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极讽刺的事情。
这也是陈西田、海砂帮联盟与长空帮斗法之余的一个畸形产物。
长期以来,陈西田与长空帮石滩镇分舵谁也无法将谁彻底消灭,从而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海砂帮控制了码头,长空帮控制了石滩镇,陈西田与海砂帮为了限制长空帮,因而在码头通往石滩镇镇内的大道上立了一道石闸,不允许商队从石滩镇镇内通过,等于变相强迫众多的商队改道。
本来各支骡马商队,通过石滩镇就可以直达官道了,但因为一堵人为设置的石闸,却不得不绕路到新平镇,再从新平镇兜路至其他镇的驿道,才上得了官道通衢。
如此的折腾,众多商队都怨声载道,也曾经有人跟立下这道石闸的海砂帮提出过抗议,但没过多久,他们在海上的商队就会遇袭。长久以往,也就没人再提了。
……
这一道石闸,现在就在严龙的面前,他拍了拍这已经满布青苔,厚达三尺的万斤巨闸,向着身后跟着的一百多名长空帮帮众道:“把这堵石闸推倒!”
石闸轰然倒塌。
严龙对身旁的王双道:“告诉所有船商,从今天开始,通往石滩镇的路通了。我们长空帮欢迎所有商队从石滩镇经过,而且不设关卡,不收过路钱!”
第84章 天上白玉京
严龙的这一举措,在海丰码头上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推倒一扇石闸只是轻而易举之事,但石闸倒了之后的连锁反应才是最需要提防的。
石闸一倒,船商的马队改道而行,最受影响的便是三义帮。
原本他们在新平镇设关卡,收取过往客商的过路费,以及在新平镇附近经营食宿行业,大赚船商的钱,收益年年见涨。
但现在石闸一倒,海丰码头出来的道路一改,船商的陆路马队便基本上不从新平镇过了,以往的一切都见财化水。
而这一切皆拜严龙所赐。
这让三义帮的人很愤怒,尤其是他们的帮主,更是如此。
三义帮的帮主叫做王平安。
他一辈子都过得很平安,特别是当上帮主的这几年,更是赶上了好年景。每天吃饱饭没事做,便是坐在家里数银子,数得人都胖了一大圈,发福发得越发厉害了。
当严龙将石闸推倒,并且宣布了船商过路的新政之后,他在新平镇内的生意,十天之内,便缩水了将近80%。
眼看白花花的银子象水一般地流走,王平安的内心是不平安的。
他在自己的府邸内踱了半个晚上的步,然后又骂了半个晚上的脏话,最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对副帮主杨怀湘下了一个命令:“去把三把刀的人找来。”
杨怀湘听了,吃惊地对王平安道:“帮主,您已经有很久没有动用过他们了。现在是要用来对付谁呢?”
王平安恨恨地道:“除了长空帮,还能有谁?”
杨怀湘有些迟疑地道:“帮主,现在长空帮石滩分舵势头很猛,我们现在动手,是不是有点……”他的后半句没敢说出来,他本来是想说“以卵击石”的,不过在王平安狠厉眼光的逼视之下,他把这半句吞了回去。
当杨怀湘离开后,王平安在自己的卧室内又开始踱步,他越走越心烦,不禁朝门外的仆役大吼道:“给我拿酒来。”
没有人答应他,他连吼了几声,门外还是静悄悄的。
他不禁大怒,霍地打开门,想把那些偷懒的仆役痛打一顿。
但是一打开门,他就发现了一双亮得象暗夜里的磷火似的眼睛,在盯着他。
这个人蒙着面,如同鬼魂一般地站在他的面前。
王平安见了,并没有太过吃惊,但他的面色沉了下来,冷冷地道:“尊驾有何贵干?”
“我是来帮你的。”蒙面人从王平安身旁经过,走进了屋内,淡淡地道。
“你知道我要对付谁?”王平安道。
“除非是瞎子,否则在这新平镇内,还有谁不知道你的敌人是谁!”蒙面人冷笑道。
王平安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帮我?”
“五天之后,在海丰码头的船商会集体宴请这邻近几个镇的帮会老大,到时长空帮石滩镇分舵的龙三必定会出席。在席上,你自然有大把的机会来对付他。”蒙面人道。
说罢,蒙面人从怀中掏出一支铜管,递给了王平安道:“这支叫做暴雨梨花针,里面填满了用机簧发射的一百零八根毒针,一按下机括,射程可达两丈,被袭者绝无生还之机会。”
王平安接过铜管,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蒙面人笑道:“只有你的生意好了,我的生意才会更好,不是吗?”
