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清撇嘴道:“我可不是靠家里才有如今的修为的,像我这么聪明的人,不管到哪里都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哦。”
“你叫什么啊?”
“我不想说。”
“不说就不说!”
时间太早,山门口拜师的人都还没来,梁风和沈黎清是来的最早的,快到山顶时梁风御剑落地,说低调行事,不能暴露了他是金丹期修士的事实。
今日依旧是李凤影看守山门,他见梁风和沈黎清上来,说道:“李大壮小兄弟起的很早啊。”
梁风道:“没有你早。”
“原来你叫李大壮,怪不得不肯告诉我,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沈黎清笑得很不淑女。
梁风道:“你的名字也不见得有多好听。”
李凤影问道:“你胸口的护身符何处所得?”
梁风道:“一位叫名为胡宾的兄台赠与我的,昨日他下山太急不慎摔伤了脚,被困在半山腰被我相救,于是将护身符相赠。”
李凤影询问了沈黎清的来历,问道:“二位可有引荐信?”
梁风道:“我的修为是最好的引荐信。”
李凤影道:“哦?你是何修为?”
梁风道:“叶掌门一见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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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试问那二三事为何事?
下三滥事。
叶掌门以为然否?”
书案前,叶成空依旧捧阅犹如老太太裹脚布般又臭又长的梁云自传,闻言微微抬头道:“徐兄不是抱病在床吗,寿辰也没好好过,偌大寿宴主人不到场,可说不过去。
这么快就病情痊愈,跑我这儿论道来了?”
旁边有一书架,和一张茶桌,桌子上的普洱茶被喝掉一半,身材中等的徐衡伸长手臂拿下一本梁云自传,快速翻阅之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书中内容着重描述主人公的光辉事迹以及强烈刻意的导人向善。原本并无不妥,只是主人公无一过错,不免令人心生疑惑。
没有人一生能从无过错,完美无瑕,刻意隐瞒过错,便有可能是不能与人言之的大过大错,甚至大奸大恶。
徐衡将书卷丢到书案上道:“叶掌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叶成空道:“不见得吧。”
“愿闻其详。”
叶成空放下书卷揉揉眼睛道:“我年幼时,祖母染病不幸仙去,我郁郁寡欢,不与人言,很久才勉强接受祖母离我而去这一事实,这个自然算得上人生不如意之事。
后来我大一些,认识了一位很漂亮的姑娘,但她只是将我作为备用,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却甘之如饴,乐在其中,有一天她突然与人成婚。
没有一点征兆。
这自然也算得上人生不如意之事。
再后来我子承父业,荣登掌门之位,迎娶一位良人,诞下一女,我更想要儿子。
但是夫人很喜欢女儿我便闭口不言,请问徐兄,这些事情哪里下三滥了?”
徐衡笑道:“叶掌门不是对我说了吗?”
叶掌门微微一怔道:“那真正的二三事,确实不能与人明言。”
不过我不说那二三事,并不是因为事情下三滥,而是个人隐私。每个人都有不愿提起的隐私,再正常不过。
徐兄今日来不会无聊到专门找我抬杠吧?”
徐衡道:“当然有要事商谈,进入正题前我想问问叶掌门,人这一生可能毫无过错吗?”
叶成空会意,说道:“徐兄,你方才看的是上卷。
中卷和下卷你应当是未曾过目,全部看完你会发现,云天帝将人生的错误与污点也写进了书中,他年近花甲历经沧桑,自然不可能如此疏忽。”
徐衡道:“我看得出来,粉饰过错,夸大其词,少言他人提携,多言自身努力,如此这般,便可彰显自身之伟。”
叶成空不知徐衡为何敢这般揣测梁云,按理说梁云是徐衡的叔伯级人物,更是举世闻名的英雄,徐衡应当毕恭毕敬才对。
叶成空没有出声附和,沉吟不语。
徐衡道:“昨日我身处何地,叶掌门可知?”
叶成空道:“这我如何能知,徐兄言下何意?”
