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闻太乙北斗追杀声驰近,古钺聪不及多想,爬起来,双手抱起周通天肩膀向山下拖走,费了好大劲,才拖出不到丈余。古钺聪暗道:“这样怎么救人?”四下张望,忽然想起方才自己险些摔下去的黑洞。他既下定决心救人,便不再丝毫犹疑,心道:“不管洞中有什么毒蛇猛兽,逃进去再说。”当下肩手并用,将周通天推入洞中,回头一看,地上枯草均是血迹和翻爬痕迹,一眼便知周通天在此匿迹,耳闻太乙北斗弟子越来越近,已望得见灌木丛中刀光晃动,古钺聪蹑手蹑脚潜到方才藏身的乱石旁,挑拣一形如西瓜的圆石,挪至崖壁上,用力推出,那石头骨碌碌滚下山去,圆石过处,枯草灌木倒向一侧,乍看仿似有人从此滚下。古钺聪方转过身,太乙北斗分舵的人已经到了。
一人道:“奇怪,血迹到此就没了。”另一人道:“这荒山野岭怎会有个孩儿在此?”王舵主道:“小朋友,那老头儿哪去了?”古钺聪知洞口尚未掩好,深怕有人发觉,他抓起一把枯草藏在背后,目不斜视走近王舵主,说道:“我本是和一群尼姑打这里路过,后来你们打起来了,我和师太走散了,就躲在这里。”说罢,将手中枯草向背后洞口扔出。
一人喝道:“我让你答非所问!”说着便作势要打,古钺聪本来就害怕,不自主一屁股坐地,缓缓向后挪退,臀部不自觉刮带了好些野草到洞口。说道:“太乙北斗乃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大派,你不会欺负我小孩儿。”那人闻此,不好下手,说道:“你老实说来,我就不打。”古钺聪又将一把枯枝败叶扔向身后,说道:“方才我看见有个黑影从这里滚下去了,不过我很害怕,也没看清是一个老头儿还是一个老太婆。”众人向另一侧看去,果见一条纵深折痕,王舵主道:“老头儿定是滚下山去了,跟我追!”纷纷向山下奔去。
古钺聪眼望众人远去,大舒一口气,回头看时,那洞口已被枯草掩好,正欲拨开草丛跳下去。忽又望见乱石堆上方才搬挪那圆石的新痕,他知太乙北斗分舵的人迟早要折回,忙捧来乱草盖住,方才掩好,又闻身后一阵打草之声,他大惊一跳,慌忙转身,却是高进伦、陆行风、陆行云三人。
陆行云一见古钺聪,当先道:“小兔崽子,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古钺聪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陆行云道:“快说,那群尼姑谁是你妈妈,拿了你去能换几个尼姑?”古钺聪道:“陆大哥无需拿我,再过一个月,想要多少尼姑便有多少尼姑。”
陆行云一愣,问道:“怎么?”古钺聪道:“太乙北斗神功盖世,你爹爹做武林盟主那是众望所归,到那时候,莫说区区几个尼姑,便是少林寺的大和尚,陆大哥也可呼之则来,挥之即去。”
陆行云大喜道:“不错,这话中听,不过,我可不要秃驴。”
高进伦问道:“小孩儿莫要贫嘴,我问你,青冥派的老头儿逃哪里去了?”
古钺聪正待说话搪塞,不料太乙北斗分舵一行人折了回来,王舵主道:“三位师兄,老贼逃到山下不见了。”
古钺聪见要穿帮,心下暗叫不妙。高进伦目光如电,问道:“你们怎知他逃下山了?”
王舵主一愣,瞪了古钺聪一眼,说道:“是这个小兔崽子说不知有个老头儿还是老太婆滚了下去,我等见沿山下去果有痕迹,一路追去,却不见老头儿。”
第四回内外纷争14
高进伦向山下探看片刻,转过身来,向乱石堆望了一望,突然抓紧古钺聪小臂提了起来,笑嘻嘻道:“说罢,他没下山,躲在哪里?”古钺聪左臂被横着提起,身子悬空,肘关节剧痛,心忖:“石头搬痕我已盖好,他怎知长老没下山?”见高进伦满脸堆笑,愈发厌恶,说道:“我不知道。”
“咔擦”一声,高进伦手上轻抖,古钺聪肘关节登时脱臼。高进伦仍笑道:“小朋友,你若说了,我就放了你!”古钺聪拼命忍住泪,一口咬定道:“都给你们说了,是你不信!”
