笔墨纸砚,乃是读书人所用,非是一般低贱之物,价格自然也不低,但也总有一些是普通书生适合的。比如毛笔,就有一种极为粗糙的,只是竹枝削平,尾端束上一撮毫毛,才仅七八个银钱。
这一回李清玹倒是豪爽大气了一回,他买了一枝上好的毛笔,价约三十银钱。至于符纸,还是算了,暂时在墙上画符也好。“李公子,你看……那边好热闹。”这家丁还只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比李清玹还小一些,正是飞扬跳脱的年纪。
这小家丁四五年前卖了身,极少出府,只在最近得了管事赏识,采办之余,领他出来几次,认了许多道路和店铺所在,可还没有真正游玩过。小家丁每见到热闹的事情,就要往前凑,李清玹有些无语,也只得跟上。
这两人,主次几乎颠倒,这家丁本是来听从李清玹使唤的,到头来,反而让李清玹来给他当了跟班的。“这人真厉害啊。”小家丁一声惊呼,连忙鼓掌。李清玹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青年壮汉握住粗壮棍子,狠狠朝着场中一人砸下。
嘭!一声闷响。那个被木棍砸中的汉子,面色平静,微微抬头,没有半点异色。李清玹看了一眼,心中微动,暗道:“这人,已有了搬运气血的本领。”那人赤着上身,筋肉虬结,身材魁梧高大,虎背熊腰,任人持木棍,甚至铁锤击打。
李清玹看得分明,在木棍砸中那人之前,这人的皮肉就先鼓起,涨得通红,随后木棍砸下,早已被气血抵御,并未受伤。“来来来,本人周铁樵,江湖人称奔雷虎,练就一身横练功夫,任你木棍铁锤来打!”
“只要六个银钱,就能用木棍砸我一下,十二个银钱,可用铁棍,二十五个银钱,任你用大铁锤来砸!”“打死无怨!打废认命!”那三十七八岁的汉子高呼道:“谁若自认有些气力,大可来试上一试!至于那些没什么力气的怂包,就可以退去了。”
这话听得让人羞恼,当下又有一人上前,抛下十二个银钱,握起铁棍,朝着那汉子胸前狠狠砸去。那号称奔雷虎的汉子练得武艺,能够搬运气血,早在此前就先把气血运到胸前,那一处的皮肉骤然鼓起,气血涨得通红。
刹那间,铁棍落下,震了一震。这个能够搬运气血的中年汉子笑了笑,竟然无事。持铁棍的这人暗自恼怒,又扔下十个二银钱,继续击打。
“被砸中之前,他早把气血搬运到将要被击打的位置,使得皮肉鼓起,气血涨红,抵御了外力。但这手段寻常人看不出来,气血搬运也只是半个呼吸的功夫,就被铁棍砸下,在场之中,除了我之外,只怕没有人看到他那皮肉血气的变化。”
李清玹暗道:“人的皮肉本就有些弹性,能够减缓冲击,卸去几分力道,加上他搬运气血的本领,以及自身体魄坚实,能够抵御铁锤打击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种本领,也仅能抵御棍棒之类的武器。”“若是有人用刀枪剑戟这类兵器,别说搬运气血,就算是修成内劲,也要被兵器划开皮肉,戳个窟窿。”李清玹看了片刻,接连有十数人上去,都不能将这汉子打伤。
众人好奇,又有几人上去,仍然无法伤他。可是一次击打须得六个银钱,甚至十二个银钱,二十五个银钱,这在寻常人家也是不小的钱财了,比如上山砍柴的范黑虎,对于他来讲,一个银钱都颇为难得。渐渐地,也就没有人上去了。
周铁樵又高呼几句,更多了几分嘲讽。李清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领着满面兴奋之色的小家丁,转身便走。“都是没力气的小娘吗?还是跟这白脸书生一样的手无缚鸡之力?”李清玹正要离去,听到这话,脚下骤然一顿。
周铁樵借搬运气血的本领,硬抗钝物砸击,接连数十人上前击打,不乏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的壮汉,俱都无功而返,此时围观之人已经麻木,不再尝试。他苦恼之余,只得激怒众人,见到李清玹俊秀文雅,面貌白净,似是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便用他来嘲讽众人。
却不想,这句话便让李清玹停了下来。奔雷虎周铁樵见他停下,顿生冷笑,说道:“看啊,一个白面书郎都比你们有些胆子。”“他娘的,老子就不信砸不倒你!”果然有人受到激怒,一个三十出头的高壮男子怒喝出声,提起一根粗大木棍,便朝前走去。
忽然,一只手拦在他身前。众人惊愕,拦住这高壮汉子的,正是那个文雅书生。这俊朗文雅的李清玹微微一笑,朝着这高壮男子歉然道:“这位仁兄,且先让我一让。”那高壮男子立时一怔。李清玹只朝他笑了笑,便转身过去,心中轻声道:“也该出口气发泄一下了。”
这些日子以来,李清玹先后经历了母亲病故、师父重伤离去等等不好的事情,他心中颇为压抑,而今后的修真道路也不明朗。许多事情或在眼前,或在今后,细细算来,事情倒也不少。心中有了郁气,用稍微玄妙些的话来讲,就是心障,不把它发泄出去,怎得痛快?