徐衡道:“昨日我闻鸡起舞,洗漱完练了一套拳,出了一身汗。
之后,我骑马出门,途中遇到恶龙伤人,我拔剑斩下龙头,去往云天帝的府邸。
门口立着许多守卫,我一一打倒。
我闯进府中,质问云天帝为何蓄养恶龙伤人。
云天帝端坐高位,含笑不言。
他的孙子梁赞站在一旁,与我说五雷大山的圣光寺会有答案。
于是,我去往圣光寺求神拜佛,佛祖显灵,问我,为何对叶掌门口若悬河,我答,我只想让叶掌门明白,文字堆砌成的故事只是故事,若不能给人以启示便只是一堆浮华无实的垃圾,即使裹上再浓重的糖霜,也是垃圾,云天帝的自传犹如糖衣炮弹第一口很甜,吃多则毫无益处甚至损伤身体,不是人人都有他的天赋,也不是他人人都有他的气运,正如我现在所说每一个字叶掌门都会怀疑它的真实性,同样,云天帝写的自传亦不尽真实。
你我都知认清一个人的人品,不是看他说了什么写了什么唱了什么画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我们只能通过文字,与他平时对修真界后辈布道时的谈吐,来了解他。
真实的云天帝究竟是正是邪,究竟做了何事,无人能知。”
“徐兄,妄议云天帝……”叶成空示意徐衡不要继续说下去。
第152章 分别
畅所欲言本无不妥,恶意揣测则有伤人和,更何况揣测的对象是当世公认的伟人。
叶成空不愿如此揣测梁云。
徐衡面露微笑:“叶掌门怕了?”
“不是怕,而是没有必要。”
徐衡的眼神停留在梁云的自传上,问:“叶掌门以为此书如何?”
叶成空不假思索:“烂。”
“怎么个烂法?”
“把仁义道德塞进书里,然字里行间透出小家之气,十句九句出自他人,拾人牙慧乐此不疲,引经据典格格不入,自以为是其实不然,表面高呼自由公义,实则……怕是只为自己考虑。”
徐衡大笑数声道:“英雄所见略同,不知……今年清明叶掌门可有扫墓?”
“有。”
徐衡道:“倘若无没有后人扫墓,是否会很凄凉呢。”
徐衡身为九大武王之首,在江州乃至全国的名望仅此于梁云,叶成空早前也与他有所交集,可惜这般英伟的人物却膝下无子,着实令人惋惜。
叶成空道:“人死如灯灭,何必烦恼死后之事,再说了,死后与出生之前是同一状态,无悲无喜,无忧无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徐衡道:“叶掌门所言非虚,只是看着别人天伦之乐,含饴弄孙,要我心中如何安定。
年少失孤,老来无子,在他人眼中威名赫赫的江州武王其实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犹记得那年我三岁,荒草丛生的山脚坟墓周围总是落满枯叶,天幕低垂,阴雨绵绵,父亲拿着扫把仔细打扫,母亲和几位叔伯们也在打扫,绵绵细雨连绵不断惹人心烦,那时我想如果扫墓的时候不下雨该有多好。
没有那么多落叶多好。
如果不用扫墓,就更好了。
我问父亲,这是谁的坟墓,父亲说是太爷爷的,之后我们还要去爷爷那里。
而有一天,父亲说他也会住进这样的墓里,而我,和我的子孙后辈每年清明也会来这里祭拜他。
我说不来可以吗。
母亲瞪了我一眼。
父亲说可以。
有的时候我会想,太爷爷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的存在有何价值。
后来我想明白了,太爷爷唯一的价值就是与太奶奶结合诞下爷爷,而爷爷的价值则是创造父亲,父亲的价值是创造我,而我……
没有价值。
后来父亲随云天帝征战魔道,父亲很年轻,他本该凯旋而归,与母亲再育后人,那样我就会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若能亲手抚育同宗亲兄弟的后辈,或许我就不会那么空虚。
也不会思考自身存在有无价值。
残忍的人杜绝了这种可能性,让我的父亲英年早逝。
我早就明白时间尽头万物归于虚无,但那是我感受不到也不必感受的未来。
我理应如我那无数先辈一般,遵从本能而活。
但那本能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的身体似乎也想通了这一点。
我对女人失了兴致。
我感觉不到自己活着。
只有一件事能让我觉得活着的实感,那便是找出问题的源头。
云天帝。”
叶成空道:“徐兄可有凭据?”
徐衡道:“没有凭据,没有准备,没有把握,我会站到你的面前?”
“徐兄……喜欢小孩子吗?”
徐衡道:“有谁会不喜欢小孩子?”
叶成空道:“当然会有,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是喜欢的。
因为我们都是从小孩子过来的,云天帝的自传虽略显浮夸,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他提到人的本质是很渺小的,如果一直往前追溯,溯本追源,所有人都有共同先祖,也就是说我们所有人最深处最核心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我们或许只是一种工具,用来延续那最深处核心的东西,我们无法命令心脏停止跳动,无法要求胃不去消化食物,更无法完全主宰自己的喜怒哀乐,跳河自杀之人,溺亡时会不由自主垂死挣扎,会死死抓住施救者将施救者往下按去,求死者又求生,不是很可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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