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色目人在旁怒喊:“你奸猾透顶,还说我们是狼心狗肺!”言戚暮一张脸气得铁青,他心中泛火,顷刻便要与张圭动手。可他素来沉慎,此刻便也非要与张圭辩个清楚!他沉声道:“你休要做假惺惺态!你说的都是外表,里头可不是这样!你的深意就是要……就是……哦是了,是你们中土最古老的话语:杀鸡儆猴!你若非有此意,怎地在山林里又与我们动起手来?你当时说得好听,说是看错了,想你张大人这么高的武功,怎会看错!你就想威慑我等,看你杀得了老七,便也就杀得了我们!”他走近了一步,青气在脸上罩着,大增恐怖,他继续道:“山林里与我等动手,也是对我们之前独自去你们不思府里假山看个究竟的小惩罢!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嘿嘿,那陆尹琮之前便教你们关在那假山里的地牢了,是也不是!”张圭听到此处,身子微震,却听言戚暮又道:“现在自然是不在了,你把他关到这山上了!”他陡地提高声调:“你是偷偷换的,没告诉我们这些和你一同与那厓海会打仗的人!你拿我们当作了什么!你自己不是心怀了巨大的不正之术么!”
张圭听到这里,不禁冒了一身的冷汗!言戚暮说得句句为准,可他不知道言戚暮是怎么知道陆尹琮已经被他偷偷换了地方,关到这山上来了的。
一番话说得张圭正是恼羞成怒,他暗想:此时不除掉你们,还待何时!当即左手暗动,猛地向言戚暮抓去!这一抓未到,他只觉轻风忽起,“嗤嗤”数声,只见五枚铁蒺藜从言戚暮身后五位色目人处发出,而眼前一亮,言戚暮双柄如雪寒刃正轻快狠厉地向他挥来!
张圭一惊,左足着力,右足悬空,猛运内力,全身竟开始急转,便在瞬息之间,已将五枚铁蒺藜避过,“嗖嗖”数声,那铁蒺藜均是贴身而过!他避过那蒺藜后,右手向前,使一招拳掌里的“揽雀尾式”,要将那言戚暮的双刃粘过,便在这时,只听铃铛声响,一条长鞭打着唿哨矫矢而至,却是张庄陌出鞭将那双刃拦住!张圭叫道:“好!”一个地堂腿,向那言戚暮下盘踢去。
一时之间,张圭和言戚暮、阿提斯和伊克西斗在一处,张庄陌挥长鞭在旁掠阵,不时乘虚直进;张天阡也挥着长鞭与另三人打在一起。只见张天阡长鞭灵动,虽在小屋,可破空之音极响。他被三人围在中央,可一条长鞭竟宛如生着三头的巨蟒一般,教那三人自顾不暇!
张天阡打斗之余,回头看到阮惜芷和怜玉两人退在屋中角落。他寻思这屋中太过狭小,恐误伤了她俩,当即长鞭轻摆,转成无数圈子,正当那三人不知他鞭指何人之时,长鞭“唿哨”一声绕了一个大圈,三人忙地退后之余,张天阡从窗子纵了出去!
