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灵诛心 (红尘志异)

　　杨霄慢悠悠地跟了出来，云淡风轻地摆摆手道：“不必担心，那个猴子刚才不是说了吗？一共有三重结界。”
　　不安地望着花如狼，万圣公主忐忑地问道：“第二重结界已经被破了？”
　　“你们先睡吧，明天我会来接你们。”花如狼答非所问，转身迈开了步子。
　　“请等一等！”万圣公主追了上去，恳求道：“你……可以留下来吗？这里好黑……我不想和那小子独处。”
　　花如狼没有转身，背对她说道：“你们不是独处……”
　　望着花如狼离去的背影，万圣公主一脸茫然。
　　不是独处？
　　难道树洞里还有人？
　　还有第三个人？
　　此时，夜已深了。
　　树洞外月影婆娑，风中充满桃花的芳香。
　　万圣公主丝毫没有心情欣赏，一心只盼黑夜快快过去，黎明快快降临。
　　杨霄困得提不起精神，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也跟他毫无任何关系。云梦山度过一天，他觉得还不错，现在打算在树洞里找个地方大睡一觉，明天找个地方大吃一顿。虽然他小小年纪，却也懂得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才不枉此生。至于，那些一时间解决不了的烦心事，想多了也没用，何必去想？
　　杨霄回到洞里，跟万圣公主一起朝树洞深处走去，同时在角落里发现一个人。
　　一个孩子。
　　一个六岁左右的孩子。
　　一束月光透过树洞的缝隙，照亮孩子雪白的侧脸，显得神秘而诡异，不那么真实。
　　那孩子闭目盘膝而坐，仿佛幽灵般浮现在眼前，又仿佛一直就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杨霄看出他在打坐，不过这么小的孩子打坐，还是第一次见到。凡人打坐可以养身延寿，还可以开智增慧；修士打坐可以增进修为；那么眼前这个孩子，到底是凡人，还是修士？
　　“喂！你谁啊？”
　　那孩子没有回答，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就连杨霄的脸快要贴在他脸上的时候，他都没有抬头去看一眼，只是自顾自地调整气息，不想任何事情。
　　万圣公主突然说道：“这孩子就是白天坐在牛车里的人！”
　　“你凭什么这么说？”杨霄疑惑地问。
　　“凭感觉……”万圣公主解释道：“龙族能感知凡人身上的气息。我能感觉到这孩子和白天牛车里的孩子是同一个人。”
　　杨霄原以为万圣公主这样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已经够难相处，直到见到这孩子，杨霄才知道自己错了，眼前这个孩子好像和自己完全处在两个世界。
　　万圣公主远远观察那孩子，生怕他会突然跳起来咬人一口。那孩子越是安静，万圣公主就越是心里发毛，越是不敢睡觉。
　　呼噜……呼噜……
　　杨霄此起彼伏的鼾声，已经响起来了。
　　此时，夜色更浓了。
　　花如狼独自走在黑暗的山路上，树上突然跳下一个人！
　　“师……师兄！”
　　袁生嘴里的舌头打了结，激动得语无伦次。
　　花如狼问道：“是不是四小圣破了第二重结界？”
　　“不，没有！”袁生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兴奋道：“鬼……鬼谷洞！震动是鬼谷洞发出来的！”
　　花如狼淡然的脸上，陡然浮现一抹喜色，激动地问：“师父出关了？”
　　“没，还没有。”袁生笑道：“不过快了，鬼谷洞口的护法结界已经消失。我记得师叔祖曾经说过，遇到这种情况出现，师父不出两个时辰就会出来！”
　　“走！去看看！”
　　花如狼跟着袁生一路来到鬼谷洞外，果然如袁生所说，洞口的护法结界消失，洞内隐隐发光，却不见有人走出来。
　　袁生焦虑道：“师叔祖曾经说过，师父这次闭关风险极大，需要同时修炼玄冥气和玄清气。古往今来没有人能将这二者达到水乳交融的境界，从来没有人能做到……”
　　花如狼道：“不过，一旦修炼成功，师父的修为将进入高深莫测的境界……”
　　两个人相对无话，默默坐在洞外，安静等待苏季出关，就这样守候了整整一夜。
　　不知不觉中，天边泛起鱼肚白。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照亮洞外花如狼和袁生表情凝重的脸庞。
　　苏季始终没有出洞，这显然不是一个好兆头。
　　正在花如狼和袁生心急如焚的时候，一股浩瀚的玄清之气自洞中激射而出！两人急忙闪身躲避，霎时间被强光晃得闭上眼睛。
　　刹那间，一道虹光直冲云霄，豪光万丈！
　　花如狼缓缓睁开眼睛，定神再一看时，洞中隐隐可见一个发光的人影！
　　袁生喜形于色，一个箭步冲进洞里，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悬浮在鬼谷洞中。尽管那人满脸遍布浓密的胡须，但袁生依旧认出那个人就是苏季！
