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只是想强调一点,他的武功也是不容小觑的。
一根平常的铁钎子,在他的手上能和南宫彩云的霜剑相抗,只凭这一点就足以令人震撼。可徐夫人的眼中却疏无喜意,反而满是凝重。
直面南宫彩云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一剑的可怕。
凭借自己浑厚的功力,却也只是挡下了这一剑,这让他心头一沉。若接下来还是如此可怕的招式,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少活下去的可能。别忘了,那个不知深浅的太监头子还稳稳当当的坐着呢。
这一击便要分出胜负!
徐夫人做出决定,招随意动。一招提撩剑势,运起十成功力,将南宫彩云手中的宝剑向上一撩。
南宫彩云的十步一杀是一招杀道武学,凭借的便是滔天的杀意,一往无前的气势,是一招意念之剑。可打铁还要自身硬,他的内力是他的短板。
天下间,除了徐如意这个特例,对于所有人来讲,内力的深浅与年纪终究还算是成正比的,哪怕是神功绝技,终归还有一个限度。
南宫彩云今年十九,而徐夫人今年却已经五十有八。经验、智慧、眼光都是上上之选。瞬间便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霜剑被撩起的瞬间,南宫彩云露出了一个不算破绽的破绽,徐夫人左手一指,点向南宫彩云的心口。
徐如意眼前一亮:“有没有可能看到他那把雪出鞘?”
可惜他失望了,电光火石只见,南宫彩云的左手一翻,挡在心口。徐夫人的食指点在了南宫彩云的掌心。内里催发,南宫彩云面色猛地一红,接着泛青,显然是受了内伤!
高手过招,抢的便是半步先机。徐夫人挡住了南宫彩云可怕的十步一杀,高深的内力支持,此刻的先机却是被他得到了。
黑色的铁钳,泛着黯淡的光芒。微微轻颤着,点向南宫彩云周身要害,喉头,双目,心口,檀中,甚至是下阴,无孔不入,好似一条阴狠的毒蛇。
徐夫人失了先机,受了暗伤,却不声不响。沉默着,全神贯注的防御。双脚不动,如同扎根在这厚重的大地,上身却如风中飞絮,连连飘动,手中长剑一如既往的快,但却再没有那招十步一杀的气势。
“怎么样?不行了吧?”
“投降吧,老子给你个痛快!”
“老子刚刚点你的那一指有个名头,叫做无孔不入!”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浑身痒痒的?”
徐夫人一边攻击,一边说着各种废话,想要扰乱南宫彩云的心神。可他的眼角的余光,却总是撇着座上的徐如意。
对,直到此刻,徐夫人依旧还是打着退的主意。可他知道,越是要退,就越要进攻。就好像深山遇虎,跑的话只会死无葬身之地,唯有拼才能搏得一线生机。更何况,他的目的其实已经达成了。
铁钎连点,嘴上的脏话依旧不停:“撑不住了撑不住了!”
“要倒要倒!”
“要倒就往大爷的怀里倒,大爷就爱玩你这种长得俏的小相公!”
南宫彩云开口了。就在徐夫人说出这句恶毒的远超他自己想象的阴损话的瞬间,南宫彩云开口了:“我要你死!”
对刺向自己下阴的铁钎不管不顾,反手一剑,却刺向了徐夫人的咽喉!
用自己的一生,换对手的一条命,决绝如斯!
“不值得。”两根玉指,夹住了徐夫人的铁钎,又一根手指,轻轻的点在了那泛着青光的剑脊。
夹着铁钎的手,不带一丝颤抖,坚若磐石。
点向剑脊的那一指,轻描淡写,不食人间烟火。
噗!
剑尖入肉,南宫彩云的剑刺穿了徐夫人的脖子。
“别动!他可还没死。”徐如意微微笑道。
“我的剑不会动,我知道他没死。”南宫彩云冷冷的说道,眼睛看着徐如意,他知道徐如意还有话没说。
“太监的日子不好过,没有人比咱家更清楚。”徐如意苦笑摇头,随后又说道:“这个家伙该死,也一定会死,但不是现在。至少在咱家知道所有咱家想知道的之前,他还不能死。”
没错,徐夫人确实还没有死。散着寒气的剑尖,避开了他的喉管,避开了他脖子上的动脉,避开了他的胫骨,只是撕裂了一些肌肉,还有一些并没有那么重要的血管。
“你也听到了,你暂时死不了了,开心吗?”徐如意说着,抽出腰间的墨剑,剑光闪动,带着凄厉的呼啸,围绕着徐夫人的上身肆虐。
片刻之后
双腕出现了两道血痕,握着铁钎子的手松开了,铁钎子落在了地上。
两个眼皮也耷拉了下来,盖住了那双带着恐惧的双眼。
疼,但徐夫人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发出一丝颤抖,至少在脖子上还穿着一柄利剑的时候,他不敢,他还没有死的觉悟。
“这十两银子花的少了,回头再给那老和尚多送点儿去。”徐如意转身,向着马家集的方向迈步:“走吧,时间不早,该回去了,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
。。。。。。
文华殿
黄子澄声泪俱下,跪在地上,向朱允炆泣声道:“陛下,削藩之事,宜早不宜迟啊!燕王三子如今都被扣在京中,燕王心存顾忌,必然不敢轻举妄动,我们正好着手削藩啊!”
