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诛天 (苍云)

　　当然，他修炼剑道也才几个月而已，现在有这种成就已经足以自傲。
　　天色渐亮，他迟迟无法突破，看来想在短时间内跨入剑影境界有些不现实，只好收剑而回。
　　先回去准备一下，再回来闭关练剑不迟。
　　“师姐，我先回去一趟。”
　　他转头往里看去，朗声说道，却不见少女身影。他也不知道她听到没有，但打过招呼就行了，便转身离开了剑冢。
　　少女当然还在峡谷之内，只是她坐在一块石头后面，面前是一套小炊具，正在煮面，鸡蛋面。
　　她并不饿，这只是习惯，作为人的习惯。
　　不用吃饭的人，那还能叫人么？成为武者后的生活，变化太大，让她很不适应。
　　听到秦啸的招呼，她也没理，盛了一碗煮好的面，又将另一个空碗和筷子收回芥子戒中。
　　吃完鸡蛋面后，她看着峡谷内几乎一成不变的风景，面露哀伤。
　　秦啸的到来和离去，让她感觉这峡谷比之前更冷清了。
　　“他还会回来么……”
　　她喃喃道，却又摇了摇头。
　　回不回来，和她有什么关系？
　　离开剑冢的秦啸，刻意跑去流芳阁一趟，向卿兰打听这少女的信息。
　　“你见到她了？”卿兰娥眉微蹙，转头看向秦啸，面露诧异。
　　她以为两人剑道修为差距过大，应该碰不到一起才对，以少女的性子发现他后也不会主动和他接触，反而会避开他，所以昨晚便没告诉他少女的事。
　　“见到了。”秦啸点头，却叹了一声，“我以为自己现在在剑宗算得上是第一人，竟还有些沾沾自喜，现在真是……脸都被抽肿了。”
　　不说十几年前的父母和卿兰，现在的他都比不了，如今冒出一个少女竟然更加妖孽，真是让他有些受打击。
　　卿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连小师妹都没算上，还敢称自己是第一人？”
　　“星神体自然不能比。”秦啸又叹一声，“只是感应之下，那位师姐气息并不强，应该不是什么强大的特殊体质，为何剑道境界会如此之高？”
　　“特殊体质，可不都是强在身体上。”卿兰轻笑了笑，见他一副受打击的模样，忍俊不禁，捂嘴笑道：“有些人天生受上苍眷顾，但这些人毕竟是少数，你的机缘他们可都比不了，这垂头丧气的模样可不适合你。”
　　“说说，我对她有些好奇。”秦啸调整好心态，蹙眉问道。
　　卿兰自然知道秦啸对少女的好奇不是男女方面，却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嗔道：“那丫头小心翼翼不引人注意，只想安安静静过她自己的小日子，你可别去打搅。”
　　秦啸嘴角一抽，抚额不语。
　　“罢了，我告诉你便是。”卿兰轻笑，沉思片刻，继续说道：“她名唤阿青，本是北边草原上的一个牧羊女，古师兄卸任之后四处游历，无意中发现了她，就将她带回了天剑山上。”
　　“……”秦啸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见她停下不说，不禁蹙眉问道：“没了？我想知道的不是她的来历，而是她的特别之处。”
　　“通灵剑脉。”卿兰笑道，“这是剑修最渴望拥有的一种特殊体质，天生剑体通灵，对剑法、剑诀乃至剑灵剑意，都拥有近乎完美的契合度，天生的剑者。若说星神体是武道大帝，她便是剑道皇者。”
　　“你与她，交过手没有？若是交上了手，你便知道她有多恐怖了。在她面前，一切与她修为相差不多的剑者，手中长剑都不再属于自己。她甚至不用出手，便能直接反制你剑内的剑灵，继而让剑灵将你反噬。”
　　秦啸陷入久久的沉默，心里却想骂娘。
　　好不容易将司徒绝天这个吞天噬魔体踩下去，现在又跳出来个通灵剑脉，还是他这剑者的天生克星，这剑简直没法继续练下去了。
　　“我是不是该改练掌法？”他看着卿兰，很严肃地问道。
　　卿兰嘴角微翘，轻摇臻首，笑道：“通灵剑脉确实可怕，但要操控他人手中长剑，却要耗费许多心神精力。对于你，她最多让你的剑不受控制。而且在操控他人长剑的时候，她自己是没办法出手攻击的，至少在这低阶修为，她做不到。”
　　“她压根不用这么做。”秦啸嘴角一抽，苦笑道。
　　看来昨晚练剑之时突然感觉手中长剑重逾千钧，便是少女在操控他的剑，迫使他不得不停下。
　　但，操控他人手中长剑，只是通灵剑脉的一个附加能力而已，实用性并不强。她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那高到恐怖的剑道境界，直接一剑就劈过来了，还控制个屁。
