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种道 (废纸桥)

　　“不过我有自知之明，若非到此时，若非到此境地，我只是你复苏的踏板，你不屑见我。”柯孝良的意志对女神莫莉的真实意志说道。
　　女神莫莉的意志，似乎正凝视着柯孝良，这凝视之中，不包含任何鄙夷或者俯视，又或者愤怒、偏见之类的负面情绪。
　　一如圣人不会以轻视凡人，来彰显自身的超凡脱俗。
　　“你为何要见我？”女神莫莉面对柯孝良，反而开口问道。
　　他们的对话，超越了世界的时间线之上，存在于无有无不有之间。
　　若非有世界天道本身的加持，柯孝良上升不到这样的境界，发现不了这一次的独特频率波动。
　　面对女神莫莉的询问，柯孝良念头急转，却收归平静，万般杂念收束，宛如将世界之上，亿万的杂音全部屏蔽，仅留在最质朴的元音。
　　“我非要见你。”柯孝良回答道。
　　女神莫莉道：“你既修行，为何不见我？修行不见大道，又修行什么呢？”
　　这个突然的质问，实则正在颠倒柯孝良的布局。
　　在废土世界的平行时空里，无论那些世俗之间的交替变化如何。
　　本质上是，柯孝良在提问，女神莫莉在回答。
　　然后柯孝良抄写答案。
　　如是而已。
　　而现在，女神莫莉却直接将自己比作大道。
　　柯孝良抄答案，就是见大道，就是见她。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说不是要见她？
　　短短的一句话，女神莫莉其实已经展现了多重意图。
　　在这超频的对话中，柯孝良任意一个不经意的回答，都有可能酿成一种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需斟酌，却需精进勇猛。
　　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柯孝良有直觉，通过‘考验’他可以更快的索取成果，闯入‘捷径’。
　　“修道不言天命，修行本是叛道，我非见你，而是见我，尔为吾镜，照吾真经。”柯孝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承认了自己的‘盗窃’行为，却将之视为平常。
　　女神莫莉说她自己是大道。
　　柯孝良却说，她只是一面镜子，用来照见自我之道。
　　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什么天命、大道都是虚妄，我自求我道。
　　我道既是掠夺，既是窃取，那又有什么值得羞愧，值得恐惧，值得担忧的呢？
　　“你说真经，什么是真经？”柯孝良的回答，显然让女神莫莉真正提起了兴趣，她的影子开始变得明显。
　　而这样的质问，更是直指本心。
　　柯孝良回答道：“所谓真经，在道曰‘自然’，在佛曰‘涅槃’，是修行之上的究竟法门，只能参悟，不可修行。你这般问我，是要我求你，但是求来的道，非是我道，而是尔道。道无高下，人有高低，我学你，却不屑成为你。”
　　莫莉道：“既是如此，何不回头？知见过深，需知苦海难渡。”
　　柯孝良闻言皱眉。
　　这女神莫莉的言辞之中，夹杂着些许佛家用语，甚至其中意有引导。
　　难不成，这女神的本体，实则为哪尊佛门菩萨？
　　“不渡苦海，如何得见彼岸？”
　　“不生执念，何以修行？”
　　“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世人多有误解，以为手持屠刀，杀心顿起，放下屠刀，便是放下杀戮，故而得以成佛，实则谬论矣！”
　　“昔有善人，九世修行，不得正果，入得灵山，求见佛陀。佛陀道灵山佛满，故其难以证道。”
　　“善人手持钢刀，感及九世修行不易，有心杀佛成道，几番挣扎，终放下屠刀。”
　　“此番心思，固然是一种放下执念，不因善果而修善因。然九世修行，不可忽视。”
　　“我得先有，才有资格说不在乎！”柯孝良的回答，浅显而又透彻，同时也在试探女神莫莉的底细。
　　但是女神莫莉却引用了一句圣经中的说辞：“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柯孝良骤闻此言，起先想要反驳。
　　接着却闭口不言，若有所思。
　　“看来你明白了！”
　　“那就去吧！”女神莫莉说完，整个上升到超频的对话，骤然结束。
