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彪扯了扯嘴角,阴森道:“张晓松,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城北截杀那苏家嫡子苏春生的大战已经开始了吧?这就是一场早已经设计好的袭杀,而我们这些人呢,虽然明面上没有什么正式的身份,却也不是你这种一城的校尉所能指手画脚的。”
张晓松哦了一声,指了指身后的城头,眯着眼睛道:“这么说,你要带着这些人入城?”
庐彪冷笑着点头,神色倨傲。
张晓松却伸出手来,平静道:“大朔律令,外地军伍入城须文牒,拿出来我就放你们过去,否则谁也别想从这里过去。”
庐彪猛然一愣,眯着眼睛阴森道:“张晓松,你是没有收到命令还是当真不识时务?”
张晓松依旧抬着手臂,继续道:“文牒!”
庐彪顿时有些恼怒,道:“文牒没有,只不过我们必须入城,哪怕是冲撞入城,你张晓松有胆子拦?”
张晓松收回悬空的手臂,直接驾马转身而回,平静道:“那你试试看能不能入城!”
说罢,张晓松便头也不回的驾马离去。
庐彪愣在原地,神色之中满是杀机,然后阴森的转头,驾马回到了己方阵营之中。
城头之下,那徐超在看到张晓松阴沉这脸色回来之后,立马挥起手中长枪,喝到“备战!备战!”
咚咚咚!
战鼓声响起。
远处,那八百银甲轻骑已经开始缓缓前行,然后开始加速,直奔城头而来。
城头之下,张晓松这一次却没有再回望城头,而是在回到了骑卒阵营之后,转身面朝南方,轻轻抬起了手中的长枪,直至天空。
见此一幕,所有位于身后的数千甲士,纷纷神色变得亢奋起来,就连身下的马匹也都开始躁动不安起来,跃跃欲试。
对面,那数百的银甲轻骑骤然前冲,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风雷关。
张晓松立于原地,高高举起的长枪猛然挥下,长枪直至前方。
“战!战!战!”
身后骑卒之中,爆发出一声声滔天咆哮。
紧接着,张晓松率先驾马而出,策马狂奔,直接冲向前方,身后那数千甲士之中,第一阶梯的骑卒奋然紧随其后,第二阶梯的甲士在短短数十步之后,便紧随其后,第三阶梯的骑卒,则是蓄势待发,准备这最后一轮冲锋。
双方皆是轻骑,马匹狂奔之下,很快便冲撞到了一起。
手持长枪的风雷关骑卒,对上那身份不明的银甲轻骑,各自手持长枪,在疯狂的冲锋之中各自抬起手中长枪,一次次刺出。
不断有些跌落而下,也不断有甲士被一枪穿透身体却仍旧抽刀再战。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地面之上便已经满是猩红血水。
第一波冲锋,直穿而过,双方便已经在地面山丢下了不下百具尸首。
而来自于风雷关的第二阶梯轻骑,紧随其后,开始了第二次的冲锋袭杀。
又有人被击落下马,来不及闪身便已经被身后的马匹踩踏致死。也有人在崩断了手中的长枪之后,被人一刀捅入腹部,悲惨而死。
看似极为迅速的冲杀,却时时刻刻都在死人。
终于,第二波冲锋结束。
那穿透阵营而过的张晓松已然满身血水,手中的长枪也被崩碎,换成了长剑。
调转马头之后,剩余的甲士纷纷换刀,立于张晓松身后。
而城头之下,徐超所带领的第三阶梯骑卒,也开始缓缓前行,而后骤然加速。
那气势汹汹而来的八百名银甲轻骑,此刻也折损的厉害,近乎一半被丢在了身后的血泊之中。
第三波冲锋,便是两面夹击。
张晓松毫不犹豫的再次催动身下的马匹,开始骤然加速,身后那些已经调转过马头的甲士,则是紧随其后。
沙场之上,悍不畏死!
双方眨眼之间,便再度冲杀至一处,血水四溅,啥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一场看似小规模的骑卒对战,却显得尤为壮烈。
城南那座高耸的城头之上,同样身穿甲胄的魁梧将领尹啸云双手环抱于胸前,眯着眼睛低头看着城下的搏杀,面无表情。
身边,则是站着一名身长衫的老人,此刻却是脸色铁青。
“尹啸云,这是为何?不是说好的,守城士卒只会略作抵抗,便会放任这只银甲轻骑入城,去截杀那苏家小子吗?为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那身穿长衫的老人脸色神色恼怒,一脸阴沉的看着尹啸云。
却见尹啸云板着脸,头也不回道:“守城甲士自当尽责,无可厚非。这八百人,可曾有兵部文书?不曾有文书文牒,便不是大朔兵甲,我怎会让其入城?若是我风雷关连这八百人都拦不住,日后怎么来守国门?”
