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同桌之人一个接一个把自己吹捧上了天,那田若石虽是酒酣耳热之际,却也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不禁摇了摇头,含醉笑道:“这些恭维的话,众位兄弟私下说说也就罢了,倒不好叫外人听了去,笑我田若石狂妄。尤其是今日我们宴请的这一位贵客,稍后等他来了,你们可不要这般乱说话。”
他说完这话,桌上立刻便有人接口说道:“田大侠不但武功天下无敌,而且还这般虚怀若谷,真是教人打心眼里佩服。其实田大侠倒也不必谦虚,要说当今武林单以刀法论之,自然要数田大侠的‘落崖惊风刀’了,就连那不可一世的龙虎寨四大天王,联起手来也接不了田大侠的十招。单凭这一战,试问天底下还有谁能做到?”话音一落,桌上的其他人也相继附和,纷纷举杯敬酒。
这番话说得那田若石喜笑颜开,连忙打了个哈哈,说道:“井底之蛙!井底之蛙!田某何德何能,是众位兄弟过誉了。”他一仰头喝尽杯中美酒,又说道:“你们可知晓,田某今日将要宴请的那位贵客,恰巧也是个用刀之人,那才是真真正正的顶尖高手。不管是柄什么样的刀,哪怕是上山砍柴的破柴刀,又或者是你家煮饭的钝菜刀,只要到了他手里,便如同鲁班手里的斧头,行云流水、随心所欲,施展开来,当真是鬼哭神嚎。倒不是我田若石夸张,此人的刀法造诣,可谓是刀中之神了,古往今来数千年,也绝对没人能达到他这般境界。所以说要论刀法,我多半是不及他的,这点自知之明,我田若石还是有的。”
同桌之人听他这般谦逊,都是哈哈大笑,正要继续吹捧,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在众人耳中响起:“原来这点自知之明,田兄还是有的。”
桌上众人都是一惊,当下连忙寻声望去,但见一个白衣青年负手而立,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众人桌旁。虽然此刻这松萃楼里的宾客来往不息,然而在座的也不乏江湖好手,一直在留意着“翻手云雨覆手刀”田若石田大侠今日将要宴请的宾客,没有漏掉过一个陌生人。而今眼见这白衣青年居然突然出在桌旁,竟没一个人发现他是何时来的,众人心里都自然有些惊愕,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
白衣青年这一出现,坐在首席上的田若石已慌忙站起身来,仓促间连自己的碗筷都带落到了楼板上,汤水淋漓弄得好不狼狈。只见他满脸恭敬之色,就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向这白衣青年抱拳赔笑道:“阁下终于来了,真是叫小弟等得望眼欲穿。还请兄台赶紧请入席,让小弟好好敬你一杯。”
眼见一向眼高于顶的田若石,居然在这白衣青年面前变成这般奴才模样,同桌的人虽是大惑不解,也只得纷纷站起身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白衣青年。想来这便是田若石今日要宴请的“贵客”了,然而看这人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田若石在他面前却自称是“小弟”,真不知这年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得到“翻手云雨覆手刀”如此的尊重。
只见那白衣男子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冷笑,随即大步走到桌前,径直坐在了田若石原来的位置上。田若石连忙用衣袖擦拭,将自己方才吃剩的一片狼藉拂开,又招呼店小二重新拿了副干净的碗筷来。那白衣青年也不理会众人,他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放在鼻端一嗅,便立马将酒泼在桌上的菜肴里,淡淡地道:“这酒太差,喝不得。”
不料这十两银子一角的极品状元红,松萃楼里最贵的酒,居然也不能入这白衣青年的法眼,田若石顿感尴尬,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桌上一人本就喝的有点高了,忍不住问道:“这人到底是谁?”
田若石正不知如何是好,听了这话,立刻瞪了那问话人一眼,喝道:“放肆,凭你也配问他的名号?当真是不要命了!今日便教你们好好长长见识,这位便是闻名天下的‘天刀’万如松万少侠,刀法天下第一的大豪杰、大宗师。你们都给我记好了,免得以后再这般有眼不识泰山。”说着,他转头向桌上的另一人喝到:“没听到万少侠说这里的酒太差?还不赶紧去给万少侠换过酒来。这里要是没更好的酒,那便给我出去买!”那人一怔之下,连忙小跑着跑下楼去。
桌上剩下的几人听到这“天刀”万如松的名号,顿时鸦雀无声,脸上不约而同地泛起一股崇敬之情,就仿佛是虔诚的信徒,终于见到了自己日夜供奉的神祗一般,就连恭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那白衣青年万如松对众人这般神态似乎早已司空见惯,根本就不理会他们投来的目光,只是阴阳怪气地对田若石说道:“田老弟,今日你约我前来……”
谁知他这句话刚说到一半,众人便听得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无端响起,漫不经心地传入众人耳中,说道:“小万,你且过来。”
第95章 神火不灭
这句话并不响亮,但桌上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就连此刻这松萃楼三楼上所有的宾客都听见了,不禁同时停下手里的酒杯筷子,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原来却是来自这三楼上的雅间里。
只见那雅间的门口拉扯着一张天青色的锦帘,将门里门外隔作了两个世界,仿佛即便是外面闹到个天翻地覆,里面也是一片宁静清幽。那万如松听这话,猛然间从座席上跳了起来,随即小心翼翼地走到雅间门口那天青色的锦帘前面,弯下腰躬声问道:“里面的可是路爷?”
