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大圣 (踏古寻迹)

　　……
　　六月初五，夏夜，月华如水，蝉虫鸣叫。
　　王府，灯火通明，一众人等，百般忙碌。
　　武天曌龙行虎步，前往王妃居室，一左一右两名宦官相随。
　　居室之前，一身着凤衣的女子，领着十数位宫女跪地相迎。那凤衣女子，犹如谪落凡间的仙子，容貌之上，既有无尽的贵气，又闪烁出坚定之色，正是秦如月。
　　“起来吧！”武天曌一边说，一边负手走进里屋。
　　“孤明日祭天登基，拟封你为孝贤皇后。”武天曌的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戏谑之色。
　　“臣妾，谢皇上隆恩！”秦如月又跪谢说道。
　　“不知皇后，今夜可方便？”武天曌的脸色之中，竟有一些渴望。
　　秦如月叩首道：“皇上万金之躯，臣妾残身，如何敢侍奉皇上。臣妾万死！臣妾万死！”
　　武天曌冷哼一声，面容之上，现出怒气，片刻后，又说道：“倘若孤并不介意，今夜，皇后又当如何？”
　　“臣妾福薄，不能受皇上雨露！望皇上看在昔日的情分，不要让臣妾……”秦如月自知失言，后面的话，终不再说下去。
　　“哼！福薄？”武天曌冷笑几声，又说道：“他的消息，你可知晓？”
　　秦如月跪在地上，摇了摇头。
　　“他在北方，倒是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呵呵……”武天曌缓缓起身，甩了甩衣袖。
　　“他对皇上，终究是有恩。”秦如月说道。
　　“他对你，也终究是有情。还有，那些让孤难堪的事，还是不提为好！”武天曌走到大门前，又停下脚步，说道：“明日祭天，皇后早些休息！”


第107章 祭台
　　六月初六，天京。
　　天京旧称宋京，昔年宋、燕划天河南北分治，大宋在南，大燕在北，这宋京，便是大宋故都。
　　天京城外，武天曌设立祭坛，身穿冕服，正式祭天。
　　冕服之上，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绘；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绣，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
　　祭坛下，三军万民肃穆无声，望着眼前这一幕。
　　“臣武天曌，奉天之命，总揽山河……”武天曌手持三香，拜服在地，向天陈情。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日光温和，照射大地。
　　若是道行高深之士，便可看到那天空之中，隐隐约约，撒下无边紫气，在武天曌的头顶之上，形成华盖。
　　终于，香尽语毕，祭天完成，武天曌缓缓起身，龙行虎步，环视四周。
　　“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祭台之下，文武百官、百姓、军士等数万人，一起向武天曌叩首山呼，声音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祭天之后，又定年号武平，接着又有宦官宣旨：“孤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内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礼于斯而备。教化所由以兴。咨尔秦氏。乃原九玄门主之孙女也。世德钟祥。崇勋启秀。柔嘉成性、宜昭女教于六宫。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其尚弘资孝养。克赞恭勤。茂本支奕叶之休。佐宗庙维馨之祀。钦哉。”
　　秦如月一身凰服，清秀如仙，于旁人不易察觉之间，一声苦笑，跪地拜谢。
　　紧接着，又封了一批文武百官，个个从龙的旧臣新臣，皆是兴高采烈。
　　武天曌志得意满之际，忽地，宦官引着一人疾行而来，风尘仆仆。
　　来人正是寒牛州太守谭太星，一阵低语后，武天曌原本志得意满的神情，一连数变，阴郁消沉，不过帝王之心，从来是百折不挠，转瞬之后，他又恢复如常。
　　“句北大败，薛松阵亡，寒牛、厚土二州已被敌据，孤已知晓！罪不在你，你下去吧！”武天曌淡淡地说道。
　　在山呼海啸般的呼声之中，武天曌思索道：“北方吗？天魔教、太平道、法相寺，花间道以及残余的九宗，还有大秦余孽，原本互相攻伐，如今却尽数联手起来了？终究是怕了孤一统天下，再无他们的立足之地。五千宝筏境修士南渡天河，就妄想破孤于一役？孤的基业，岂是他们眼中的土鸡瓦狗，说破就破。他们前有心结，此次强行联手，必然互相猜忌，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孤又何惧？”
　　寒牛州，城外，数百士兵，不时吆喝打骂，驱赶着数千衣衫褴褛的百姓，赶往此地新建的三处祭台。
　　那三处祭台之上，已有一万吴兵的尸体，堆积成山。
　　一旁，数人站立，个个气势非凡，俱是天下有数的枭雄。
　　太平道主说道：“伏尸三十万，施以祭法，便可召唤八百太平力士从天而降。原本，我道张初九祖师写下此法时，力诫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可用。只是如今，实在是到了非常之时，天意的意思，是要消灭我三教九宗。身死道消之际，又不得不用啊！”
　　众人听他这般说，除却三教之主之外，皆暗自思索：“这八百太平力士，凭空从天而降，那便事有蹊跷了，更何况那太平道祖师又有告诫，只怕那八百太平力士，是天外降临。原来，我们的世界并不是唯一……”
　　天魔教主也叹了口气，说道：“厉血祖师也是这般说法，杀生二十万祭祀天魔，便有三百七手魔人降世，如今，也是情非得已。这杀生数十万的滔天罪孽，终究要落在我等头上。”
　　一旁的空相，惨笑连连，说道：“佛法慈悲，今日，我却要以三十万世人的血肉之躯，换一百八十伏魔金刚，虽说是为保佛统，迫于无奈，可是……”法相寺经上次的劫难，锻神以下的弟子死伤殆尽，惟佛国仍存，保留了少许火种。但未来两三百年，青黄不接已是必然，这空相本是法相寺第三人，在诸般压力之下，竟然突破了锻神境十八重，如今掌金刚降魔杵，自领方丈之位，倒也勉强可以和太平道主、天魔教主平起平坐。
　　花间道主叹道：“物竞天择，本就是杀戮不休，佛在世间，岂能免俗？方丈又何必自责。”
　　其余的残余九宗之主，尽皆沉默。
　　大平道主又说道：“天下划分，早已议定。从今往后，世间便再无皇帝，皆由各道各教各宗自行管辖。如有哪一家撕毁协议，其余道教宗，群起诛之！”
　　“原该如此！”其余人等附和道。