王平安也笑道:“那倒是!”
蒙面人拿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倒了两杯茶,自己拿起一杯,另一杯递给王平安。然后说道:“祝你马到功成!”
两只茶杯碰在了一起。
王平安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
五天后,在新平镇的福临门酒楼。
船商富户们摆下美酒佳肴,宴请新平镇、石滩镇、滦河镇、汤河镇以及邻县的昌黎镇的帮会老大以及商会首领们。
这些头面人物全都答应出席。
因为一年一度的船商年会宴席,其实是一个势力划分的碰头会,一般在席上都会有一番唇枪舌剑,龙争虎斗,如果有不敢出席的帮会,会被别人认为是认怂妥协,自然在划分势力时不会讨得什么好处。
严龙在这些人中,是资历最浅,但也是风头最劲的一个。
短短两个月时间之内,就凭着手头上一点人力和财力资源,连破海砂帮,海原帮,并将长空帮石滩分舵的人马扩展了五倍多。
现在石滩镇分舵的帮众已达一千二百多人,成为邻近几个镇中,人数仅次于三义帮的一个组织。而且严龙采取的一系列措施,让石滩镇分舵的财力迅速地雄厚起来。
有了钱,自然有人,有了人,又会更有钱……
吃宴席的这一天,天气很好,天空很蓝,白云如丝絮般地铺在海面上。
太阳很猛。
阳光如箭般地射在地面上,树上,房屋上以及人的身体上。热浪荡漾在空气里。柳树的叶子都被烤得蔫蔫的。
严龙身穿月白色的长衫,一个人走在新平镇镇内最大最长最繁华的那条街道上。
福临门酒楼就在这条街道上。
严龙前日收到长空帮永平府总堂山海堂的信,信上肯定地告诉严龙,在东林党的斡旋之下,天启皇帝念在严雪岸多年来的政绩以及在文坛的影响力,已经降旨赦免了他们一家的罪名,他现在已经不是钦犯。而且在信上,丁承峰堂主还对他在石滩镇的一番作为大加赞赏。
此时,严龙脚步轻捷,神态轻松走在长街上。
在长街两旁,站着近百名三义帮的帮众,这些帮众俱是身形彪悍,手持兵器,神情肃穆地戒备着。
福临门酒楼在新平镇镇中心,正好位于三义帮总舵的斜对面。
所以严龙来到此处赴宴,有一种独闯龙潭的感觉。
而他也是在这么多帮派老大里面,唯一一个没有带随从的负责人。
严龙现在是乐亭县里的风云人物,尤其在石滩镇附近,名声更是嚣于尘上。
所有人都知道石滩镇分舵出了个叫“龙三”的少年舵主,心狠手辣,雷厉风行,而且精通兵略,智计百出。他的英雄事迹,被打了胜仗的长空帮帮众在码头上一吹嘘,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邪乎。
一下子,严龙都快成神了。
他走在街上,立刻有认识他的人上前来围观。
“真的好年轻。”
“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长空帮的人说,才十五岁呢!”
“唷,这么年轻,给你闺女当郎君最好了,要不,你自己亲自要了他……”
“呸,你这骚老太婆。这么俊的少年,能看得上我?”
“嘻嘻,说不定呢……”
……
严龙面色平淡,施施然地准备踱进福临门酒楼。
此次三义帮负责着整个宴席的安保工作,所以门口所站两个人也是三义帮的帮众,他们两个人从未见过严龙,见严龙孤身一个少年人,以为是跟往常一样进来吃饭的,便拦住严龙,喝骂道:“你是谁啊?没长眼睛吗?这个地方已经被包场了,要吃饭的话,到别处去。”
严龙叹了一口气,正待解释。
这时,一人从楼内大堂内匆忙地跑了出来。
此人白面微须,精神奕奕,一副精明商人的模样,他一走出来,劈头就教训两个三义帮的帮众道:“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了,连长空帮的龙三公子都敢拦!还不快向龙公子赔罪!”
两个三义帮帮众见面前这个少年居然就是最近人气急升,红得发紫,却又狠得令人发虚的龙三,不禁吓得连忙赔罪。
严龙不理他们,只是看着那个商人模样的人问道:“这位掌柜,还未请教你的台甫,怎会认识我龙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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