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的人有些不忍,帮忙出言相劝,但那少年只是微笑着没有回应,照旧地在等那傻子再猜,即使再蠢的人也好,都会明白那少年正在使诈,不然又怎会一次也猜不中?但那傻子好像没有明白到这一点,照样的便欲再猜,可是他便实在不知道石子在那个杯子中间,正在迟疑之间,那少年笑道:“猜不到吗?也不要紧,不若把你抱着的东西给了我,我便放你走路吧。”那傻子神色慌张,把怀中的东西抱得更加紧了,连声道:“不行啊!那是给我师父的礼物,不能给你的!你要我猜我便猜吧!是中间的那个!”
那少年哈哈一笑,正欲打开中间那个杯子,忽听得一人喝道:“且慢!”
只见张出尘缓缓的从人堆中向着那傻子走了过去,面上笑嘻嘻的,说道:“这位大叔想说的是,中间那个没有石子。”说话间已自行坐下把中间那杯子拿走,内里果然没有石子。张出尘笑着向那傻子道:“大叔你运气真好,下一个待我替你猜猜如何?我猜左边这个也没有石子!”也不待他回答,径自拿走左边那一个杯子,内里也没有石子。
张出尘哈哈大笑,说道:“不是中间,也不是左边那个!也不用再猜了,石子在右边那个杯子之中!”那少年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如利刃般直刺向他,但张出尘毫不示弱,虽面露微笑,但双目回望,丝毫不露怯懦之色,那少年冷哼一声,信手便去拿掉那剩下的杯子,众目睽睽,那石子果真就在那右边的杯子之中。
那傻子欢呼一声,站起身来,也不理会全身已差不多脱个精光,一把便抱起了张出尘连声称谢,张出尘笑道:“大叔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我可不想有人误会。”那傻子连声称是,连忙放下了他,跟着从地上拿起先前脱下的衣物穿回。张出尘只感好笑,那傻子在慌忙之中,连衬衣都前后对调的穿错了,傻头傻脑的说道:“我还要跟那兄弟说句对不起,撞到了他真不应该。”张出尘淡淡的道:“不必啦,他已经走了。”却原来那少年人已随着围观的群众散去,即使刚才那少年能骗得到那傻子,及所有正在围观的人,却还走不过张出尘的眼,他在拿起那最后一只杯子之时,以尾指把扣藏在手腕内的石子放在地上的手法,张出尘便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只想替那傻子解围,因此亦没有点破,任由他不动声色的离去。
那傻子谢过张出尘后,欢天喜地从岔路所分开的小路离开了,张出尘向铁幻白走了过去,笑问:“秦大姐还没到吗?她把她的师父形容得那么凶,可能正把她关着,要铁大哥去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铁幻白眼望远处,说道:“秦姑娘快要来了,你这小鬼再这么贫嘴,被人家听到了后我也不会给你解释。”转过来头,再道:“刚才那小子也真无聊,一身武功,竟拿一个傻子来消遣。若换着以前的我,他刚才便不死也得重伤残废。”张出尘却道:“若换上以前的铁幻白,才不会有着抱打不平的正义感,也只有现在的铁大哥,方会持有此锄强扶弱之心。”
铁幻白给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只是点了点头,也不回话,在一场喧闹与等待之间,夕阳已俏俏的接近,两人在路上的影子渐渐变长,终至消失得无影无纵,张出尘亦在这夕阳消逝的时刻,想起了顾落阳,倏然间感到了一股未能解释的怅惘之情。
第十五章 百晓生
随着夕阳沉没消逝,天色渐黑,张出尘随便在附近拾了些乾枯树枝,从怀中取出了火石摺子,便在路边一旁生起火来,两人到达会合地点已久,却还未见秦梦楚到来,心中都有些纳闷,铁幻白取出干粮与张出尘分了吃下,不觉间又闲谈起来,张出尘知铁幻白嗜武,都尽选些武学上问题相互讨论,武林中对自身武功的私隐甚为忌惮,除了亲传弟子及亲儿兄弟外,一向都禁传外人,“论武”一词,大多只表示相互比拼,鲜有真心地互相交流,但张出尘虽然年纪尚幼,但在拳法上的理解便精僻独到,绝非囫囵吞枣般强记拳谱,偏偏又毫不藏私,虽然没有去到把家传拳谱拿出来的地步,但所论述的武功拳理,却使铁幻白大感奥妙,活像在其眼界中打开了一遍新天地,若单单只论用拳之道,铁幻白便感到张出尘比起自己的师父石敬瑭犹有过之,两人说到兴致淋漓之时,更站起身来摆起架式比划。
而对张出尘而言,虽然家传的拳谱已是极之深奥无比,他本身修练时间尚短,但凭着天资聪颖,在短短的两三年间已习得了谱内四成的拳法精要,他父亲张无争的外号乃“开山动地,破天魔拳”,即使只能习得他两三成功夫,已足以横行江湖。但张出尘一向鲜有与人动手过招,与他练功的便只会是义父顾落阳,即使他的天资有多厉害,暂时都还远远及不上这个武功已到反扑归真之境,卓然而自成一家的大高手。
