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怨传说 (祁非)

　　后山小径上，一路无言。
　　除了赤火、云海两宫座外其余三人皆隐隐有一抹沉重，离得洞府远了，周胜沉默一阵，缓缓开口：“师叔，你们仍怀疑师父罢。”
　　几人停下来，赤火真人与云海真人满脸惊愕。
　　“你师父有异样么？”玉琼淡淡开口。
　　周胜略复杂道：“算、也不算，在弟子印象里，自从清霄师祖玉柔师叔被害后师父便威严深沉许多，弟子无法揣度，也不能妄评。”
　　玉琼缓道：“绝情仙剑被魔道带走，他略过于紧张了些。”
　　周胜俊逸脸庞微变。
　　“师父他又怎会害师祖和玉柔师叔。”回头望向自己师父闭关处，周胜略带涩意。
　　作为弟子，他本该毫无保留信任自己师父，可是，无法说服内心的疑虑。
　　一番坦露，令得赤火、云海两位真人剧震：“你们说什么？！”
　　怀左真人冷沉道：“清霄掌门及许师妹遇害，玉琼师妹所疑不是别人，正是掌门师兄。”
　　两真人满目震骇，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才缓过来，赤火勃然怒喝：“荒唐！师妹荒唐！”
　　离恨天同气连枝，怎能生出这等叛经离道妄测？不要说赤火真人火爆脾气无法接受，连同一向和里和气的云海真人也无法平静！
　　玉琼不恼不怒，冷清道：“怨灵作乱，不惜耗大力席卷数千里地，其幻化真人模样两位师兄便没有疑惑么？或是那邪魔魔头作祟，不过师兄应该记得于彷徨城神兵出世时，曾经有未名邪异由北南下罢，其非别物，正因清霄真人诞生，最后于鬼峡蓄力，不曾想被掌门师兄派怀左师兄前去将其击散。至于为何会幻化邪魔魔头样貌，只因魔头有真人留下的东西……也是掌门师兄欲求。”
　　赤火、云海两位真人越听越是震动，手指忍不住颤抖。
　　两人反应剧烈，今日才迟迟得知这一切惊天推断和猜测，本该怪玉琼怀左等师兄妹，可这等推断涉至亲师兄手足、涉叛经离道人伦常情、涉及名望至高的掌门地位！其余三位真人一位脾气火爆一位性子和气以及何以安痛苦欲狂，完全无法保密，欲寻真相，玉琼等人如何能提前道出。
　　而到如今，已几乎掩到最大限度。
　　玉琼递出一张规整信纸，缓缓道：“曾在都山地域昙花一现的诡秘人又出现了，不论误会与否，真相逐渐逼近。”
　　包括怀左真人在内皆前后接过信纸慎重览阅，其中赤火、云海两真人深吸一口气，脸色不断变化，最后信纸传到周胜手里，周胜嘴张了又张，那以开口，心底存着一股悸动。
　　心结附身，道境不稳，即于故地去，斩道，斩我……
　　纸上文字平淡，恍如淡漠诉说世间无关紧要事，不惑人心，不近人情。
　　故地之地，又在何方？
　　周胜抬起头，将信纸递到辈分地位皆最大的怀左真人手里，神色难明道：“月观。”
　　旧事不堪回首，向来和气的云海真人触动生情，“月观，清霄掌门和许师妹遇害之地……他俩走得惨。”
　　赤火真人心绪更是完全无法冷静下来，直摇头，面红耳赤，几乎是暴躁低吼道：“不可能，不太可能，我不相信，不是说最近山外又出现那诡秘毒手吗？掌门师兄他一直在闭关，未离开山上半步，我绝不相信那人就是他，更不相信他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事！”
　　玉鼎从未下山。
　　这像是最后一根稻草，赤火紧紧抓牢，而此，何尝不是几人心头唯一剩下的希翼。
　　“赤火师弟勿要冲动行事，请听我等。”怀左沉着道。
　　“好、好！”
　　赤火心绪激动，生生按捺住火爆脾气，不然早已转身直接冲进玉鼎闭关洞府问个清楚。
　　云海真人脸色复杂，玉琼无声，周胜也沉默。
　　场中几人属怀左真人辈分修为最高，怀左冷酷着脸看向天外缥缈远方，右手缓缓用力紧握，直将手里信纸捏得破开，带起一分冷冽道：
　　“月观，很多年未去，不知天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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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重临故地
　　钟鼎三鸣，离恨天各峰弟子功课完毕，三两成堆讨论着剑招道法，热烈朝气蓬勃，对离恨天沉重的恩怨旧尘毫不知情。
　　不知者无畏，了解越多，必承其重。
　　曲水宫，赵不祝忍不住凛然问道：“丁师兄，怀左师伯说了什么，师父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关师娘？已寻到那幕后毒手线索？”
