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字书显现“刺肉不痛法”的时候,他就感觉好像是那碗脱粟饭祭祀过了一样。这次则是这头牝虎,又出了“虎豹避符”,这里面要说没有关联,他自己都不信。
“先不管经文和道术是怎么出现的,我赶紧先学会画这个‘虎豹避符’。”
此刻三人栖身之所是一头牝虎精的巢穴,若非夜间山路难行,又怕遇上了其他意外,裴楚绝对不愿意待在这里。不说除了被他解决的牝虎精外还会不会有其他精怪显现,就是这时候来几头豺狼野狗,他光凭一把柴刀,也难以应付。
再加上,今天出门前,随手将昨晚画的两张“针符式”带在身上,结果就派上了用场,救了陈布一命,这让裴楚觉得,在这个奇诡异常的世界里,还是多一点保命的手段。
至于另一篇《三洞正法》,裴楚来回又扫了一遍,晦涩难懂,看得人云里雾里,索性暂时先放一边。
裴楚现在没有白素绢,想要用“法驱虎豹”这门道术自然是不成的。好在他早上走得匆忙,却是将朱砂黄纸和秃头的毛笔等物品一股脑地带了出来,这时候正好可以描摹个“虎豹避符”。
当下裴楚便将朱砂黄纸全部从包袱里翻找了出来,依托着篝火的亮光,在山洞前的岩石上摊开无字书,准备开始描摹。
“等等,我现在画这个‘虎豹避符’,不会又出现精力不济,然后晕厥过去的情况吧?”
裴楚笔蘸朱砂,刚要落笔,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前面画了许多张“针符式”,又用“刺肉不痛法”,他出现了两次昏睡的情况,这种事情肯定不是偶然。
按照他的判断,不论画这些符箓还是念相应的咒语,都是一件耗费心力的事情,看着无形物质,但最终的后果还是会在他身上体现。
现在他们身处这山林之中,裴楚如果突然昏厥过去,他还真不好保证会出现什么事情。
“还是先画一张,应该也不妨事,而且,这符箓有用的话,只怕是比我干坐一晚守夜要强。”
裴楚考虑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心动笔,这无字书上的“针符式”已经验证过效果的,“虎豹避符”虽然还没试过,但想来应该也是有用。
这一动笔开始描摹画符,裴楚就发现了“虎豹避符”比起之前画的“针符式”要复杂得多,好在这次不需要在画符的时候念咒,符篆的式样虽然麻烦一些,但裴楚画得比较细心,在画错了一张后,第二张送算没有出现疏漏。
“山居者以此符贴屋四壁。”
裴楚想起了“虎豹避符”的用法,起身将这张符箓贴在了洞口边缘的石壁上。
之后裴楚又将朱砂黄纸等物品,重新塞进包袱里收了起来,再拿出无字书,细细记忆起了“针符式”和“虎豹避符”的符箓画法。
他虽然已经把“刺肉不痛法”的咒文全部都背了下来,也成功画出了好几张符箓,但符箓里的篆文和图形,他还是觉得有些生涩。
总不能每次画符,都要把无字书拿出来对照着描摹一遍,无外人在的时候还好,若是被人看到,早晚会惹出祸端。
裴楚靠在岩壁上,反复记忆了一会“针符式”和“虎豹避符”的符箓图形,不自觉地又翻开了那篇《三洞正法》的经文。
“……夫三洞者,盖是一乘之妙旨,三景之玄言……龙章凤篆,显至理之良诠……”
裴楚看了几句,就觉得实在有些晦涩,他想要用来消磨时间,可看着看着,却仿佛每个字都扭曲了,不知觉间视野模糊,再次睡了过去。
这次或许是画了“虎豹避符”消耗心神的缘故,他没能如前面几次一样,在歪头睡过去的瞬间就惊醒过来,反而呼吸悠长,睡得深沉。
“哥哥……”
朦朦胧胧中,裴楚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拉动他的衣角。
裴楚咕噜一声,一下惊醒,下意识地摸向了身边的柴刀,在看清楚面前的人后,手里的动作跟着又顿在了那里。
在山洞内睡着了的陈素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双大大的眼睛满是恐惧。
“素……”
裴楚看小姑娘泫然欲泣的模样,正想开口询问,忽地心中莫名地就打了个突,转过头朝着洞口外的山林望去。
风声呜咽,洞口前的篝火被夜风吹得明灭不定。鸟兽虫鸣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刻都断绝了,周遭透着一股别样的死寂。
黑得不见底的山林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窥探着他们。
刺啦——
忽然,石台外间的树林里,一阵枝叶断裂的声音和树干的摩擦声响起。
