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诛天 (苍云)

　　时间对秦啸而言，过得很快，不过一炷香他便写完，放下毛笔，又吹干纸上墨迹，便拾起试卷走上高台。
　　他的举动，让其他人面面相觑，纷纷露出好笑的神情。
　　“他、不、会！”陆羽轻轻朝左右两侧的风无棱和洛川偷笑道。
　　风无棱和洛川憋笑点头，若不是场合限制，只怕是要笑个人仰马翻，就好像他们都会一样。
　　“嗯？”青鱼蹙眉看着他，轻声叹道：“若是不会，也不用失落。这次夫子出的题太刁钻了些，连我都有些答不上来。”
　　秦啸笑道：“无妨。”说着便将试卷放在了案边。
　　青鱼点头，又小声叮嘱道：“书院里你可以四处走走，只是有几位夫子脾气古怪，你无需在意，莫要失了礼数就好。”
　　“嗯，多谢提醒。”秦啸点头，看了台下一眼，转身离去。
　　绕过前门广场，入目却是一片假山园林，怪石嶙峋，枝木青葱翠绿，其间偶有啾啾雀鸣传出，还有小溪流淌而过，水声淙淙。
　　秦啸沿着一条蜿蜒小径迈步上了假山，徐徐向前走去。
　　秦家也有这样的假山园林，但与此地浑然天成的景致一比，人工排布痕迹却有些明显，不免显得庸俗。
　　渐行渐远，耳边突然有悠扬婉转的笛声钻入，令秦啸心中一动，循着笛声传来的方位寻去。
　　书院之内不是夫子就是学生，学生都在月测，那显然就是某位夫子在吹笛。
　　绕过一块怪石，一片秀丽大湖现于眼前，一个纤柔颀长的洁白身影立于湖边，手持一根翠绿玉笛，背对着秦啸，轻轻抚笛而奏。
　　笛声骤停，那人微微转头看来，是个三十余岁的男子，相貌清俊，神情清冷，眼角余光扫到秦啸身上的白衣士子服，微微蹙眉道：“学生？不是在月测，怎的跑到这儿来？”
　　他的嗓音，和外貌一样的清冷，令人难以亲近。
　　秦啸两手交叠，恭敬拜道：“学生今日方才入学，月测已完成交卷，四处走走看看，不想惊扰了夫子，还望恕罪。”
　　“哦？”夫子打量了他几眼，嘴角微翘，却转过身去，背对他说道：“你不觉得你的话自相矛盾？才刚入学，就提前完成月测交卷，你交的是白卷不成？”
　　“不是。”秦啸嘴角一抽，笑道：“刚好学生看过一部古籍，夫子的题大半都是出自于此，不敢说全数做对，至少一半还是有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夫子轻笑了两声，叹道：“秦啸，你的运气，似乎一直不错。”
　　“真的不错？”秦啸陷入沉思。
　　秦家的事情暂且不提，现在他母亲神智不清、家被拆散、玄天真气被人抽离、命运被人改写，至今未能找到方法收回自己的玄天真气，苦熬了十几年才终于盼到一丝曙光——这，真的算不错？
　　“你的事情，我很清楚，甚至比你自己还清楚。”夫子横笛与唇边，轻轻笑道：“想要收回你的玄天真气，其实另有办法，只看你付不付得起代价。”
　　“什么代价？”秦啸心一提，猛然踏前一步问道。
　　“你的——命！”
　　悠扬婉转的笛声，再度响起。
　　秦啸微微眯眼，看着吹笛的夫子，渐渐平静下来，默然不语，静静听曲。
　　待得一曲吹罢，夫子放下玉笛，缓缓转身，见秦啸如此淡定，轻笑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韩飞雪接的是你的委托？”秦啸笑了笑，“多谢，她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嗯，看来在秦家的那些经历让你提早成熟了许多。”夫子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着他，面露苦涩笑意，神情充满忧伤。


第58章 倒数？不，甲等第一！
　　秦啸盯着他忧伤的神情，默不作声。
　　夫子看着秦啸，神情颇为复杂，令他浑身都不自在，才幽幽叹道：“为了找到这个方法，我动用了能动用的一切资源，直到，我自己也变成了废人。”
　　也？秦啸凝眉，更加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我和你母亲，很熟。”夫子脸上露出温馨笑意，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双眼迷离，继续说道：“当年，我们一起……”
　　“住口！”秦啸骤然冷喝，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知道你们一起经历过什么，既然你不是我父亲，最好别在我面前说这些事情！”
　　夫子一阵愣神，却又摇头，苦笑道：“好，我不说便是。可惜，若当年她选择的是我，你们母子也不会如此凄苦。”
　　秦啸眸光一沉，冷冷道：“你再敢对我母亲不敬，休怪我真对你不客气！”