　　此刻，苏季双脚离地，全身沐浴在光芒之中，满头白发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刚刚那股澎湃的玄清之气，正是发自他身上。
　　“师父，大功告成了！”花如狼欣慰地笑道。
　　然而，不到片刻功夫，苏季突然身躯一震！
　　顷刻间，一切光芒尽皆消失！
　　苏季的身子急速坠落下来，“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袁生和花如狼大惊失色，急忙飞身上前，只见苏季双眼紧闭，已然不省人事，一头黑发渐渐变为白色！
　　啊！
　　随着一声嘶吼，苏季喷出一大口鲜血！
　　袁生刚要伸手去扶他，突然被一只手牢牢按住！
　　“别碰！”花如狼脸色陡然一变，焦急道：“玄冥气！”
　　袁生焦急的目光中，苏季额头渗出冷汗，身躯微微颤动，似乎正有另一股力量在体内孕育而生。
　　花如狼已经感觉到苏季今非昔比的修为，可他却未曾苏醒过来，浑身气息紊乱，难道他已经走火入魔？
　　少顷，苏季身上发出淡淡的紫气。氤氲缭绕的气息越来越浓，荡漾着飘出洞外，所到之处的花草树木一旦接触这股气息便失去生气，开始慢慢枯萎凋零。
　　感受着洞外弥漫的死亡的气息，花如狼喃喃道：“……或颠峰之境，或功败垂成。”
　　“师兄……”袁生咽了一口唾沫，问道：“如果失败了……师父会怎样？”
　　花如狼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袁生不想说丧气话，没有再多问。
　　正在两人心急火燎之时，弥漫在周围的紫气，不知不觉中被苏季的身体吸收。
　　袁生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花如狼正垂着头，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慢慢被另一只手握住……
　　苏季缓缓抬起头，面上带着笑意。
　　“狼儿，你长大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千年古藤
　　花如狼眼眶湿润，只见苏季的黑发中带着白发，呈花白的颜色。披散的长发乱得像茅草，中间赫然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袁生凑到苏季面前，激动地喊道：“师父，你醒了！”
　　苏季点了点头，微笑道：“小猴儿，你也长高了许多。”
　　袁生兴奋道：“师父，真是太好了。师叔祖说你在鬼谷中度日如年，我一直担心你会把我们忘了，看来你全都记得！”
　　“当然记得，为师的记性一向很好。”苏季转头打量花如狼，欣慰地说道：“狼儿，我看你的修为更上一层，想必是这几年来，太阴前辈教导有方。说来惭愧，我这做师父的，还什么都没教过你……”
　　花如狼急道：“不，徒儿这条命是师父给的！师父为了给徒儿续命，不惜千辛万苦求得白狼王内丹，徒儿却……”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苏季抻了个懒腰，全身的骨头咔咔作响。等骨头响完，肚子又响了起来，苏季问道：“你们可有吃的东西？”
　　花如狼眉头一蹙，不由得感到奇怪，既然苏季成功出关，为何还会感到饥饿？
　　“师父，你等着！”
　　袁生纵身一跳，灵活地窜上树梢，片刻后跳下来，双手捧着满满一堆苹果和青枣。
　　苏季饿得眼冒金星，急忙拿起一个苹果，顾不上擦拭干净，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去。然而，还没等咬上一口，就见那苹果开始在手中枯萎、腐烂、变黄、变黑……
　　树上刚摘下的新鲜苹果被送到苏季嘴边的时候，已经变成一堆污秽的烂泥！
　　花如狼惊愕的目光中，腐烂苹果渐渐变成黑色的灰烬，旋即被一阵风吹得四散飞扬。
　　袁生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苹果和青枣噼里啪啦散落了满地。
　　望着自己脏兮兮的手里空空如也，苏季叹道：“陆压道人教我同修玄冥气与玄清气的口诀，仅有不到一百个字，却蕴含无穷变化。每一句口诀都离经叛道，大违常理。闭关这许多年来，我在鬼谷洞中潜心修炼口诀，本以为已经看懂那些邪门的口诀，想不到还是没能参透其中的奥妙，无法达到水乳交融的境界。”
　　袁生从地上捡起一个苹果，用衣服擦了擦，递到苏季嘴边，“师父，我来喂你吧。”
　　苏季叹气道：“算了，我已经不饿了，先去喝口水再说。”
　　紧接着，苏季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面都会被踩出一个两寸余深的脚印，连坚硬无比的石头在他脚下，也会像潮湿的泥巴一样被踩得凹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