裴楚倏然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握着柴刀,神色紧张地盯着山洞外。
在他身后,小姑娘身体微微颤抖,双手捂着嘴巴,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刺啦啦的声音不停响起,隐约间还能够有顺着风声传来的呼噜呼噜,仿佛闷雷滚过天际的古怪声音。
大滴大滴的汗水在裴楚的额头冒了出来,他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只是摆着戒备的姿态,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良久。
蓦地,一阵纵跃腾挪的噗噗声响起,在摇曳的火光中,依稀可见两个斑斓身影在石台外一闪即逝,消失在了密林里。
一直等到外间的动静完全消失,虫鸣之声再次响起,裴楚才彻底松弛下来,缓缓坐倒在了地上。
他的后背衣服已是湿了个透心凉,再拿眼睛去看张贴在山洞口的那道“虎豹避符”,不由拍了拍胸口,大感庆幸。
“好在把这符画了出来,不然刚才可就糟了。”
那一闪而逝的斑斓身影,他即便没看清全貌,也完全能猜得出是什么东西。
接下来裴楚不敢再睡,只是让小姑娘再休息一会,他就这么干坐着等到了天明。
好在这个时候距离天亮也没多长时间,渐渐的东边的天空就泛起了鱼肚白。
“素素,天亮了。”
裴楚将打着瞌睡的小姑娘叫醒,又伸手将陈布抱起,小男孩昨晚受了惊吓,又失了不少血,这时候依旧还在昏睡。
在陈素的帮手下,裴楚将男孩背在背上,将山洞口贴着的“虎豹避符”揭下,塞进怀里,捡起地上的柴刀,这才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远近树林晨雾萦绕,空气中带着几分湿寒。
洞口的篝火已然熄灭,只有几个炭头还冒着烟气,裴楚又走过去把火堆踢散,将炭头踩灭。
走到石台边缘时,裴楚又朝下方的树林看了一眼,杂草枯枝乱做一团,几颗树干之上隐隐有利爪扒拉的痕迹,色泽尚新,显然昨晚那两个斑斓身影在这里徘徊了不短的时间。
晨间道路露水深重,裴楚和陈素没走多远就已经打湿了衣物,此时两人也顾不得这些,沿着昨天走过的山道,一路快步离去。
第9章 石人
杨浦县城外,浦水浩浩汤汤。
浦水又名为浦溪,虽名为溪,却是越江水源之母,汇集全县七条支系溪流水脉,到了杨浦县城外,已然蔚为壮观。水面宽逾十数丈,可供行船,沿河而下,直达州府。
杨柳河堤边,此时数百上千号人肩挑手提,正从河中将一块块大石捞出来,扔到岸边加固河堤。
“这次役事真是辛苦。”
陈六伙站在河堤的一块青石上,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长长叹了口气。
“可不是,这好好的年岁,县里怎么就让修起城墙来了。这城墙修完不算,又赶着让我们来筑堤。”。
旁边一个正在搬石头的汉子,听到陈六伙的自语,跟着将手中的石头扔在一旁的河堤上,拍着手抱怨起来。
“还是让大伙抓紧抓紧吧,不然这活没个十来天怕是干不完。”陈六伙听着这汉子的牢骚,笑着劝慰了一句。
他倒没觉得修完了城墙,又被指派来修河堤有什么不妥。
越州多水,五月后常终日阴雨连绵,水位暴涨,亦因如此,每年三四月时节,县中都需清理河道,加固堤坝,以免洪水泛滥,淹没县城。
反正每年服徭役都少不了这一茬,只是今年却多了修缮城墙,两样赶在了一起。
搬石头的汉子没有理会陈六伙的安慰,反而一屁股做在地上,跟着继续絮叨了起来:
“这眼瞅着就快春耕了,我家里的地还没犁呢,唉,等在役事干完,到时大伙又挤在了一起,啧,找人借牛都得多出几担粮食。”
“借牛得出几担粮食?”陈六伙转头看着坐在石头上的汉子,面带惊讶道,“黄茂兄弟,你家这是有多少田地啊?”
“不多不多。”黄茂连连摆手,似乎不愿意多说,但脸上又掩不住的有几分得意。
陈六伙笑了笑,没再追问。
他看着黄茂这神态,和他曾见过去了赌坊赢了钱的人,被人问起时,倒是一个模样。又想炫耀,又怕被人惦记。
果然,一看陈六伙不问了,那黄茂嘿嘿笑了两声,反而掐着手指算了起来,“分家时得了五亩水田,我婆娘陪嫁又得了两亩,再加上我前年烧荒得了四亩旱地,共计十一亩,不算多不算多。”
“嚯!”
河堤上不少人听到黄茂的话,一个个惊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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