　　何以安早已与怀左真人一道离开，脸色明显很阴沉得极其难看，其中所谈之事，也只有身为大弟子的丁正了解，而丁正只是沉着道：“你们不要多问，好好修行。”
　　丁正坐镇曲水大殿，终究没说什么。
　　离恨天六峰上，各宫最核心弟子纷纷出关，除开主宫周胜以及林杳然以及曲水宫丁正外，天罚宫梁丘明、玉屏宫水云纱等也一一现身各宫大殿，替各宫座主事。
　　梁丘明不必说，神情不平静，在天罚大殿外缓缓消化消息。
　　玉屏宫，林小昕幽幽开口道：“水师姐，宫上有师妹我看着就好了，师父让你好好修炼啊。”
　　林小昕无奈，她自己一直都劝不得眼前师姐，也没一点办法。
　　以前是，现在也是。
　　也如她所预料，水云纱轻摇头回答“不必”，独自静立，坐镇玉屏宫。
　　各宫弟子齐齐现身各宫大殿，离恨天长老和弟子渐渐感到疑惑，清霄掌门祭日将近，宫座怎么都还在隐关？
　　离恨天上，师祖祭礼照常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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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恨天到底如何冷幽无从知晓，此时已与黄昏古夕、白衣北上穿梭于缥缈山间，深入中州十万连绵大山，而在一未知荒山脚下，再度出现诡踪。
　　荒山脚下一个小土堆前，紫舞精力充沛，辨认着一块插在地上的陈旧木碑碑文：
　　“冷……幽……之墓？”
　　“咦！”紫舞眼睛忽然大放光彩，满脸饶有兴趣绕着小土堆转了两圈，自顾娇道：“这肯定是冷幽坟墓呀！看样子都好几年了呢。”
　　“本该早死之人，就不该再出现。”
　　低沉声音于寂野响起，淡漠人情，像是回应紫舞，又不像是。
　　紫舞娇道：“可他以前要是死了，你现在就要不到心咒呢。”
　　“算他好运，也算为本尊座做了一个选择，所以本尊座能放任他，任他坐长天都山。”
　　“放任呀……”紫舞眼珠微转，娇软清脆甜美的声音透着一抹古怪，之后心思一转，很有兴致暗暗想着要是多年前真有通神境强者追杀，冷幽是否会彻底隐进外八荒深荒地域，又会否带上自己？
　　紫舞自顾兴致勃勃遐想着，抬头一看，眼见黑袍已缓缓走向一座破落道观。
　　紫舞嘀嘀咕咕，也跟着过去。
　　左右好奇打量着道观，紫舞偶尔自顾说着有关冷幽的话，诸多过去之事，冷幽没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皆在很久以前紫舞随口问时也一股脑说给了她听。
　　黑袍缓缓道：“你很喜欢那魔头。”
　　紫舞狠狠点头，“是呀！”
　　“离恨天有传说，那个魔头会吃人肉，若有一天真被逼到一绝境，以其魔性，他会吃了你。”
　　黑袍所说，让人莫名发瘆。
　　紫舞没有否认，转过头向着黑袍娇滴滴道：“谁都不喜欢绝境呀，冷幽更不喜欢呢。”，想了想，紫舞眼睛一亮，又娇道：“不过万一真没东西吃，冷幽会先吃土呢！”
　　不论说什么，甚至被劫，紫舞漂亮娇脸没有半分害怕、惊惧、不安、惶恐等所有一切负面情绪，令人无比怜爱。
　　黑袍再次多看了她一眼。
　　破落道观最里一座观宇中，有一尊天尊神像。
　　观宇内散着陈腐味，早已断了香火。
　　黑袍拾阶而上进入观宇，拿起桌案上三柱不知已放了多少年的香支，以灵力点燃，对着神像拜了三拜，动作缓慢将燃烧的香支插进香炉中，最后负手沉默静静看着神像。
　　黑袍正对着神像缓缓开口：“你信天尊么？”
　　走到门口的紫舞娇脸诧异道：“信呀，我跟冷幽都信呀。”
　　“天尊……呵。”
　　破观宇内，低沉的声音略带着一丝嘲讽，之后逐渐变得淡漠。
　　黑袍一动不动。
　　青烟袅袅，破落古观沉寂无声。
　　紫舞小手抓着破观门框正好奇东张西望间，但瞥见天边隐隐有三色光芒乍现，其中两色止住来势，另一道璀璨星光笼罩着黑意遥遥横渡长空而来。
　　摇光！
　　紫舞娇脸一喜，按捺住激动俏生生等待。
　　天上有一朵白云，终年不散，其下荒山古村，有名孤云村。
　　落于村中，瞬间敏锐到所见的几位村民情绪，好奇、疑惑，、忌惮、敬畏……以及众人一举一动，纤毫毕现。
　　紫舞又被带去了何处？
　　远方寂静，冷幽步子却徒然微顿。
　　同一时间，破观宇内黑袍倏然转身，带起一阵猛烈罡风……
　　月观。
　　冷幽来到月观前，清霄真人以及何清儿娘亲死之地。
　　观内深处自然透出一股波动，深厚玄妙，随着冷幽一步一步接近，越变得深不可测，令人几乎颤栗到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