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大圣 (踏古寻迹)

　　“想知已知！该请老师赐教呢！”谢飞缓缓说道，他宁静凝气，双手微抬，作出起手势。
　　“孤苦半生，却还是想，想继续活下去！嘿嘿……人，生而畏死啊！咳咳……”方长老缓缓起身，他的身体，愈发佝偻。
　　“既此世孤苦，何不前去与亲人相会？老师既然贪恋红尘，不肯就死。弟子倒是愿意，送您送一程。”谢飞说道。
　　“大胆！噬力虫，觉醒！”方长老面现怒容，双手猛地划了一个手势。
　　燕明、谢飞二人，肝脏之中，一阵猛烈抖动，一股吞噬之力，不断吸取二人的真力，乃至生命活力。
　　二人倒地翻滚，未几，便各自化为一具干尸。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如蛆般的小虫，从燕明口中爬了出来。又一只，从谢飞口中爬出。
　　“可惜了，两位好徒弟。也许，我真当你们是子侄，只是，历经生死，饱受寒毒折磨，又何谈亲情！”方长老神色淡漠地说道。


第44章 师徒
　　如蛆般的噬力虫，蠕动着，缓缓爬到方长老跟前。
　　方长老弯下腰，将噬力虫拾在手中，他瞧了瞧已如枯木的燕明谢飞尸身，喃喃自语：“待我炼化这两条噬力虫，以其中的枯荣真力化解寒毒，也许修为，会恢复往昔……”
　　“炼化！”方长老轻喝一声，只见他盘身坐下，双眼闭合，左右手掌瞬间结冰。
　　正待炼化之际，屋内的两具枯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
　　原来，在三月之前，小树林中，燕明以自己那日化为枯尸，又恢复生机的经历，告诉了谢飞。
　　二人皆修枯荣神功，均可将一身真力和血肉生机，收于观想的树中。
　　是以，在方长老召唤噬力虫的刹那，二人于瞬间，将真力和血肉生机，尽数收于观想树中，化为干尸。
　　那噬力虫，所吞噬的，不过是残留体内的几丝真力。
　　方长老并未修过枯荣神功，对此，毫无察觉。
　　待他炼化噬力虫时，二人悄然恢复生机。
　　并于此千载难逢之机，二人鹞子翻身，同时，施以偷袭。
　　“牛魔撼山！”燕明双脚蹬地，身体弯如斜弓，左右拳一前一后，携带尖锐的破空之声，砸向方长老的身躯。
　　“魔海无边掌！”与此同时，一旁的谢飞，双掌眨眼间化为浓郁的漆黑之色，散发出淡淡的腥气，轻飘飘地，以看似若有若无的气力，拍向方长老的胸口。
　　眨眼之间，燕明分神偷瞄了谢飞的掌法，心道：“那日在小树林中，他果然未尽全力，还藏有此等凌厉阴毒的掌法。”
　　就在燕明拳至，谢飞掌到的瞬间，方长老双眼忽地睁开，他双手寒气汩汩而出，一掌拍向燕明的大力牛魔拳，一掌横挡魔海无边掌。
　　“轰隆！”巨力冲撞之下，房屋瞬间化为碎屑，四处飞溅。
　　方长老修为强横，燕明、谢飞各被震飞数丈，不过方长老似乎也并不好受，此时虽纹丝不动，可他的面色，也愈加苍白。
　　“好计算！好手段！不想那枯荣神功，竟有此妙用！可将一身真力隐藏，你二人凭借此点，以此谋算，就差那么一点点，老夫就命丧你二人之手！”方长老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他谋划多时，却不知枯荣神功的妙用，以致功败垂成，心内沮丧之极。
　　燕明不敢怠慢，双眼一动不动，凝视方长老，说道：“老师可知，算人者，恒被他人算之！”
　　“哈哈哈……”方长老仰天长啸，面色时而悲戚，时而苍凉，燕明听之，毛发悚然。
　　“你授我枯荣神功，此乃恩情。原本，即使我今日不来这里，即便你以心念引动噬力虫，我也可以隐藏真力和血肉生机于观想树中，让它无法吞噬，此为保命之法。
　　可我今日偏偏来此，便是要还了这因果。刚才你取我性命，只是你算计失败而已。我们之间的因果，也算是了结呢！”燕明说道。
　　方长老冷哼一声，并不言语。
　　“老师孑然一身，何必贪恋这滚滚红尘。今日，便送老师上路！老师以为如何？”谢飞杀气纵横。
　　“哈哈……送我上路？你们以为你们是谁？本门的秦弓，或是屠烈，还是那天王宗的李天王？”方长老哈哈大笑，他双手旋转乱舞，周身凭空出现无数冰寒之气，少顷，凝结为数百根冰刺。
　　方长老右手食指，再往前一指，那悬空的数百冰刺，高速向前，旋转着，随他心意而动，飞往燕明谢飞。
　　“我是谁？呵呵……我就是我，天下独我！”燕明施展仙禽九变，以及地煞七变的第一、第二变，身躯腾挪闪躲，冰刺虽多，却伤他不到。
　　今日噬力虫出体，燕明心内不再惶惶不安。他身具仙禽九变和地煞七变，身法灵动。那神行无迹，便是天下虽大，都可去得，大可一走了之。那风行无痕，身形如风之无形无影，冰刺又如何扎他得到。
　　只是，他今时偏偏不走，便是要了结这因果，你有亡我之心，我也有杀你之意。
　　“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杀！杀！杀！杀！杀！杀！杀！”燕明喝道，他说这话之时，杀机显露，这是用上了地煞七变之中的人发杀机。
　　那汹涌澎湃的杀机，直入方长老心内，即便方长老修为高深，此时也感到心惊胆战。
　　一旁的谢飞，也是哈哈大笑，微微运使真力，衣衫膨胀，如风鼓之，后寸寸破裂，露出黑黝黝的肌肉，金属光泽闪烁其间，夹杂金青黑三色，三色不断融合。
　　“便以方长老的冰刺，铸就我之锻体术，如何！”谢飞说道。
　　“不止是青龙护体术，还有金刚不坏体，以及黑魔锻体功，道佛魔的三门初阶锻体术，似乎这藏书阁都有。你欲借我之手，合三为一？呵呵，好大的气魄！”方长老冷笑一声，又道：“可惜了，自寻死路而已！”
　　无数的冰刺，飞刺在谢飞身躯之上，又化为冰渣，落于地下。
　　燕明的身法，既如水中之鱼，又似空中之鸟，兼猴之灵动，隐约间，还有风之无形，和雾之聚散无常，于数百冰刺的缝隙之间，来回腾挪躲闪，游刃有余。
　　不过，冰刺虽碎，又有新增，始终维持数百之数。
　　“嘿嘿……我既活不长，你们作为我的记名弟子，曾受我恩惠，那就陪葬吧！”方长老右手划圆，左手掐拿法决，顿时，周遭温度再次骤降。
　　小山谷内的花草树木，皆凝结了一层冰霜。
　　似乎，空气也渐渐凝固了。
　　燕明的身法，为渐渐慢了下来。
　　谢飞的黝黑的躯体，金青黑三色渐渐微弱了一些，那些冰刺，不时在表皮上，割出淡淡的细痕，渗出丝丝滴滴的鲜血。