第33章 镇鬼宝鼎
李清玹提起一根木棍,约四指来粗,他掂了掂,颇为称手。“小郎君,你还是退下去罢。”适才那高壮男子终于看出他想要做些什么,摇头道:“这厮不知道练了什么功夫,铁锤都砸他不动,瞧你身子也不壮实,就不要白白给他赚了这六个银钱。”
“还是我来,让这满口脏话的家伙吃点苦头。”李清玹微微一笑,只是摇头,他看得出来,这高壮男子只是生得壮实,不曾习武,还是伤不了那个汉子的。“你要动手?”周铁樵这个已经算是江湖二流高手的汉子顿时一怔,忽地哈哈大笑,极为不屑。
围观众人也都摇头,这俊秀的书生不经骂,只说了他一句,就想顺了那汉子的意去花费这六个银钱,可是那些高猛大汉都打不动这家伙,一个文质彬彬,身子文弱的白面书生能有多大力气?徒自浪费钱财而已。
那小家丁暗暗咂舌,想要劝他,却被李清玹呵斥了一番,示意他不要说话。“铜鼓草三钱,活筋藤九钱,落伤根五钱,红花草四钱。三碗水熬成一碗,每日饮下两碗,五日之后,可治愈内伤。”
李清玹忽然报出几种药材及重量,转头看向小家丁,说道:“记下没有?”那小家丁愕然之余,点了点头。李清玹又道:“写成方子。”众人云里雾里,满面疑惑。
周铁樵也是一怔,道:“你这书生,交来六个银钱,要打就打,磨磨唧唧的干什么?”李清玹忽然抛出一个小银块,一两银子。周铁樵露出惊愕之色,十分不解。
李清玹笑着说道:“这一两银子,加上你身上这些散碎银钱,已是足够你去抓药养伤了。”这时,众人才知道他适才报出的那些药材是作些什么用处,原来是给那汉子抓药养伤的。想通了这点,人群中爆出轰然大笑,包括先前那个高壮男子和小家丁。
这白面书生果然聪慧,不管这一棍子是否能够打伤周铁樵,至少这些话就已先羞辱了他。周铁樵恼羞成怒,一张黑脸成了猪肝色,大声喝道:“小子狂妄至极。”李清玹冷笑了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莽夫!”他扬起手,木棍举在空中。
周铁樵冷笑了声,暗道这小书生白白净净,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算不去搬运气血,都是必然抵挡下来的。但他还是不愿生受下这一棍子,心念一动,先把气血搬运至胸前,见机而行。呼地一声风响。李清玹一棍砸落下去。
啪地一生脆响。木棍砸在周铁樵肩头,木棍崩断。周铁樵脸色瞬间煞白,变得面无血色,只在刹那间,他聚集在肩头的气血,立时崩散,随着木棍断裂,那力道传至肩骨。在众人眼里,只见这文弱书生轻轻一棍打落肩头,就见那汉子的肩膀之处塌陷下去,皮肉淤肿,骨骼断裂。
周铁樵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李清玹抛了手中的半截木棍,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人群纷纷让开,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十分骇然。有人甚至颤了一颤,缩了缩肩膀。此刻正值下午,太阳尚未落山,有微风吹过,竟显得十分寒冷萧索。今日,已入秋。
入夜。烛火昏黄,轻轻摇曳。李清玹盘膝坐于床上,双手抱成太极印,闭目养神。这里是崔府的一处接待客人的独立院落,虽不显奢华,却也古朴大气,并未辱没了刺史大人的地位。
李清玹身下的木床便是上好的木料,一床锦被更是柔滑如缎。他本想倒头就睡,尝试一下这官宦人家的床铺是否好睡些,但想起修行之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得半分懈怠,便只得盘膝打坐。今日下午打伤了周铁樵,现在想想,倒也是出了一口胸中闷气。
只是习武不易,所谓穷文富武,指的是修炼武艺需要许多药材养身固体,所以习武之人都需要大量钱财。那周铁樵有一身武艺,却来卖艺,虽然言语粗鲁了些,但毕竟没有走入歧途。当时一旁曾有几个弟子上前扶住周铁樵,有人曾要拦住李清玹,却终究被李清玹冰冷的眼神吓了回去。
“周铁樵那几个弟子,见我那一棍打散了周铁樵的气血,打塌肩头,显然比他们师父的功夫要高些,所以才吓住了。如果他们想要动手,就算三四十个周铁樵围攻我一人,我也是不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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