高进伦道:“还敢骗我?”提起胳膊,作势要拧断,陆行风看不过意,说道:“大师兄,方才这小兔崽子和一群尼姑在一起,料他和周长老并无瓜葛,不敢骗我们。”
高进伦毫不留情,将古钺聪胳膊也拧得脱了臼,说道:“很疼罢,轮到右手了。”一般模样提起他右手来。肩关节比肘关节脱臼痛得许多,古钺聪大哭起来,说道:“你不信我,就杀了我罢。”陆行风只怕大师兄果真将他杀了,说道:“大师兄,他还是个小孩儿。”
高进伦指间轻轻一松,将古钺聪扔在地上,说道:“剪除魔教乃武林大事,决不可因一时心慈手软有所差池,这小子甚是滑头,若不如此,只怕他不说实话,我们走!”转头对古钺聪笑道:“小朋友,方圆百里都是太乙北斗的势力,如果骗我或是想逃走,可就不是断手断脚了。”率人纵马奔下山去。
古钺聪单手撑地,强忍剧痛站了起来,眼望太乙北斗弟子远去了,心忖:“原来他并未识破机关,折磨我是要恫吓我说实话,幸好我没上当。”又想:“不管怎样,我此时逃走,周长老必死无疑,救人当救到底才是。”踉踉跄跄走向黑洞,一手拨开草丛,脚踩在那截树根缝隙中,又伸手将草丛小心翼翼掩好,直至完全看不到,呼了口气,纵身跳下。
孰料这一跳脱臼的左臂正好撞在墙壁上,古钺聪痛得满地打滚,却不敢丝毫作声。过了好久,才想起自己已然到了洞底,原来此洞并不深。他摸到周通天身体近旁,伸手去探周通天鼻息,但觉有微微热气呼出,知他没死,这才舒了口气,心忖:“待太乙北斗恶人走了,再想法子救长老出去。”他又累又困,身重如铅,方坐地上不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久,醒来更觉手臂剧痛难忍,用手轻抚,左手肘部、肩部早已高高肿起,一碰不敢碰。古钺聪四下张望,目不能视物,也不知是已是半夜还是洞中本就无光,他小心翼翼站身起来,将身子贴在洞壁边沿探听顶上声响,除了阵阵轻风拂草的声音传入耳间,再不闻一些动静,良久,才又摸索着靠近周通天,小心翼翼摇了摇他身子,轻轻叫了一声“长老”,见长老一动不动,又摇了两三次,周通天微微动了一动,声若蚊丝道:“水……水……”
古钺聪见长老转醒,大喜道:“要水,我这就去找水。”站起身来,心想:“倘若太乙北斗恶人在洞外埋伏,我出去一定会被当场捉住,长老必死无疑。”犹疑片刻,又想:“藏在此处也是性命难保,不如碰碰运气。”打定主意,扯下右臂衣袖,强忍着痛将左臂绑在腰上,右手沿洞壁摸索,只盼洞口半截树根能延伸下来。但摸了一阵,四壁光秃一无所有,古钺聪坐在地上,叹了口气道:“我和爹爹曾挖过无数这样的捕兽陷阱,这样的洞下大上小,四壁滑不留手,一旦跌入,毒蛇猛兽也别想出得去。”坐了片刻,他突然站起身来,大步走向洞壁,说道:“我古钺聪岂能被这个小小的捕兽洞困住!”正自说着,脚下忽被一凸起撞了个趔趄,他忙摸索着站在凸起上,伸手乱挥,正好抓住那截树根,古钺聪大喜,右手拽紧树根,弯过身子用脚勾在树根缝隙,再伸手向上爬出,不一时已爬向洞口,他又伏在草丛下听了良久,确认洞外一无动静,这才壮着胆子缓缓自黑洞中爬起来。
天早已黑,月色清浅,郊野虫鸟哀鸣伴着阵阵野菊芳香传来,太乙北斗众人早已不知去向。古钺聪四处张望,不见一些亮光,心下毛骨悚然,只得念着“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壮胆。在旷野上转悠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好容易寻着半丬碎瓦罐,幸得他自幼隐居贺兰深山,知雨水多降在山南,翻过山去,走不多久,果在南面枯草丛中找到一汪浑水。他打了水,不敢稍留,扭头就走,方翻上土山,猛然看见不远处一点幽幽绿光,悬在半空,正缓缓向自己移近,昏暗中隐隐有半块墓碑斜插在坟上,墓碑旁还斜挂着个朽烂的骷髅头。古钺聪“妈呀”一声,向后摔倒,手中瓦罐脱手摔得粉碎。
古钺聪窝身躲藏,只盼那鬼魂看不见自己,却见那绿光随风轻轻摆动,不一会便飘远了。他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说道:“鬼一定也有好鬼坏鬼之分,方才那绿鬼见我打水救人,所以才转身走了,绝无加害之意。”如此一说,胆子便大了三分,又看看身旁粉碎的瓦罐,说道:“长老再是喝不到水,也要变鬼了,哎呀,还是别提鬼了。”翻身爬起,依然唱歌壮胆,去寻盛水器物。
贺兰荒山,要寻盛水器物极是不易,及至古钺聪将半罐水盛至洞口,已是月落西山,微茫的月光正好透过枯草投到洞孔中来,古钺聪小心翼翼下到洞中,见青冥长老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他不敢迟疑,将瓦罐凑到老者嘴边喂水。水入吼中,周通天猛地干咳数声,又昏睡过去,古钺聪又喜又怕,忙又爬出洞穴打水,这一回自是快了许多。周通天喝了第二罐水,仍昏睡不醒,古钺聪又累又困,本拟歇息片刻,谁知一坐下就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得一声轻吟道:“小兄弟,有劳你再打些水来。”古钺聪惊醒,大喜道:“长老请稍侯,水就来!”正待起身,周通天道:“你过来,蹲下。”古钺聪依言蹲下,周通天举起手来,在他胳膊、手肘一拧一按,古钺聪“啊哟”一声呼痛,周通天道:“你动一动左手试试?”古钺聪小心翼翼摆动,虽肿痛未消,已能活动,知是长老为他接上了关节,说道:“多谢长老,我去打水了。”这一回双手并用,更是极快,三个来回,周通天终于睁开眼来,他躺了片刻,让古钺聪扶着他缓缓坐起。月色之下,他双手和瓦罐都被血水染红,想及随行弟子无一幸存,全身颤抖,失声大哭,声音十分悲恸,方刚哭两声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古钺聪从怀中掏出七八个野果,递给老者,说道:“还没十分熟,长老请将究吃。”老者夹手接过,不一时吃个罄尽,又喝了半罐水,精神恢复三成,他撕下半幅衣袖,用衣袖将伤口包好,说道:“小兄弟,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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