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脸上一怒,“谁说不是呢?三宗发下的这条讣告不是放屁却又是什么,现在大家都私底下传言,这些大派分明是查凶不到,随便抓了个人来顶罪,还说得冠冕堂皇。”
大汉说到后面这几句,分明压低了声音,虽然在这种地方少有大派的弟子,但是也不得不防,万一被听了去,也是大大地不妙。
此时便听见噌得一声拔剑的声音,之后便有一把剑插在了大汉眼前的桌子上,众人向着剑的主人看去,顿时脸上失了神色,大汉更是咽了一口口水。
那人身着丝缎绸袍,其上绣着沧海澜湖的花印,眉目清秀,气度不凡,正是沧澜派的弟子。
难怪这些人如此害怕,在此讨论三宗之事,恰巧被大派的人听了去,平日里高高在上,为人尊敬,哪里忍受得了这般言语,随即出手。
此人看起来只有秋心一般年纪,冷声说道,“三宗不是讣告天下,召开三宗法会,你若是不信,自去泰山瞧上一瞧,在背后说这些言语,算什么英雄好汉?”
大汉眼神惊惧,连忙起身跪地,“大爷饶命,小的胡言乱语,该死该死。”少年人瞪了一眼在场的人,将剑拔下,坐到了一边。
大汉再不言语,像是被吓丢了魂,旁边的人被如此一闹,也兴趣大失,无意再问下去,一一坐了回去。
秋心心中此时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不能相信地问了一句,“道长,这是真的吗?”道先轻轻点头,秋心顿时面若死灰,嘴中不停说道,“怎么可能。”
三宗抓到了凶手,并且要召开三宗法会,除非大奸大恶之人,不轻启法会,如此便做不得假。
这凶手难道真的如大汉所言是一个人?倘使真是如此,那么是师父的可能性极大,但是师父为人正直稳重,万不会做下这种事情。
可是秋心又想师父武功高绝,做下此事虽难,但是却不是不可能,但是转念又想,如此武功,又怎会被三宗的弟子抓住呢?
难道真的如世人所猜的那般,是随便找了替罪羔羊?可是火鉴灵器现身又是事实,如果把伐木之剑确是火鉴器,那么……
心中杂念揉作一团,秋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任何杀人的理由,难道自己所担心的人,如鲁云,又如师父,都是像自己这般苦命?
心中莫名的杀意,眸中四色又开始闪动,屋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一丝凉意,直透心肺,紧了紧身上衣衫,沧澜派的年轻人直接站起身来,疑惑地看着四周。
秋心脸上痛苦,愤怒诸多地负面情绪汇杂,体内的真气紊乱,身体开始发起抖来,这时道先摸了一下秋心的手背,快速翻转过来,又顺着小臂血脉向上一捋,紧接着道先眉头一皱,看了一眼秋心,手也随着秋心不自觉得抖动起来。
道先又用另一只手攀上秋心肩头,用力一按,秋心终于缓过神来,大口喘着粗气,胸膛起伏不定,屋中杀意顿时消散。
那名沧澜派的弟子十分疑惑,又不明杀意来源,站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坐下,好似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道先额头也渗出了汗珠,定了定神,言道,“一切皆有定数,人在其中,如何挣扎,却也泛不起半点波澜,这其中命数,只能坦然而面,执念太深,总是有违天和。”
秋心长出一口气,言道,“多谢道长指点,不过人生在世,若一味坦然面对,岂不是失了自我,就算天数一定,也要挣扎看看。”
夜渐渐深了,屋外风沙涌动,屋中鼾声渐起,秋心又向着道先问道,“道长可知道这次在卫州行凶的究竟是何人?””
第六十七章 梦境缠绕
道先抿了一口身前的清水,将桌上叠好的白色布帛重新摊开,尔后用手在碗中一蘸,在布上写下一个“乱”字。
秋心细细一想,不知道先写下此字所指为何,这时道先用手围着此字画了一道圈,“贫道不是仙人,只是一个普通算命先生,难知此人是谁,不过贫道却知明哲保身之道。
所思愈多,所遇越乱,须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何事当思,何事当真,须得细思冥想,人生所遇之苦,大多由心而生,乱世将起,你一人之力又能改变几何?
人各有命,不得夺人心智,所以人终究要懂得放下二字,精力所限,又非事事皆由你管,也非事事皆由你起,这些,你可明白吗?”