但亦因为如此,即使他的拳法已极为厉害,自己亦不大察觉得到,他始终也有着一股孩子气,因此每日便更为用心,企图有一天能在用拳上超越其义父;但这半月以来,他便数度与顾落阳以外的人交手,除增加了实战经验之余,还确切地掌握到自己现时所拥有的实力,即使面对着的时义父看得起的年青高手铁幻白,他也没有丝毫的给比下去,在双方都不使内劲的情况下,他的拳便着着占先的力压着铁幻白,使之手脚,完全不能施展开来。
但纵使铁幻白被张出尘的拳法力压着,但他的根基及天赋出云同小可,在下风的接招之间,隐隐然明白到一些先前石敬瑭不能传授,却更为高深的拳理,在先前完全不能还手的情况之下,渐渐可用差不多的手法反击一招,此消彼长下,张出尘便要用上一招来挡格铁幻白的反击,十招中的攻势变为九招,而铁幻白得以稍息的情况下,慢慢的再加强了攻势,在这样的情况下,铁幻白便清楚的感到自己拳法的进步,张出尘亦心领神会,倏地间加强了攻势,双方的攻势约在张出尘占六,铁幻白占四的情况下便再没变化。
就在此尽兴之时,竟传来一声娇吒,喝道:“你们在干什么?”张出尘及铁幻白听得声音,已知是秦梦楚已到,双拳一碰,各自退开半丈,两人相对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双方均有一种棋逢敌手,知己难求之感,只见秦梦楚走到来了二人身边,也不打话,一记爆粟便打在张出尘的头上,张出尘若要避开便只是十分简单的事,但他不闪不避,“卜”的一声便硬吃了一记,秦梦楚面露嗔色,说道:“枉我还这么急着来找你们,惟恐出尘的伤势有变,你们竟就这么动手动脚,若再牵动体内的真气,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着你!”铁幻白心中一凛,正色说道:“姑娘说的是,铁某愚鲁,差点误了大事。未知姑娘的师父肯否为出尘治伤?”
秦梦楚眼见铁幻白经常都是这么呆板正经,只感好笑,佯怒道:“不肯!不肯!”铁幻白只感惶恐之极,但张出尘鉴貌办色,知道实情并非如此,笑道:“他肯医我的。”秦梦楚奇道:“你怎么知道?”张出尘知道此计得售,继续笑道:“因为他想为女徒弟招亲,招我的铁大哥为婿!”此话一出,铁幻白只感到无地自容,想不到这小鬼真的口不择言到如此地步,恨不得找个洞子钻进去,秦梦楚亦是面色绯红,啐道:“不要乱说!”
铁幻白忧心张出尘的伤势,见秦梦楚欲言又止,便被张出尘乱着打岔,径自向秦梦楚道:“秦姑娘请好心示下,尊师究竟意下如何?”秦梦楚也觉玩够了这个正经人,缓缓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便边走边说吧,师父既没有答应,亦没有拒绝,只叫我先把出尘带去见他。”说罢再不说话,举步便行,张铁二人即使心中纳闷,但当此情况,亦唯有跟着她走。
三人缓步之间,铁幻白忍不位问道:“尊师肯见出尘,即是有希望?”秦梦楚又是叹了口气:“家师的脾气,便是做徒儿的亦猜不了多少,好听的说,是奇特,不好听的话,是古怪,但为人极重承诺,师父本身一向甚怕麻烦,从不收徒,我也是故世的爹临终之时交托给他,他才肯收为徒儿,先前我刚赶到师父的家时,正好有一个师父故人的徒儿前来求师父帮忙,好像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师父在人情难却下终于答允帮忙,但心情已是极为恶劣,我心道这次为出尘治伤之事只怕要糟,却恰巧碰上了师兄每年回来探望师父的日子,师父的心情又变得极好,我见时机已到,便跟师父详述一切,但师父为人精明,原来在我回去那时已知我有事相求,只是在等我自己说出来,他听罢出尘的伤后眉头一皱,跟着便叫我把你们带去见他再说。”
铁幻白心中一沉,心想张出尘这次所受的便不是普通的内伤,相信对秦梦楚的师父而言,为他治伤便会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又怎会为了徒儿有少许牵连便出手相助?三人走了不久,已走到了一个树林之入口,此时秦梦楚对他们说道:“烦请两位从现在开始紧贴着我而行,不要走失了。”铁幻白眺望树林之内,只见树木所布的位置颇为古怪,而生长的形状亦甚奇特,跟一般树木大不相同,当中活像隐含奇门八卦之意,铁幻白不敢怠慢,把张出尘拉到自己身后,跟着紧随秦梦楚步进森林之内,秦梦楚故意放慢了脚步,但树林内的路曲折迂回,即使在大白天下,走了进来相信也甚难行走,更何况在这漆黑的午夜当中,但秦梦楚便显得对此地十分熟悉,领着他们不停前进,铁幻白拉着张出尘的手亦步亦趋,一阵淡淡的女儿幽香从秦梦楚的身上传了过来,张出尘忽道:“秦大姐你很香呀!”秦梦楚从未与其他陌生男子如此接近,被张出尘如此一说,方始惊觉铁幻白就紧贴在自己的身后,不由得连耳根都变得一片通红,幸好现时漆黑一片,铁幻白也看不清楚,铁幻白的心中亦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三人约莫走了一柱香时间,已步出了那像迷阵般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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