　　“那倒也是。”卿兰轻轻点头，会意一笑，又安慰道：“不过通灵剑脉再强，你们也不可能成为敌人，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况且，你将自己的剑道境界提升上去不就好了？”
　　“多少是个安慰。”秦啸叹了一声，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流芳阁。
　　卿兰转身，看向窗外，轻笑道：“你俩的性子可是有着天壤之别，她对你只怕避之唯恐不及，但愿只是我多心了。”
　　一个是备受瞩目和追捧的风云人物，一个是只想安安静静过自己日子甚至几个月都没出过剑冢大峡谷的隐世者，这俩货按常理来讲，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214章 你经历过绝望么
　　秦啸回到剑冢之内，来到之前练剑的那个地方，与几十丈外的阿青打了个招呼便继续静下心来练剑。
　　突破需要契机，这种事情急不来，急也没用。
　　手中长剑，渐渐变得沉重，不听使唤。
　　秦啸无奈停手，看向缓步走来的阿青，叹道：“师姐，你不是说我能留在这儿练剑吗？”
　　“只是昨晚。”阿青走到他十步开外，看着他道，“昨晚你练了一夜，我停了一夜。”
　　“呃……”秦啸拍了拍额头，哭笑不得，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走还不行么。”
　　看来阿青说他在这里练剑会干扰到她确实是真话，罢了，在青竹苑也能练剑，回去便是。
　　见他转身往外走，阿青面露犹豫之色，将右手放在了剑柄之上，轻道：“我们……可以一起练。”
　　“啊？”秦啸愕然止步，转头看着她的脸，半晌，才点头道：“这个……也行。”
　　阿青见他点头，也轻轻点头，朝他看来的眼神中隐隐有种“你经历过绝望么”的既视感。
　　接下来，秦啸体验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试炼塔三十一层，母亲的残影，他还能勉强抵挡，虽然艰难，但好歹挡下了那诡异迅疾的夺命之剑，能战斗到力竭。
　　但现在面对阿青，别说挡，他连人都不知道在哪个方向。
　　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四象步法”，此刻竟然变成了他最大的禁锢与束缚。因为他的步法，完全被阿青看透了。
　　只要他的身体展露出某种态势，甚至仅仅只是眼神的一个闪烁，阿青就能预测到他想闪向哪个方位，继而剑指咽喉。
　　一贯碾压同辈对手的他，如今终于体验到了彻底被同辈碾压的滋味。
　　阿青左手负于身后，右手的剑无影无形、无迹可寻，一派宗师风范、大家气度，不管他怎么闪怎么跳拼了命的蹦跶，剑尖始终离他的咽喉不超过三寸。
　　“停！”
　　无数次被剑指咽喉的秦啸，终于受不了了，举手投降，看着她无奈叹道：“师姐，你这不叫一起练剑，你这叫欺负人！”
　　人比人气死人啊。在强大到堪称恐怖的通灵剑脉面前，他所有的手段都形同废弃，甚至开言咒都是白搭，因为他的步法乃至打法都已经被阿青彻底看透了。
　　阿青微微蹙眉，半晌才道：“是你自己太慢了。你的步法虽然很快，但太规律，看几遍就摸透了。”
　　秦啸趁机说道：“那把你的步法教给我吧？”
　　“我没有步法，教不了你。”阿青摇了摇头。
　　“……”秦啸一怔，心里涌起一阵骂娘的冲动。
　　阿青说她没有步法，自然不是不愿意教他，而是因为她每一步都是出自本能反应，身体本能的选择最合适的那一步，这种本能当然没办法教给其他人。
　　这才是步法的最高境界，融入身体本能之中，根本就不需要思考和琢磨，出神入化，臻入化境。
　　阿青见他有些灰心丧气，心中一动，说道：“不过……你这套步法可以稍作改良。”
　　“改良？怎么改？”秦啸立即来了精神。
　　阿青凝眉沉思，许久才道：“这套步法虽然不错，但和我们剑宗的剑诀搭配并不合适，反而会互相干扰，你出手和移动慢，应该是这个原因。”她有些疑惑地看着秦啸，问道：“你自己居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是没怎么练过剑么？”
　　“呃，是的。”秦啸不禁有些尴尬，点了点头，干笑道：“这不是抽空来练剑了么。”
　　难怪，他就说为什么明明身体属性提升上去了，身法速度却没变快多少，原来是步法和剑法不配套造成各种不协调，才把他的身法速度压下来了。
　　有风铃在，以前他都没怎么下地砍过人，练剑之时也以为步法够用，却没想着将剑法和步法融合一下，才造成今天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