　　一瞬间，柯孝良的意识，重新归于其灵窍。
　　前一刻的对话，也需好好回忆一番，才得以完全回忆起来。
　　“或许我之前的解析，出现了错误。”
　　“我想的不对！”
　　“首先位阶就是位阶，虽有高低，却并非一成不变，不必执着于‘完美’，因为现阶段，本不存在所谓之完美。”
　　“其次，成为金仙需寻一个突破口，而不是全面的压制，那太空泛，也太想当然。”
　　“最后…她似乎还暗示了什么。”
　　“但是我好像忘了！”
　　“思维脱离了超频，一些原本可以捕捉的灵感，却又无法抓住了！”柯孝良心想。


第689章 跨过去
　　此时的柯孝良，依旧未曾突破金仙，尚差临门一脚。
　　境界上却已然有了极大的提升。
　　之前的对话，与其说是一种对话。
　　不如说是女神莫莉，为了感谢柯孝良的‘帮助’，也警告柯孝良不要继续‘捣乱’，而给予的某种‘福利’。
　　她以自身的境界，感染了柯孝良。
　　将柯孝良的视角，强行提升到了一个与之对等平齐的境界。
　　让他看到了超越其境界的风景。
　　就像一个小学生，突然有了社会人的思维与视角。
　　那并不一定是好事，却足以改变某些看法与观念。
　　成本质上而言，小学生以后也必然会比同年龄的同学，要更加的成熟。
　　“我太过执迷了！”
　　“执着于眼前的，而忘记了更广阔的。”
　　“葫中界的一切，源于我自身，所以我在葫中界内走捷径，实则却是一种衔尾自食。”
　　“我必须看到更多的东西，去接触更广袤的天地。”
　　“玄青界未必强于我所拥有的世界，但是它是不属于我的，它对我而言，存在秘密。那就是我应该有的修行，而不是一直闭门造车。”此刻的柯孝良，尽管遗忘了一些内容，却还是有相当程度的感悟。
　　站在浮空岛的出入口，柯孝良没有犹豫，直接一步跨出。
　　终于…在历经多时日之后，柯孝良走出了他自己为自己画地为牢的‘笼子’，重新回归了这鲜活的世间。
　　一瞬间…所有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生机勃勃，充满了压迫与自在，却又危险与未知。
　　这当然不如苟在葫中界内，世事尽在把握，却又有一种与之不同的感触。
　　在这种独特的感触中，柯孝良在天仙与金仙之间的那一层浅浅的薄膜，似乎在越来越单薄。
　　放开自身，柯孝良的元神意识不断高升，天仙的境界暗合天地。
　　这个瞬间，他暂时侵略了玄青界天道的视角。
　　这是天仙的本领之一。
　　当然，这种侵占不可能长久。
　　每一瞬间，都遭受着巨大的反噬。
　　只是因为柯孝良与玄青界天道之间的关系特殊，这种侵占后的反噬，相对而言还是稍微温和一些。
　　柯孝良甚至可以感受到，玄青界天道传递过来的那种委屈情绪。
　　也就在柯孝良暂时侵占玄青界天道视野的刹那，始终漂浮无踪，却让柯孝良心悸的‘危机’真相，大半曝露在了他的眼前。
　　“炙空实为地火，寒魄实为天霜，中间尚缺人实，天地人三把剑，跨越了时空，将在某个关键的点汇集，剑锋所指…拥有诛杀此界任意生灵之力。”
　　“我虽为天仙，却依旧是玄青界内生灵，某种意义上，依旧受到节制。”
　　“玄青界本为我最好的盾，如今却又化作了旁人手中的矛。果然…绝不可小觑了任何人，此番若非有女神莫莉的超频点化，我还蒙在鼓里，因为我的视线只在当下，只在未来，而没有看见过去。”
　　“而某些人，却将杀机埋在了过去，那是我曾经视线与思维的死角。”柯孝良倒也不至于惊出一身冷汗，却依旧感受到了修士之间博弈的凶险。
　　越是往后，这样超越‘常识’的博弈，便会越多。
　　需要的不仅仅是自身的修为、修持，也需要有超越一般的思维与视角。
　　毕竟，一个千年后所生之人，如何想到在千年前，便有人埋下了杀机，只为了杀他？
　　一般情况下，他只会想到，当时谁会杀他，往后谁有可能杀他。
　　“天地二剑，各自有主，牵一发动全身，我若直接出手，瞬息便被锁定，玄青界不再是我的盾牌，我也曝露无疑。如今唯有人剑，尚且隐匿人间，我或可以谋划一番。”柯孝良心中生念。
　　玄青界内，散布天南地北的两道分身，也齐齐有了感应。
　　不过这一回，这两道分身不再是主力。
　　主力将是柯孝良自身。
　　修行需当步步谨慎，却也要精进勇猛。
　　念头一动，柯孝良也不隐匿身形，更不变幻摸样。
　　直接就穿入凡尘，落入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