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大圣 (踏古寻迹)

　　燕明露出一丝苦笑，却不再作答，惟有摸了摸一旁啼哭的弟弟的额头。
　　“小飞，认识字吗？”燕明问道。
　　燕飞停止了哭泣，摇了摇头。
　　燕明从袖中取出四本秘籍，他脑海中有藏书阁秘籍无数，来之前，已手书四本。
　　“镇里有个教书老先生，稍后我们就送他去读书识字。”燕明的父亲说道。
　　“待你年龄稍长，如根骨不错，可修武修道……”燕明对弟弟说道。
　　“近两三年，益州或有战事，城门起火，殃及池鱼，应早作准备，能避则避。这钱银，也不可外露，免得招人惦记。”燕明又对父母说道。
　　“我们也是几十岁的人了，这些还是知道的，你放心吧！”
　　“这四本秘籍，待小飞识字后，可依书修炼……”燕明又侧头看了弟弟妹妹一眼，暗叹一声。
　　处理完此世父、母、弟、妹诸事，离开原主的家后，燕明忽感浑身轻松，似乎天高地远，以后任凭鱼跃。
　　似乎，自己与此身体的原主之间的因果，已若有若无。
　　毕竟，原主身死，家中贫困少食，以后天下大乱，父、母、弟、妹生死更是未知。
　　如今自己给了五百两银子，原主一家数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够赚到。
　　又提醒战乱或至，让一家人早做准备。
　　至于所留秘籍，待弟弟妹妹年纪稍大，能修则修，不能修也罢，一切看他们自己的命数。
　　还了这因果，一身了无牵挂。此时，燕明略微运转枯荣真力，较之以前，似乎又强上了一分。
　　那观想中的小树，又发出一叶新芽，生机盎然……


第30章 枯木
　　日落月升，月隐日出，春生秋盛，夏荣冬枯，转眼，一年已过。
　　这一年来，燕明栖身山林中，每日屠熊灭豹，折在他手上的老虎，亦有两头。
　　山中生活，苦闷烦躁。
　　他每日耗费二个时辰观想枯荣功。如今，枯荣真力鼎盛，观想之中，那树已有一人之高，枝繁叶茂。意念之间，枝叶抖动，雾气喷薄。假以时日，必成参天大树。
　　又耗二个时辰，修炼仙禽九变，他每日腾跃挪移，逐虎追豹，这第一变腾挪变，早就烂熟于心，显于身手。
　　这一月，又开始修炼第二变，风行变。
　　“大风起兮，云飞扬，我以双足兮，行四方……”
　　鸟翔于天，鹰击长空，虽有身躯之优势，也擅借风势。
　　是以，这第二变，风行变，便是要发挥人身之优势，又借自然之势，出东入西，以横行无碍。
　　其余时间，燕明则苦修大力牛魔拳。
　　起初，他屠虎灭豹，颇耗时间气力，总以仙禽九变的速度和敏捷，先磨去虎豹体力、精力，再逐之、杀之。
　　后来，真力和拳法日深，渐渐以大力牛魔拳，与猛兽相抗。
　　一年时间，山虽高，猛兽却为之一空，悉数入了燕明五脏庙。
　　他也堪堪将大力牛魔拳第六式牛魔撼山，练成。如今，抛却枯木功不谈，仅是身体血肉所蕴藏的真力，便有接近六牛之力。
　　这日，燕明坐于山中瀑布之下，大青石之旁，观想枯荣功。
　　入定颇久，树之绿芽，于风中摇曳。
　　“这大力牛魔功修来的真力，隐藏于皮膜、肌肉、经络、骨骼、内脏之中，充盈饱满。不知，这观想中的树，可否汲取此真力？”燕明心念一转，“吸收！”
　　树叶抖动，一身大力牛魔功的真力，快速吸入树叶之中。
　　稍过片刻，树叶无风自舞，瑟瑟作响，吸力陡增……
　　未几，全身六牛之力，一并被吸纳入树中，化为养分，那观想中的树，迅速成长……
　　“不好！”燕明心中骇然，那树不仅仅是吸收大力牛魔真力，连带着一身血肉精气，一并被吞噬……
　　燕明待要停止观想时，可大树的吸收速度极快，停止之前，一身血肉精气，已被尽数抽空。
　　他睁开双眼，只见他的身体，已快速干涸，瞬间化为一具干尸。转瞬，就连眼中的少许生机，也被大树吸纳，这世间的万物，再不可视。
　　周遭，一片黑暗，虚无。
　　疼痛，转瞬间，遍布全身神经。
　　这感觉，便如前世死亡那日，血肉成灰的刹那，元神就要归于虚无，似曾相似。
　　“此身既灭，意志犹存！我绝不能就此死去……”在身体干涸之前，燕明开始观想枯荣功，身既死，那么就以心入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燕明意识渐渐清醒。
　　“我这是？走火入魔了吗？也许只是掌控这枯荣真力还不够精细，就如那李晋、赵开一般？只是，他们是被种子吸光一身血肉精气，而我，是被已成长的树。
　　可是，我不是死了吗？为何？为何我还会思考？这灵魂，或者元神，不是依附于身体吗？身体既亡，为何元神尚在？”
　　“或许，是我死前，意志坚韧，元神进入观想的树中，得以不灭。定是如此！大难不死啊！”
　　“抬手！”燕明努力尝试着对身体下达指令，可是反应全无。
　　“试试真力回流！”
　　他又观想枯荣功，意念调遣之下，树叶中丝丝缕缕的枯荣真力流出。
　　“回体！”那丝丝缕缕的真力回复到他的身体。
　　片刻，五感六识，渐渐恢复。
　　“还好，枯荣真力还可回流，否则后果堪忧……终于，可以再次看到这大秦世界的一草一木了，又一次，恍如隔世。”燕明睁开双眼，“我这躯体，呵呵……形同枯木！”
　　意念之下，燕明缓缓抬起了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身躯，枯瘦褶皱，犹如干尸。
　　燕明盘坐于地，继续观想，无数枯荣真力回流肉身，原本如枯木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生机，血肉复生……
　　“又经历一次生死啊！其间有大恐怖！死了两次，其实，又何足道哉？”燕明微微一笑，死前惧死，可大难不死，却又觉得生死何所惧。
　　燕明起身，略微伸展手脚，原本的大力牛魔真力，经大树洗涤，已尽数转化为枯荣真力，藏于周身血肉之中。
　　这枯荣真力，远比大力牛魔真力精纯。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燕明微微一笑。
　　“既然，藏于身体的大力牛魔真力，这枯荣大树可吸收。那反其道而行之，这枯荣真力，又可否，尽数藏于身躯？”燕明心中冒出念头。
　　他继续观想，那树枝叶抖动，无数枯荣真力如浓雾般喷薄而出，化入燕明体内。
　　一盏茶时间，那树真力枯竭，又变为一株小树苗。
　　燕明体内，流淌着磅礴的枯荣真力。
　　“牛魔憾山！”燕明后足蹬地，扎稳马步，双拳向前击出。
　　一双拳头携带呼啸破空之声，砸在一旁的上万斤的大青石之上。
　　“轰隆！”只见那大青石微微震动，其上，裂痕显现。
　　“轰隆！轰隆……”燕明又连出三拳。
　　“咚……”那大青石终于断裂成数百块小石，碎石飞溅。
　　“这身蛮力，少说也有六七千斤！已远胜凝气境九层修士，比起宝筏境修士，似乎，亦不遑多让！”燕明心喜。
　　“收回！”燕明意念道。
　　藏于自己身躯的大半真力，回流至树中，那小树苗，又变为一人多高的大树。
　　“又该下山呢！”燕明叹道。


