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大圣 (踏古寻迹)

　　他查阅了消息栏，除去自己外，一共还有三百八十七位轮回者。这三百八十七位轮回者，在提升权限的驱使下，只要相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轮回属性栏，不过是在演示物竞天择，进化的残酷，本就如此。所谓的慈悲心，不过是在自身无虞的情况下产生。
　　每一位轮回者，在轮回诸天以及不断竞争之中，绝无弱者。在此威胁之下，燕明犹如逆水行舟，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九十九道死气，尽数打入了那王强洞天之中，损失殆尽。我这本尊，再无什么真力、内力和死气，已和普通人无异。虽还有二具分身，依然可在世间横行无忌，可是终究还得探索那枯荣功第三重之境。”燕明心中思索道，“倒也不必急于一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还是先看看那孙破天和王强所扫描的秘籍。”
　　七彩光幕浮现眼前，《黑水真经》、《大罗经》、《万灵开化决》、《妖祖万化术》、《青罗功》……
　　一本本秘籍，一部部神功妙法，浮现在燕明的脑海之中。
　　除却孙破天、王强二人到过的世界中原本的秘籍之外，还有经轮回属性栏融合领悟后的道和术。
　　燕明心道：“除却大秦世界和大武世界之外，这孙破天到过另外一个世界，王强到过另外两个世界，这二人所搜集的秘籍如山如海，还需不少时间来消化。
　　另外，那王强曾言，他已触摸到大罗境的门槛，难道说，洞天境之上，便是大罗境吗？”燕明转念又想：“他的一切秘籍，我皆可查阅，其中必可看出端倪！”
　　……
　　春去秋来，九年的时间已过，在大武世界之中，燕明死气丧失殆尽，此时他的本尊，既不能生就枯荣真气，亦不能再修死气，依旧如一个普通人一般。
　　甚至于，他的容貌渐渐有了老去的迹象，原本茂密的黑发，也竟然有了数根银丝。
　　当然，他的两具分身依旧在世间无敌，即便是秦如月，因为燕明在侧指导，亦是突飞猛进，世间并无敌手。
　　…
　　又三十年后，燕明本尊已垂垂老矣，须发皆白，皮如褶皱，身躯佝偻，就连行走亦是缓慢，不时发出咳嗽之声。
　　长宁宫中，总有一老者、一少女，结伴游园。
　　老的便是燕明，从言行之间来看，似乎行将朽木。那少女正是秦如月，她原本的年纪也已不小，可勤修天罡三十六变之后，容颜不改，青春永驻。
　　秦如月搀扶着燕明，在宫中行走。
　　燕明“咳咳”二声，说道：“这三十九年来，看遍了宫中风景，即便闭上双目，脑海中也能够浮现出这里的一草一木，实在是乏了，我想出去看看田园风光。”
　　秦如月点点头，说道：“咱们今日便去！”
　　“起驾！”随着宫女的吆喝，銮车起动……
　　皇城外，空气光明清鲜，一阵阵暖风吹来，带着新生的气息，几乎吹进了每一个细胞。
　　风轻轻吹拂，田里的春苗，犹如嬉春的女子，恣意舞动她们的嫩绿的衣裳。河岸上的柳丝，刚透出鹅黄色的叶芽。鸟雀飞鸣追逐，立即渣渣。几簇村屋，屋瓦鳞鳞可数。住在那些屋里的人们，男女老少，不贪懒，不避劳，努力耕种。
　　看着眼前的情形，燕明长叹一声，说道：“普通的凡人，人生七十古来稀，似乎，我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我死去之后，主神不存，那二具分身的元神，也将消散。”
　　“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多。何如尊酒，日往烟萝。花覆茆檐，疏雨相过。倒酒既尽，杖藜行过。孰不有古，南山峨峨。”燕明喃喃自语道，他的双眼，已渐渐朦胧。
　　“倘若君死，我必随之。”秦如月的星眸之中，透出一股坚定之意。
　　燕明摇摇头，说道：“鲜花盛开，总会凋零。来年初春，或会再开。或许，我的死，正是生的开始。我若不想死，绝不会死。你心性不够坚定，倘若赴死，绝难再生。走吧！起驾回宫！”
　　七日后，燕明的躯体犹如朽木，生机不再。


第212章 枯荣功第三重
　　燕明本尊既死，二具分身的分神，亦溃败消散。
　　不过，三具身躯早已硬如金刚，不灭不坏。
　　秦如月命人在长宁宫中，设了一座高九十九丈的祭台，祭台之上又搭建神舍，用于安放这三具“尸身”，并命人日夜焚香膜拜。
　　时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日升月落，花谢花开，不知不觉间，九年已过。
