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娇美的女孩疯狂地舞着,把坐在舞厅旁边沙发上男人的眼光,全都牵引在她身上。尽管舞池里灯光扑朔迷离,但在那明亮的一瞬间,男孩子们还是看清了,她的胸那么高,腰那么细,旋转起来,轻盈,飘曳,随着那快节奏的音响,打击乐敲击的嗵嗵,管弦乐奏出的轰鸣,像一场大海风暴那样让人震撼、刺激、恐怖而又酣畅淋漓。于是,男人们眼睛馋馋地追着她的胸部,想捕捉她那胸乳颤动时的美妙,不由想起秀色可餐的话来,巴不得品尝一口。但女孩子旋转得太快了,脚就像蜻蜓点水那样轻巧快捷,男人们刚刚看到什么,她就又转过身了,人们一阵喝采声,她旋飞起来,裙边蓬开,像一把撑开的花伞,露出了她浑圆的大腿,和那绷紧的白色三角裤,于是人们又想对那绷紧的地方多看一眼,希望她能定格那个内容,但她一瞬间就旋过去了,又旋过来了,让男人们的眼来不及眨一下。于是,这些男人,瞳仁在光影的晃动中,一会儿映出宝石般的血色,一会儿映出饿狼般的绿色。他们的喊叫声、口哨声,一会儿连成一片像海啸涌上大地,一会儿又被电子音乐的强节奏砸得支离破碎,像飞沙腾起铺天盖地。人们疯狂了,被这个女孩子旋转的裙边,颤动的双乳招惹得疯狂了,一个一个在光影里,在声浪里,翻滚、挣扎、沉浮、呼救……
就在同时,从大厅尽头传来一阵惊叹和赞美声。一个年轻姑娘走进了宴会厅。一块浅蓝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的头和胸,但眼睛的弧线、青色的玛瑙耳坠、白晳的皮肤,仍依稀可辨。她身披一块光闪闪的缎子方巾,下端用一条金银丝线交织的带子束在腰间,一条黑色的短裤上绣着曼陀罗花。她懒洋洋地往里走着,脚下一双蜂鸟毛小拖鞋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她走上高坛,摘去面纱:俨然一个希罗迪娅回到了青年时代。她开始跳舞了。她踏着笛子和响板的节拍,双脚前后交替。她轻舒双臂,仿佛召唤一个只顾奔逃的人回来。
她追赶他,身体比蝴蝶还轻盈,她象一位好奇的普赛克,又象一个飘忽的幽灵,随时将凌空飞去。胡笳奏出凄凉的哀乐,代替了响板的节拍。希望变成了幻灭。她的体态犹如一阵阵无声的悲叹。她浑身娇慵,分不清她是在哀悼哪尊天神,还是在他的爱抚中死去。她微睁星眼,轻扭腰肢,波浪般摆动腹部颤悠悠抖动;她面容宁静,舞步不歇。维特里乌斯把她比作舞剧名优内斯泰尔。欧路斯还在呕吐。藩王则恍恍惚惚,如入梦境,把希罗迪娅撇在一边。他似乎看到她和撤都该教士们在一起。幻觉渐渐消失。这并不是幻觉。原来,她把女儿莎乐美留在远离马盖罗斯的地方,延师传艺,希望安提帕将来会爱上她;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如今,她可有了把握!紧接着,姑娘迸发出一阵爱的激情,企求得到爱的满足。她翩翩起舞,象印度洋岛国里的女祭司,象瀑布边的努比亚女郎,又象吕底亚酒神节上的女巫。
她向四侧倾敧,似一朵遭狂风暴雨摧残的鲜花,她的宝石耳珰跳荡着,背上的披巾光芒闪烁;从她的臂下、她的脚下、她的衣裳底下,迸射出一连串无形的火花,把男人们的心撩拨得火热。一架竖琴奏起了动人的乐曲;大厅里彩声阵阵。她劈开双腿,俯下身去,直到下颔轻轻地掠过地板;惯于节欲的游牧民、精于风月的罗马兵、一毛不拔的税吏、擅使唇枪舌剑的老教士,全都大张着鼻孔,强烈的欲念使他们的心脏突突乱跳。然后,她围着安提帕的餐桌疯狂地旋转过来,象女巫摇动的菱形法器。藩王对她说:“过来呀!过来!”他的话声含糊,夹杂着呜咽。
第526章 巴登飞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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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的吴少奶奶猛的全身一震,吃惊似的抬起头来向左右顾盼。小客厅里的一切是华丽的,投合着任何时髦女子的心理:壁上的大幅油画,架上的古玩,瓶里的鲜花,名贵的家具,还有,笼里的鹦鹉。然而吴少奶奶总觉得缺少了什么似的。自从她成为这里的主妇以来,这“缺少了什么似的”感觉,即使是时隐时现,可是总常在她心头。学生时代从英文的古典文学所受的所酝酿成的憧憬,这多年以来,还没从她的脑膜上洗去。这多年以来,她虽然已经体认了不少的“现实的真味”,然而还没足够到使她知道她的魁梧刚毅紫脸多疱的丈夫就是二十世纪机械工业时代的英雄骑士和“王子”!他们不像中古时代的那些骑士和王子会击剑,会骑马,他们却是打算盘,坐汽车。
然而吴少奶奶却不能体认及此,并且她有时也竟忘记了自己也迥不同于中世纪的美姬!“有客!”忽然笼里的鹦鹉叫了声不成腔的话语,将吴少奶奶从惘想中惊醒。小客厅的前右侧的门口站着一位军装的少年,腰肢挺得笔直,清秀而带点威武气概的脸上半含着笑意,眼光炯炯地:是雷参谋!吴少奶奶猛一怔。“现实”与“梦境”在她的意识里刹那间成为一交流,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一鞠躬以后的雷参谋走近来了,受过训练的脚步声打入吴少奶奶的耳朵,她完全清醒过来了。同时“义务”和礼貌的习惯更把她挤得紧紧地,她本能地堆起笑容,站起来招呼:“雷参谋!请坐。——是找荪甫罢,刚才出去。”