第31章 城外
　　下山，燕明如山中灵猴，由一树腾跃，至另一树，接连不断。
　　期间，又借风势，如飞鸟展翅，双臂忽合忽闭。
　　他边行边思：“如今，我的修为，远胜昔日。此次下山，是否和那方长老，撕破脸皮？”
　　“似乎，方长老的身体，日渐衰微。即使我不动手，他动手的时日，或许也不远呢！哎……”燕明叹了口气。
　　“他动手愈晚，于我越有利！只是，世事岂会随人意！”
　　未几，燕明就至戈阳城外，正待入城，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阻于路中，正是谢飞。
　　只见他身形枯瘦，一袭蓝衣，长发盘扎，灵动的双眼中，精光闪烁。
　　“燕兄！”他负手而立，此时似笑非笑，说不出的潇洒写意。
　　“谢兄阻我归途，意欲何为啊？”燕明凝目发问。
　　“随我来！”谢飞双足发力，向前行去，他身法极快，原地空留无数残影。
　　“呵呵……飞鱼步吗？似乎，也还行！”燕明呵呵一笑，附身追上。
　　如此行了三里，到得一片小树林前，谢飞忽地停身。
　　“燕兄的身法，倒是颇有造诣！”谢飞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燕明瞧了一眼四周，淡淡一笑，说道：“谢兄以掠夺入道，修成一身枯荣真力，超凡脱俗。今，引我至此，此地僻静，莫非是自认修为精进，想要取走我一身真力，滋补己身！”
　　谢飞负手依旧，嘴角露出莫名的笑容，说道：“燕兄，如我记忆无错，你以前说过，你我之间，是友非敌。只是……嘿嘿……”
　　燕明说道：“但讲无妨！”
　　谢飞又是一笑，说道：“只是谢某，一向自视甚高，无论想和我做朋友，抑或是敌人，首先，都得有那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