　　这日，秦如月正站立祭台之上，神舍之前，怔怔望着燕明的那三具不坏不灭的“尸身”。
　　“曾听你念过一首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如今你走了九年，生死不知，我又该何去何从？这些年来，我参悟天罡三十六变有成，也许，化道身死并不难，难的是心中的人不在，我却活着。”这十年来，秦如月抑郁结心，虽之前燕明也曾离开过数十年之久，只是那时她心中知他在世，如今却是生死不知，每日心内彷徨不已。
　　忽地，天降七彩祥云，这方天地之间的精气，化作虚虚幻幻的青龙、白虎、玄龟和麒麟，在天地间来回飞旋奔跑。方圆数里的大地之上，涌出青莲万朵，照破山河……
　　诸般祥瑞之中，祭台之上，燕明的身躯竟渐渐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竟在演化天地初开，日月初升，万物滋长，天人化生的景象。
　　只见燕明喃喃自语：“无常、苦，无我、不净，物竞天择，进化之苦，天生贪嗔痴三毒，生来便有七情六欲，之所以有食欲，不是为了吃而吃，给你新陈代谢，给你食欲，给你饥饿感，是促使你生存下去，与万物竞争，然后天择。之所以有疼痛感，是让你贪生留恋，存于世间，如果没有疼痛感，生和死其实就是模糊的，人人不畏死，又哪里会有竞争。没有疼痛感，就不惧怕死亡。给予性的愉悦，也是为了繁殖。如此，万物又如何超脱，人不过就是一身元素，掌握规则，甚至可以切换，惟有真灵才有那么一点灵性。解脱的唯一出路，正是离开世俗世界并不要再生，此为涅槃。然性空假有，不必去执着于追求无生的涅槃，也不必厌恶有生之烦恼。万事虚无虚幻缥缈难寻，人心又如何能看透？”
　　“既然我还是不能看透，我又为何要死？为什么不能再看？有常无常，都是无常，枯相荣相，皆是虚妄。枯是灭，荣是生，只要我心不死，便是谁也收不走我，长留世间，不生不灭。待到枯不是枯，荣也非荣，虚妄不是虚妄，那时再定生死！”
　　他缓缓站起身来，双手一拢，各生出一道枯荣真气。
　　这两道真气，一眼瞧之，生机勃勃，比之第一重时所生出的真气，绝不可同日而语，其本质高了第一重的枯荣真气不止二个等级。
　　“元神涅槃，如今再生，已是枯荣功第三重境界了。枯荣功一共九重，一重生，一重死，在生死之间，领悟人生真谛，当真担得起‘神功’二字，也不知那枯荣功第九重修成之时，又该有何等伟力？”燕明思索道。
　　他看了看眼前的秦如月，目中坚定之色更胜以往，笑道：“我若不想死，便绝不会死，你也不必担忧。”说罢，他元神出了仙台，划分为三，一大二小，那二道小的分神，没入了那二具分身之中。未几，那二尊分身亦恢复了生机。
　　“你终于醒了！这些日子以来，我终日诚惶诚恐，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秦如月破涕为笑，微步上前，轻轻投入燕明的怀抱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燕明缓缓起身，以意念入观想天地之中，只见那洞天的面积，已足有数十平方公里，洞天之中，日月星辰显现，地面之上，却犹如沙漠一般，荒芜干涸。不过，在那一片荒漠之中，生出了一株三寸小树，树干漆黑如墨，其上的两片绿叶犹如碧玉。
　　偌大的荒漠，天空之上烈日灼灼，这一方洞天原本是死气盎然，绝无生机。
　　可是，那一株三寸小树，在狂风热浪之中，摇曳着那两片绿叶，带来了无尽的生机。
　　那二道枯荣真力，在那二片绿叶之间缭绕盘旋，时而没入绿叶之中，时而冒出绿叶的边缘……
　　燕明又出了观想洞天，抽取那二缕枯荣真力出来，于手掌心中把玩。
　　“虽仅仅二缕真力，可真力之中所蕴含的生机，却是极是浓厚，即便这二道真力，与枯荣功第二重的九十九道死气相撞，那九十九道死气虽磨灭世间的一切生机，却未必能磨灭这二道真力……”
　　……
　　这日，长宁宫中，燕明看着一旁的秦如月，说道：“这个世界的地狱，通往另一个世界。武天曌……呵呵，武小牛，还有谢飞谢兄，均在那一方天地之中，或许，我也该去看看了。”
　　秦如月惊愕道：“你沉睡九年，如今初醒，便要前往另外的世界？”
　　燕明说道：“我如今修成了枯荣功第三重，六识感官更是敏锐，我与他同修枯荣功，本系同源，隐隐约约之中，我感到谢兄有危难，是以，不得不去啊！”
　　秦如月长叹一声，眉头深蹙，良久才樱唇半启，说道：“我修成了天罡三十六变，在此方世界之中，已是不死不灭之身。你心往何处，便去往何处，我依旧在这个世界之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