刘喜站在朱允炆的身侧,有些好笑的看着黄子澄的表演,偷眼观瞧,朱允炆也是眉头紧皱,似乎有些不耐,也有些犹豫。
徐如意离京至今已经将近半个多月的时间了,这段日子里,可教黄子澄抓住了机会,几乎每天都要到文华殿来这么一出。朱允炆烦不烦不说,刘喜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读的书多就是不一样,“请陛下下旨,着手削藩。”其实就这么简单的九个字,黄子澄每天都能扯出一番长篇大论来,从三皇五帝,一直说道两宋蒙元。圣人之言,前车之鉴,有的没得,只要能靠上点儿边儿,他都能扯进来,这确实也是一种本事。
和刘喜不同,朱允炆的心里却很烦躁。亏得现在百官奏章有方孝孺和解缙帮忙批阅,不然的话,每天听上这么长一段”评书”,他也就不用睡觉了。
虽然很烦,但每次黄子澄请求觐见,他还是同意了,从来没有拒绝过。毕竟这是他的老师,心里还是有些感情和依赖的。如果在他的心里做一个排名,黄子澄肯定排不上第一,但也绝对出不了前五之列。而且今天和以往有些不同,因为黄子澄终于说到了一个点子上“朱棣的三个儿子如今都被扣在京城,或许朝廷真做点儿什么,他也不敢有反应?”
想到这儿,朱允炆终于开口了:“黄卿家,削藩毕竟不是小事,不能一蹴而就的,你心中可是已有了万全之策?”
闻听此言,黄子澄差点儿激动的昏了过去,连忙开口道:“陛下,陛下,老臣耽心竭力,早已成竹在胸。天下藩镇,论实力,燕宁最强,其次便是蜀晋,财大势雄,可惜胸无大志。
此四王不可妄动,但除此四王之外,其他藩镇对朝廷而言不过疥癣之疾,朝廷哪里会怕?
便以湘王为例,就藩荆州,好读书,喜谈兵,尤善道家之言。可荆州富庶,却无兵事。之前蜀地叛乱,他曾奉先帝旨意,遣兵相助,却无一人回还,正是空虚之时,臣以为,不若就从湘王下手?”
“朱柏?”朱允炆思称良久,却还有些犹豫,最后开口言道:“黄卿家,给朕一点时间,朕明日再给你答复如何?”
“这。。。”黄子澄想了想,也不好逼得太甚,便叩首道:“陛下,臣一片丹心,天日可表。所思所言,具是发自肺腑,还请陛下慎思。”
说完,黄子澄叩首而退。
大殿之中一时陷入沉静。
良久,朱允炆揉了揉额角,轻声道:“一时冲动,不该让如意离京的。”
刘喜闻言笑道:“陛下,我们做奴婢的,主子有什么事情,自然都要尽心竭力。官银被劫是大案,让徐公公身为东厂厂公,亲自去查,也是正理。”
朱允炆笑了笑,没有说话。
刘喜看看天色,又问道:“陛下,这个时候,方学士和解学士那边应该差不多也把今天的折子批完了,奴婢给您拿去?”
“去吧去吧。”朱允炆点点头,挥手道:“不用叫别人进来伺候了,朕想一个人静静。”
“是。”刘喜应声告退。
出离了文华殿,刘喜却没有往文渊阁而去,而是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偏殿之中。
“怎么?有事儿?”李彩娱看到刘喜,颇有些意外。
“有事。”刘喜皱眉道:“门主临行之前曾说,他不在的日子里,朝廷的政务让咱们少搀和。不过有一点,不能削藩。”
“门主确实说过。怎么?黄子澄把皇上说的动了心思了?”李彩娱笑问道。
“嗯。”刘喜有些疲倦的在李彩娱对面坐下,翻起一个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一连二十三天,天天都来说一通,皇上可能也是被他搞的烦了。”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李彩娱的胖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眯眯的表情:“有事直接传信问门主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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