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佐好奇:“月俸十二贯?”
邢縡似乎没听懂顾佐的揶揄之意,自顾自道:“当然不是,顾长史一年付我一万两千灵石,我保顾长史晋升王府长史,此外,若是有谁再打南吴州的主意,都由我一力担之!”
“一年一万两千灵石?”顾佐有点被气乐了。
邢縡又给自己斟了杯酒,饮罢慢条斯理道:“当然,顾长史也可以不做,但说不定哪天,南吴州就被裁撤了。”
“这是开发南疆时,陛下、崇玄署和南诏各宗当年的约定,不知邢供奉打算如何裁撤?”
“陛下不大理会朝政了,崇玄署么,又自身难保,呵呵,如今凡事皆出自政事堂,裁撤区区南吴州,巴掌大的地方,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王中丞权势已至如此地步了?”
“如今不过刚起头而已……有些话还现在不好和顾长史分说,但将来顾长史就明白了,能及早投效王中丞,这是顾长史千载难逢的际遇,到时候必然不会后悔今日之举的。”
“刚才邢供奉说,崇玄署自身难保,此言何意?”
“顾长史难道看不出来?两位大天师,呵呵,朝不保夕了!”
“消息确定么?”
“我家王中丞的消息,还能有假?怎么样,顾长史,值得我邢某登门求贤者,京中并不多。”
见邢縡脸上笑意满满,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样子,顾佐很是无语,道:“若是裁撤南吴州,每年一万贯又五千灵石的税赋,应当就不用缴纳了吧?”
邢縡呆了呆:“什么税赋?”
顾佐叹了口气:“这笔税赋实在沉重,压得顾某肩膀都折了,夜晚常常难以入眠。不如顾某提一笔交易,若是邢供奉能助顾谋裁撤南吴州,我每年给你两千灵石,你看如何?”
……
邢縡回到自家开间中,坐在椅中一言不发,同来的刘骆谷问:“邢供奉这是怎么了?”
邢縡道:“刚才见到顾佐了。”
刘骆谷向邢縡所指方向看去,正好见到顾佐冲剑台上刚刚跳完舞的钟秀秀竖了个大拇指,于是问邢縡:“怎么说?”
邢縡将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问计于刘骆谷:“你看此事应当如何着手?”
刘骆谷奇道:“什么如何着手?”
邢縡兀自沉浸于思索中,道:“裁撤南吴州啊,是请李相出手,还是由我家大老爷直接入禀陛下?只是须得寻一个好的理由……”
刘骆谷没好气的道:“邢供奉……邢供奉……”
“啊?”
“顾佐小儿这是在耍你!”
“怎么?”
“政事堂才下的诏令,减免剑南道、南诏三年税赋,何须再交这笔钱?况且没有了南吴州,他拿什么护持自己的灵石矿脉?”
“可顾佐说,当年洞庭派就是因为南吴州税赋沉重,故此才脱手的。”
“当日洞庭派是不知矿脉有那么大,今日你再去打听打听,看他们愿不愿出手!”
邢縡这才醒悟,向刘骆谷拱手致谢:“一语惊醒梦中人,多谢刘兄!”又咬牙道:“好贼子,敢如此戏耍于我,且看我如何收拾他!”
顾佐又看完了何小扇的演出,便离开了雄妙台,出了杏园。如今已经亥时,又非节庆,夜深人静,大街上行人不多。王维的宅子就在长安城西的怀德坊,占地不小,他是河东王氏高门出身,不差钱。
见顾佐到来,王维将他引入密室,脸色凝重:“任海川失踪两天了。”
任海川是长安有名的“术士”,擅阴阳问卜,王维正是请他出马,才一句话说动岐王,遂了顾佐将李僾带去南吴州的心愿,顺带还捎上一个清源县主。
顾佐本以为这次可以见一见这位同样学了佛法的“同道中人”,故此赶在夜里来寻王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任海川失踪的消息。
顾佐问:“海川兄修佛,被人察觉了?”
王维略显紧张:“不太清楚,但我想了很久,没道理被人发现,否则我又怎能独善其身?”
顾佐道:“不可心存侥幸,要做最坏的打算。”
王维点头:“正是如此,因此邀你前来,看看怎么办。我问过刑部,这两天没有拘押重犯。如果真是因为修佛,也当由崇玄署捕拿。听说怀仙与崇玄署的道长们颇有来往,不知是否方便打探消息?”
顾佐道:“我认识的人都去了终南山……两位大天师很可能出事了,这个消息你知道么?”