第45章 师亡
　　“老师功参造化，可惜，我们的枯荣真力，不仅克制寒冰毒，似乎，还克制你这寒冰功。
　　便如你不知枯荣神功可隐藏真力和生机一般，你却苦心等候噬力虫，此为一败。
　　枯荣真力又克制你的寒冰功，此为二失。仅此两点，便已命中注定，成为运数，再不可逆转！”
　　燕明说完后，长喝一声，体内枯荣真力，又再高速运转，他身如虚影，捉摸不定。
　　这长久不歇的冰刺，终究，刺他不到。
　　另一边，飞来的数百冰刺，不停撞击、划割谢飞的身躯，鲜血渗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飞的伤口，越来越多，浑身犹如血浴。
　　“这疼痛！与那传说中的千刀万剐相比，亦不遑多让吧！呵呵，总算道心坚固，这些疼痛，亦不外如是！”谢飞狂笑道。
　　“区区在下，不过是借老师的冰刺，锻体而已，终于成呢！”谢飞浑身的鲜血，竟开始凝结成疤，结疤后，在冰刺的撞击，以及割裂之下，血疤掉落，一身本来黝黑的身躯，竟变得晶莹剔透。
　　“这全新的功法，经老师的冰刺而成，便叫做寒冰不坏体，老师以为如何？”谢飞大笑道。
　　方长老双眉紧缩，仰天长叹，说道：“你二人，一人修身法，来去自如。一人锻体，神体不坏。老夫前半生，曾纵横数州，那三教九宗的年轻高手，昔年，也见过不少。如你二人这般年岁，能有此修为者，竟然一个没有。说起来，收你二人为记名弟子，也算是老夫的幸事。哈哈……哈哈……”
　　燕明说道：“如今，老师穷途末路，却不知，还有何心愿未了？”
　　“哈哈哈哈……穷途末路吗？心愿未了？老夫说呢，要拉你二人一起上路，你们以为，只是随口一说？”方长老面色苍白，此时苍凉地狂笑。
　　“年轻的时候，都说老夫和屠烈，是本门的绝代双骄。其实，明眼人皆知，我压了他一头！当年，老夫恃才傲物，有些狂妄，得罪了不少人，可你们却不知，他们为何不来找我麻烦？”
　　陡然之间，方长老神色肃穆，一股恐怖的气息，自他身上散发而出，充塞整个小山谷。
　　方长老的身体，已不再佝偻，竟然变得高大起来。原本黯淡冰冷的双眼，此刻内蕴光彩。脸上的褶皱，似乎也少了一些。
　　“老夫虽受寒毒困扰多年，可是，终究也曾踏入锻神境。若是硬要拼着损耗这残余的寿元，也可暂时恢复锻神境界！你二人又可知道？”方长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