只听锦帘后面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淡淡说道:“你那桌的朋友们太吵,闹得我头痛。我早就想叫他们走了,只可惜一个都不认识,也不好向他们发话。眼下既然你来了,那是再好不过。”
那万如松听了这话,额上顿时冷汗直下,急忙说道:“是……是,我这便让他们走,不知路爷还有其他的什么吩咐?”
锦帘后似乎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稍后我要在这松萃楼里约战一个人,现在只想清静片刻。你顺便替我将这楼里的其他人,也一并请出去。”
万如松脸色微变,连忙答道:“是,是……”顿了一顿,他又恭敬地问道:“不知是什么人敢来找路爷的麻烦,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若是路爷用得着,在下愿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锦帘后那低哑的声音顿时哼了一声,冷冷说道:“走罢,你还不配问他的名字。”
万如松被这句话说得满脸通红,继而变作一片铁青之色。他默默呆立了半响,突然转过身来,对三楼的所有宾客冷冷喝道:“全都给我滚出去!”说着,他身形一晃,抬手便将田若石那一席的桌子掀翻,酒水菜肴扑洒得到处都是。
眼见他这般举动,三楼上的一干宾客虽是莫名其妙,却也有好几桌人不愿惹事,当即离席往楼下走去。眼见还有不肯走的宾客,万如松也去将他们的桌子掀翻,连呼带喊地将他们赶下楼去,接着他又下到二楼、底楼,将下面吃饭喝酒的宾客也全部赶了出去,转眼间整个松萃楼里的宾客便走了个精光。
那“翻手云雨覆手刀”田若石眼见出了这等变故,只得一路跟着万如松跑下楼来。直到出了松萃楼来到大街上,田若石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颤声问道:“万少侠,楼上……楼上雅间里的那个路爷,究竟是什么来头?”
那“天刀”万如松正气不打一处来,听到这话当即陡然抬手,狠狠地掴了田若石一耳光,大声喝道:“就凭你,也配问他的名字?”
待到这松萃楼中的客人一个不剩,三楼雅间门口的那道天青色锦帘才缓缓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头发乱蓬蓬头的中年男子来,想必就是方才说话的“陆爷”了。眼见酒楼里终于清静,他这才缓缓地吐出一口闷气,伸手抚摸着腰间那一把镶满珠玉的长刀。
除了这中年男子,那雅间里此刻分明还坐着一个小女孩和一个老者。那小女孩不过十来岁年纪,白衣及地,黑发披散,模样甚是诡异;而那老者浑身笼罩在一团迷雾当中,仿佛从来就没人看清楚过他的形貌,之所以说他是个老者,也不是因为看见了他的模样,而是他给旁人带来的一种感觉。
此刻这老者已抬起头来,望向刚走出雅间那中年男子的背影,嘴里缓缓问道:“今日之战,你有几成把握?”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回过头来看向发问的老者,却毕竟看不清这老者的样子,不禁缓缓叹了口气,当即一字一句地说道:“一成把握都没有。”
雅间里那神秘老者似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那先竞月师承一代刀王,更号称是‘十年后天下第一人’。要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可能会取错,但一个人的外号,却终究不会被叫错。就连那太元观的希夷真人,据说前年也败在了这先竞月的刀下,如今要你和他交手,确然是为难你了。嘿嘿,只怕当今天下,能胜过这先竞月的人,数来数去还真没几个。”
中年汉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反问道:“连金先生你也胜他不了?”
被他称为“金先生”的老者似乎在迷雾中摇了摇头。过了半响,他才缓缓说道:“如今湖广的局势已是一触即发,洞庭湖上的龙跃岛,更是山雨欲来,到了危急存亡之际。当此时刻,身为朝廷都尉府统办的先竞月,居然根本不顾朝廷与洞庭湖之间千钧一发的微妙,就这般一路闯入岳阳城,还相继杀死了洞庭门下二十三个人。这对当下的局势,无疑是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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