老人脸色巨变,怒道:“尹啸云,你竟然反水?”
尹啸云终于转过身来,眯着眼睛冷眼看着老人,阴森一笑。
第一百九十七章 拦路之人
厮杀依旧。
城头之上的尹啸云转头冷眼看着那怒不可遏的老人,阴森道:“费先生,敬重你唤你一声先生,可是费先生在帝都多年,更是曾任国子监祭酒一职数十载,门生弟子遍天下,应该很清楚一个道理。”
“饭可以多吃甚至是乱吃,可是话却不能多说更不能乱说!”
“我尹啸云虽然出身于江湖宗门海潮阁,却也就任风雷关大都督数十载有余。这风雷关本就是朝廷重地,更是中原南关之所在,守土职任,责无旁贷。”
尹啸云向前走出一步,继续道:“没记错的话,费先生早已经告老还乡,如今不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算起来只是寻常百姓而已。为何凭你一言,我便要将八百不明身份还偏偏训练有素的军甲放入风雷关?”
“退一万步说,你费仲未曾从国子监告老辞官,也不过是区区五品官职,我尹啸云堂堂三品武将,又为何要受制于你?”
尹啸云咄咄逼人。
那被唤作费仲的老人,终于脸色苍白,只不过神色之中却满是阴沉的神色,冷声道:“好你个尹啸云,你自己心中难道不清楚这其中缘由?既然如此,休怪我无情了,若是日后海潮阁受损,别怪朝廷不讲情面。”
费仲是谁?恐怕寻常百姓都未曾有所耳闻。可是对于朝堂之中的官员,尤其是那在帝都为官的官员,大都很清楚此人,甚至带有敬畏。
此人早年贫寒书生出身,曾在很多地方担任过官职,最终升入帝都,成为国子监祭酒讲学。而后数十载,便一直在国子监担任祭酒一职,如今很多曾经在国子监读书的官员,大都要称呼其为一声先生。而另一个让人敬畏的身份,就是此人便是那国师孙禄山的得意门生,更是以儒道入武道,成就上九境修为。
风雷关的这一盘棋局,便是由费仲一手安排。
例如数日前和那海边的老人于焕成下了一局棋,看似小输,死了个大宗师境界的采花贼萧平。可是实在埋下了祸根,将那身份不显的宗政派遣到了苏春生的身边,力求将苏春生以及那些胆敢支持苏春生的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而这一场袭杀,更是精心布局,除了城北有五位大宗师境界的高手坐镇,还调集了周围城池之中的精锐锦鲤高手,共同围剿苏春生。而风雷关城头之下的这八百银甲轻骑,自然也是一场后手,为了切断苏春生的退路,也为了顺势将城中其他摇摆不定的江湖中人震慑。
只可惜,谋划至此,竟然被眼前的尹啸云阻隔了去路。
尹啸云看着这位脸色阴沉的老书生,冷笑一声,随即平静道:“那你可以试试,这座风雷关到底是谁说了算。”
费仲脸色更加难看,想要张嘴斥责,却最终只是将放在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后撤两步,点头道:“好好好,等我此次北上,一定要好好参尹大人一本,到时候你就看看,这风雷关到底谁说了算。”
尹啸云懒得理会这个算计极深的老人,只是转头看向城外,缓缓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还另说,参不参我的,我倒真没怂过,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提笔杀人,一肚子祸水的书生,能不能扳倒我了。”
费仲眯着眼睛,道:“你这是要杀我以绝后患?”
尹啸云摇头道:“当然不会杀你,毕竟你我并无恩怨,而且杀一个国子监祭酒,麻烦太大了。我海潮阁依旧是海潮阁,不参与争斗,只为守国门而已。”
“不过你放心,那苏家小子多半不会放你离开的。人啊,大都喜欢自作聪明,尤其是你这种上了年纪,又自视清高的老人。以为天下就属自己聪明了,可却从不愿意相信,什么叫做大江后浪推前浪啊。”
费仲沉默下来,在城头上伫立许久,才缓缓转身,离开了城头之上。
城下,那一场截杀已经接近于尾声。
遍地猩红血水,尸首散落,惨叫哀嚎不止。
近八百名银甲轻骑,如今只剩数十名苟延残喘,被围困于中央,马匹早已不知所踪,这数十人只是各自持刀,聚拢于一处,四周便是游曳驾马的风雷关守城骑卒。
只不过,那原本数量多达一千的守城骑卒,在这一场搏杀之中也折损的极为严重,大部分惨死当场,剩下的骑卒也不足三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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