道先的话字字皆是道韵,似乎能够引动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念想,正如风裹黄沙,顺则是自然之道,逆则是人生之苦。
可是秋心从未想过要逆,世间之事,他都可以不闻不问,但是鲁云救自己性命,寄情于己,就算无关男女之情,自然是要寻的,师父于己更是有养育授业之恩,又怎可不挂怀于心,当真是人非草木,不能无情。
秋心心中千番滋味,又逐渐明悟,自己所争,非名非利,简言之也不过心爱之人平安而已,倘若连此都不能尽如心意,可还用什么活下去。
看着秋心眼神坚定而明亮,道先终是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各人自有各人的执念,此子心中执念已深,却不是他能够改变的。
将布帛细细叠了起来,道先收拾自己的东西,再不言语,起身想走,却又迟疑一下,说道,“人生在世不称意。不仅仅为他人而活,贫道言尽于此,何去何从,你自思量。”
道先的话颇有责怪之意。秋心微微颔首,眼中坚定神色不变,道先将他莫要管闲事,可是自己放在心中的事,又有哪一件是闲事?
在梯口道先又停下来看了看秋心。心中仿若看见了相似的影子,世间有至情至性之人,却也是最苦最倦之人。
秋心教他测云之一字,他未曾实言相告,云雨相随,云多而雨少,一年之中少有相逢,又怎能是大喜之像。
若是在平时,秋心心思聪慧,个中道理。自然能够看出一二,可是对鲁云与师父的担忧已经让他渐乱心智。
而且心魔将起,全是因为他执意于此,道先不欲告之他,否则会更加重他的心病,吱呀吱呀木梯的声音规律而又沉闷,渐渐向着楼上蔓延。
道先走到一处客房前停了下来,手扶着门口,张嘴吐出一口淤血,敲了三下门。屋内烛光此时还亮着。
闻声突有响动,却是清脆悦耳的女声,“爹爹,他…他怎样了?”道先拿出袖中的布帛将嘴角血迹擦干。轻声说道,“他中毒已深,我也救不了他。”
门乎得一声打开,一名女子将道先迎了进去,屋中苦闷叹息,伴随着呜咽风声。隐没在边陲小镇之中。
………
时至夏中,天晴也早,在客栈之中落脚的人总是起得很早,清早风沙刚停,就上路了,南来北往,素不相闻。
秋心一听三宗法会的事情,立即拉着人问了时间,一听是七夕之际,心道还来得及,这里离青桑山已经不远了,自己的脚力,三五天就可以到了。
熙熙攘攘,天下之人无利不往,无情不往,无名不往,各色各样的人,各色各样的生活都看在眼里,秋心知道,自己此刻最想要的,就是鲁云。
赶到青桑山脚,与自己离开时半分未变,那盘山的树林,以及高耸的青桑灵山,都让他不禁大呼,我回来了。
这一声声欢喜的吼声,在林中回荡,激起鸟兽,也似乎欢腾飞跃,再过两日,便是五月初二,如果鲁云真的寻到了此处,定然会在那时来山脚树林。
眼看幼时之家就在眼前,秋心却一刻也不想离开山脚,生怕鲁云什么时候来了,未见到自己。
整整两天两夜,秋心一眼未闭,起初等的无聊,秋心便想树林这般大,若是鲁云真的来了,恐怕也不好找,于是每隔一段距离,便在树上刻下云字,好在鲁云来时能够一眼识得。
煎熬的两日,同时也是欣喜的两日,五月初二终是来了,秋心如同一个野人,立在林边最高的一颗树木之上,如同漂浮在空中,遥望着远处。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从最初的清凉,变得燥热,再到夜晚的透凉,秋心的心就如这般,一点点地被侵蚀。
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呼唤自己,她一定会来的,一定会的,一定……五月初三的初阳依旧升起,秋心三日未眠的身体终于垮了下来,从最高的树顶掉落下来。
狠狠地摔在地上,相隔很远也能感觉到,可是此时,痛吗?
痛,心中钻心得痛,鼻息吹起地下的尘土,卷入口中,散入眼中,不知是眼泪还是露水,打湿了尘土,迷失了眼眶,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远处地面之上仿佛出现一双脚,一双有力的脚。
努力地再往上看,那是一张无比亲切的脸庞,向秋心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回家吧。”那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色小兽,摇着尾巴欢快地向着自己跑了过来。
………
这是一个无比温馨美好的梦,梦中有一切自己喜欢的人,一切呵护自己的物,以及一切自己千百次渴望的场景,一一呈现。
这个梦是那样的真实,以至于在他再次睁开眼时,忽觉这里才是梦,自己被树叶整齐地盖着,仿佛是有人精心放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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