老同学难得一聚,丁能通一到东州就张罗请客,他是想找个由头,好请段玉芬出来。晚上,丁能通和衣雪在天天渔港订了包房。石存山是第一个到的,老远就听到了他爽朗的笑声。“能通,你小子还知道回家呀,该不会沾了天王老子的仙气忘本了吧?”“存山,是该好好说说他了,再不说他就快成陈世美了。”衣雪半嗔半怪地数落道。“衣雪,他要是真成了陈世美呀,你就去找市委李书记,那可是个活包公,一准儿铡了他。”石存山说完,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对了,偷李书记家的小偷抓着了吗?现在可是谣言四起呀!”丁能通好奇地问道。“能通,常言说得好,再狡猾的狐狸也逗不过好猎手。在我老石手里,没有抓不住的贼。你别说,连贼都佩服李书记的廉洁。”“存山,快说说李书记家到底丢啥了?”衣雪迫不及待地问。“我说了你们可能都不能相信,一条红塔山,两千块钱。”“我就信,李书记就是这样的人!”段玉芬接着石存山的话把,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石存山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两支眼睛像狼一样放着光。在大学,石存山是学法律的,当过校学生会的体育部长,现在他在校运动会上创下的百米记录还没有人能破。由于都是学生会干部,接触得多,石存山与丁能通、段玉芬就成了好朋友。在大学石存山就追段玉芬,但是当时段玉芬一直暗恋着丁能通,根本没有把石存山放在眼里。毕业这么多年了,石存山与前妻离了婚,两个人有一个儿子,由于整天打打杀杀的,一直没再找。丁能通和衣雪有意撮合石存山和段玉芬,段玉芬一直不表态,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石存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娶段玉芬,今天,四个人相聚,也是丁能通和衣雪有意为石存山创造机会。饭菜上齐后,众人开始闲聊。石存山总想讨好段玉芬,丁能通也想找话茬说说陈富忠贷款的事,只有衣雪无心无肺地瞎侃。“玉芬,我们班女同学中,事业上最出色的就属你了,你看我都快成煮饭婆了。”“你是我们校的红玫瑰,就是谢了也带刺,还怕能通不要你。”段玉芬说话的声调不紧不慢,却甜腻可人,让石存山油然而生幸福感。“玉芬,能通这小子我了解,十个猴都不换,你想北京城都玩得转,衣雪真得加小心。”“存山,怎么说话呢?罚酒!”丁能通没好气地说。两个人干了以后,借着酒劲,丁能通壮着胆儿说:“玉芬,现在像存山这样的好人不多了,这小子在大学时就惦记你,都老大不小了,别拖了!”段玉芬听了这话沉思良久,幽幽地说道:“能通,我们的事还是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说完,她拿起酒瓶亲自给大家满上,然后举起酒杯说:“存山,来,我们一起敬能通和衣雪一杯。”石存山赶紧端起酒杯像接到圣旨一样郑重地说:“能通、衣雪,这些年,你们两口子没少为我们的事操心,多谢了!”这是丁能通和衣雪第一次看见段玉芬将一杯白酒干了,因为段玉芬从来不喝酒。他俩会心地互看了一眼,两个人心里明白,段玉芬已经接受石存山了。趁着段玉芬高兴,丁能通赶紧为陈富忠说情。“玉芬,北都集团贷款的事能放就放吧,反正主管市长有批示,拖着不办得罪陈富忠是小,得罪贾朝轩可就犯不上了。”丁能通话音刚落,段玉芬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能通,陈富忠在咱们东州各家银行总共贷了七个亿了,一分钱也没还,用一座烂尾楼做抵押,都抵押三回了,还要抵押,你说,这款让我怎么贷?”丁能通没想到北都集团的帐会这么烂,更没想到段玉芬会一点情面也不给。他沉默良久支吾道:“玉芬,少放点呗,这样大家都有台阶。”
“能通,我不能为了给大家台阶下而放弃原则,要知道三个亿可不是个小数目,这可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段玉芬一点也不松口,石存山见场面有点僵,赶紧打圆场说:“能通,我觉得玉芬说得对,我劝你少管陈富忠的事,我看这家伙不地道。市里有几起血案都与他有关,省厅打黑办已经开始注意他了,你小子别惹麻烦!”丁能通心想,好你个重色轻友的石存山,你们两个还真般配!“好了,算我没说,来,喝酒!”丁能通脑子转得快,行则攻,不行则退,犯不上为陈富忠得罪玉芬,不过陈富忠不是省油的灯,他若是拿不到这三个亿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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