第108章 苏醒
　　寒牛州，兵士四出，终于抓齐了八十万百姓，驱赶至祭台。
　　杀戮一起，生魂呼喊，惨不忍睹，一时怨气冲天。
　　左边祭台之上，法相口诵佛经，佛光染身，手中的金刚降魔杵，抖动不休。
　　右边祭台之上，天魔教主浑身黑雾，黑色锁链，在他的头顶悬浮，一个个古老的文字，缭绕飞出。
　　中间祭台，太平道主左手持清光拂尘，右手持太平道剑，吟诵法决，周身清光闪现。
　　三教之主同时作法，皆因彼此之间互不信任，担心对方占得先机，对方的天外之兵先行降下，趁机灭了对方。
　　在三人似吟似唱之间，地上的八十万尸体的血肉，慢慢迅速干涸，原本怨气冲天的生魂，慢慢凝结此一起，化为一股磅礴的力量，如一股龙卷风般，螺旋着，冲向天空。
　　那天空，似乎也有外部力量从外压来，晃眼一看，虚空似乎在坍塌崩裂。众人心内，产生一阵莫名的恐惧之感。
　　终于，天空之中，接连出现三个巨大的黑洞。其中一个黑洞，闪现金色佛光，一个黑洞浮现青芒，另一个黑洞魔气缭绕。
　　这黑洞，即便是以九宗之主的修为，一眼望之，亦感到一阵恐惧，似乎再看一眼，元神便要被吸纳入其中。一旁的兵士，凡有望向黑洞者，皆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这三个黑洞，神秘莫测，每一个黑洞，都似乎连接着天外的某个高等的世界。
　　片刻之后，三个黑洞之中，不断有生物从中跌落下来。
　　其中一个黑洞，掉落出八百粗壮汉子，头上系着青色布巾，身着青衣铠甲。
　　另一个黑洞，掉落出一百八十个光头和尚，浑身铜色，肌肉如老树盘根，躯体散发金属一般的光泽。
　　第三个黑洞，掉落出三百个如野兽般的野人，每人皆有七手，魔气滚滚。
　　三个黑洞，又分别飘出细若蚊声的佛音，魔吼，以及道语，旁人听不真切，祭台之上的三教之主，却有所得，知这是控制这怪物的方法，另有法旨传出，各记心中。
　　三个黑洞渐渐闭合消散，三教之主血祭天外，引来不知多少亿亿万光年外的大能者，投送过来这些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
　　这些怪物，似乎没有什么智慧，却也是有血有肉的生物，和太平道的金甲力士颇有相似，只是又不尽相同，金甲力士是死物，这些怪物，却有微弱的智慧。
　　也许，是世界相隔太远，力量传输有所消耗，百不达其一。那三个世界的大能，因为种种原因，不能亲身降临，只能短暂的打开世界通道，传送那个世界的低等生物过来。
　　“轰隆！轰隆！轰隆！”漫天的黑云滚滚而动，巨大的雷鸣声震耳欲聋，密密麻麻的闪电劈下，尽数劈向那黑洞掉落下来的生物。
　　三个祭台，瞬间化为飞灰，三教之主等人，在此恐怖绝伦的天威之下，即便道行高深，也不得不退至数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