　　陈年往事，母亲怎么选是她的自由，既然已经选择，旁人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夫子见状，不禁叹道：“你和她，真是一个性子，都是如此刚烈。”说罢闭目深深呼吸，平复心绪之后，才睁眼说道：“你想收回你的玄天真气，就必须拿命去拼，你敢还是不敢？”
　　“我还有其他路可选？”秦啸反问。
　　不论真假和成功与否，他都愿意一试，因为他已经无路可走！
　　“有。”夫子含笑看着他的双眼，“留在书院，以后与我一样做一个教书先生。”
　　“我只会杀人，不会教人。”秦啸摇头，眸光微冷，“你既清楚我的一切，就该知道我身上背负的东西很多。凌天峰，凌氏一族，我必须去面对；皇城，皇宫，皇族，乃至皇帝，我更要去面对！”
　　“好。”夫子再度转身面向秀丽大湖，闭上双眸，悠悠叹道：“等你修为超过秦天，我会告诉你该如何去做。”
　　秦啸蹙眉沉思，点头道：“好。”说罢转身沿着蜿蜒小径往回走去。
　　自他走后，不过几息时间，一道绚丽红影横跨数十丈宽的大湖，凌空飞渡而来，眨眼间便悠然旋身，优雅而炫目，落于夫子身侧。
　　“馨儿，你……你终于来看我了！”夫子看着这熟悉的身影和面容，又惊又喜，身躯剧颤，手中价值不菲的玉笛竟握之不稳，跌落入湖底之中。
　　看了眼秦啸离去的方向，秦馨儿又看向夫子，神色黯然，微微叹道：“已是过去之事，莫要再提。”
　　“好，不提！我们不提！”夫子急忙点头，又哭又笑，竟连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看着秦馨儿熟悉的面容，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憋得俊脸通红。
　　秦馨儿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叹道当初若是选择了他，啸儿也不会受这么多苦吧。
　　可是，事已至此，再无回头之路。
　　“我知道，你为我和啸儿付出很多。”她沉默片刻，取出书写好的炼体术秘籍放到夫子手里，轻声说道：“只是，对不起。”
　　说罢，便如来时一般，一道绚丽红影飞渡大湖，瞬息远去，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夫子一阵失神，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
　　许久之后，他才翻开秦馨儿留给他的秘籍。
　　片刻之后，他却苦笑道：“炼体术虽好，可若是不能与你相守一生，又有何用？”说罢双手一搓，竟将秘籍磨成齑粉洒落湖中，转身黯然离去。
　　再说秦啸，已经失去游玩观赏之心的他回到前门广场，见月测还未结束，便纵身一跃上了房顶。倚靠着屋脊，他张口便服下一粒聚气丹，闭目练气。
　　哪怕是用命去拼，他也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颈间戴着的清灵翠玉蟠龙佩散发出丝丝清凉之意，让他那颗浮躁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而广场上的考生们，偶尔有人抬头望见屋顶上闭着双眼的秦啸，不禁神情古怪。
　　书院虽未禁止学生比武对决，但不代表书院里就一点规矩都没有。像攀上屋顶睡大觉这种颇为失格之事，历来都是被夫子们所禁止的。
　　只是秦啸刚来，或许不清楚这些，情有可原，但在几位夫子心里肯定形象大跌。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书院还有这规矩，而没事上屋顶看看风景散散心，是母亲留给他的特殊习惯。
　　修炼的时间总是感觉不够用，即便他修为的提升速度已十分骇人，他却依然不曾感到满足。
　　玄天真气的数量，代表着武者最终的极限，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他都必须收回秦天身上那五道玄天真气！
　　哪怕，是拿命去拼！
　　小半个时辰之后，书院的月测，终于结束。
　　青鱼将试卷一一收好，送往夫子的书房。
　　而秦啸依然在房顶上，闭目修炼。
　　雪妃望向屋顶，轻笑道：“茗儿，我们也上去。”
　　“这……不大好吧？”茗儿蹙眉，她虽也是武者，却毕竟是个大家闺秀，攀爬上屋顶这等“不雅之举”，下意识便心中抵触。
　　“有什么不好的？”雪妃拉着她的手便飞身而上，如柳絮一般优雅飘落于秦啸身前。
　　秦啸睁眼看向二女，不禁笑道：“屋顶上视野广阔，便上来坐坐，想不到两位也有这份闲情。”
　　“我……我也是第一次。”雪妃小脸泛红，拉着初次上了屋顶心中惴惴不安的茗儿来到他身侧屋脊坐下，间隔不到二尺。
　　“月测如何？”秦啸笑问。
　　“还行。”雪妃笑意羞涩，继续道：“有些试题刚好在天香阁的藏书阁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