王维道:“听说了一丝风声,如果此事属实,按理崇玄署应当顾不上抓捕海川兄。”
顾佐又问:“海川兄失踪两日?你是如何确定属于失踪的?”
王维道:“他住在城南归义坊……走,干脆带你去一趟。”
说走就走,王维带着顾佐悄然潜行,不多时便来到归义坊。
和平、归义、大通等城南九坊是平民百姓的居住区,住的都是底层长安百姓,单这六坊,就挤进去不下二十万人,可谓鱼龙混杂,任海川将居所安置于此,也是一种自保的手段。
归义坊东北角的一条巷道中,密密麻麻排列着十多套杂院,每套杂院中都容纳了几十口人,此刻虽是夜深,依旧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唯独角落上一套杂院很是安静,这就是任海川买下的院子。
寻了个四下无人的空挡,两人纵身而起,翻入院内,就见树下盘坐一条人影,正望着他们。
王维小声道:“空海道友,这位就是怀仙。”
那人起身,年岁和顾佐差不多,向顾佐行了个礼:“见过怀仙道友。”
王维介绍:“空海道友从东方瀛州渡海而来,于我等之中,佛法最为精纯。海川便是和他常居于此。”
在顾佐的气海中,空海的显示殊于旁人,别看王维、怀素都修行了佛法,但他们自幼打下的基础还是道法,顾佐感知不出明显差矣。但这位空海却不同,在顾佐气海中显示出来的真元是近乎浑圆的金光,与道门功法显示出来的那种灵动和飘渺有着本质区别。从真元的浑厚上判断,与道门筑基相当,比自己略微单薄。
这是一位真正的佛修士!
第307章 自雨山庄
顾佐骇异道:“空海……道友,真是……真是胆色豪壮,此间可是长安啊!”
空海苦笑:“我在自修佛法之前,从未接触过道法,哪里知道有什么区别?我原本以为这是道法,修为卡在耳识界上多年,便渡海而入长安求学,一路上也无人理会于我。机缘巧合下读了王道友的诗,深感与我之法契合,便登门拜会,这才明白究竟。至今想来,当真是我佛护佑了。”
顾佐也替他感到后怕,这是自投罗网却刚好投到了正确的人,多小的几率才让他没死?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瀛州没有修士么?”顾佐好奇问。
空海道:“瀛州人烟稀少,哪里有什么修士。”
“道友在长安是怎么过的日子?”
“这两年全赖王道友和海川兄接济,也不敢四处乱走,最多去一去辋川别业。”
空海的出现,令顾佐顿时产生了无数疑问,但此刻不是讨论山川地理、佛门功法的时刻,在王维的催促下,话题很快转到了任海川失踪一事。
按照空海的说法,任海川这半年来从不在外间过夜,因为他正在随空海改修纯正的佛法。就算是改修佛法之前,任海川外出去了远地,也会回来告知,或是通过王维、怀素告知,请他们照拂空海,比如送餐、送水等等。
但从昨天清晨离去后,直到现在,都没有任海川的分毫消息,因此,八成的可能,他就是出事了。
顾佐安抚二人:“先别急,有没有海川兄常用的物件?”
空海当即带着顾佐去了任海川的卧房,打开暗格,寻了件任海川以前用过的法器,法器上还带着灵力,正合所用。
任海川是昨日上午离开此地,气息并未消散,顾佐当即施展追摄道术,一步步追索着他昨日的气息出门。空海没敢跟出来,王维则陪同在顾佐身边,很是惊叹:“这便是怀仙馆的追摄之术了?《天下宗派簿》和《百家说》上有提过,说是灵验得很。”
从归义坊出来,向东过大通坊、昌明坊、光行坊,上朱雀大街后向北,行不多时继续向东,到了永崇坊。
望着永崇坊里的一套大宅子,王维轻声问:“确定么?”
顾佐道:“就是从侧门进去的。这是哪个王家?”
王维疑惑道:“王鉷、王焊兄弟。”
两人沿着宅院绕了一圈,在东南角的后门再次发现了任海川的气息,顾佐追摄下去,这回却是直接出城了。
一路来到长安城外东南,这里是龙首原,长安形胜之处,许多富贵贤达都在这里建了庄园,如果不是追求地大,王维原本也打算将辋川别业置办于此,如今却是在更东二十里外了。
顾佐的气息一直追摄到某座大庄子外,又沿着院墙逛了一圈,向王维道:“就是这里了,没再出来。”
庄子正门的牌匾上写着“自雨山庄”,王维道:“这是王氏别邺,王鉷、王焊兄弟的,听说里面有个自雨亭,用了法阵,景致颇为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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