一出门外,张天阡一柄长鞭更得便宜,正出反卷招数不断!只见皑皑白雪地,一条蓝色身影灵动跳跃,三个色目人虽占着人数之优,可丝毫不能取得上风!突见张天阡一招“反脱袈裟”,身子向斜后方一转,长鞭竟是由左向右横扫,鞭风大作,当真是用巧已极!一个色目人猝不及防,登时被鞭扫中脸颊,只见那人脸颊陡碎,满面鲜血,倒在一旁。
剩下两个色目人一个使单剑,一个使铁拐,都是使苦力练外家功夫的。张天阡自小习鞭,这手中鞭早就不分软硬,招数都可使得。他遇敌人使狠厉招数时,长鞭舞动迅捷,将招数化解;当自己先机大在时,便放缓招数,以深厚根底出鞭进招。却见张天阡一个“灵蛇千醉”,鞭如长蛇吐信,古怪非常,忽左忽右,令人捉摸不定,仿似要击向那使剑的色目人,便在鞭剑将触未触之际,携着一阵鞭风,那长鞭便打向使铁拐的色目人那里。那人倒是机警,早就料到,矮身避过后,铁拐一个“疯魔入定”,穿过长鞭击打张天阡下盘。
那使剑的色目人猛然跃起,一个“长虹贯日”俯刺张天阡天灵盖。张天阡虽遭敌人上下夹击,却也丝毫不乱,他一个“风卷残云”,鞭子灵巧至极,将那铁拐搭住卷了起来,随即拉着那铁拐向侧一跃,登时就将那使拐的色目人置于那剑风之下。这一招好生漂亮,自己既避开了危险,还于此间施以敌人重招!只见那使剑招的色目人一声暴喝,剑招收回,向侧翻去。他这一招本使了十成的威力,一收回便是将十成的剑威回覆在己身,翻身向侧已全身不稳,哪成想张天阡忽地出脚,正好踢在他胸膛上,这人没等落地,已是一口鲜血喷在当空!
使铁拐的色目人吃了一惊,连忙出腿踢去,张天阡这才放了他的铁拐。只见他迅疾抽出一个烟火弹,向上发出,半空里如响了一个炸雷,是他在向山路上的士兵发送讯息!
两人又自斗了片晌,只见上山路上,如压暗云,乌漆漆能有几千人蜂拥而来!正道“好汉敌不过人多”,这使铁拐的色目人正自得意,以为可以擒住那张圭、张天阡等人,突见山上风云滚滚,竟有不输于己方士兵数量的人飞奔而来!原来他这一个烟火弹发出,不但自己的士兵到了,张圭的人马在山上竟也以为出了什么事,奔涌下山来援!
此时这张圭、张庄陌和言戚暮等都是战得正酣,招招死命紧咬,哪怕是听到了烟火弹之声都跳不到圈子外头。正是性命攸关之时,当先放松之人便要着了对方的道儿。可此时两方士兵皆到,再不停手恐怕要出乱子,言戚暮马上喊了一声“停”,张圭正合心意,猛地住手,几人都跳到了圈子外。便不多言,都走到了屋子外头。
言戚暮一见屋外两名色目人倒地不起,心头一惊,又急又愤,圆眼怒瞪,一声冷啸,尖声骂道:“姓张的,你不说陆尹琮身在何处在先,损我两名兄弟在后,上苍为鉴,我与你不共戴天,今日咱们俩便拼个你死我活!”双刃轻翻,刚要出手,猛地半空里“嗖嗖”声响,破空之声极强,只见两枚念珠激射而至,双珠不加回旋,却极精准地打在那言戚暮的两柄雪刀上,只见那质地相当良好的锋刃上,竟是被打凹了两块,然还得说,多亏这刀用上等材料制成,否则非从中间穿透明窟窿不可!
众人只见念珠而不见发珠人,都是大为惊恐。顷刻间,只见白雪覆盖的另一侧小径上,有一众青袍僧人快步走来。走在中央的是一个长须老僧,他行步稳健,却快如疾风,将身后众僧撇开一段距离,手中快速转着念珠。可奇怪的是,这念珠线已断,可他转起来却如同线未断一般。刚才那两枚念珠显然是他所发。
第50章 险计暗行寻歹客相见 虎狼震山入口巧缘现 (3)
那老僧于上千士兵于不见,径自走到众人面前。看他模样,不怒而威严自生,不笑却沉若自得,显然是个有大修为的有道高僧。只见他神态沉静,却已将众人看了个遍,听他稳声道:“老衲法号慧静,是这寺里方丈。不知我峨眉山一方佛土,怎地便惹得各位看不顺眼,非要来此打闹一番不可?”
原来这慧静高僧在遁入空门之前便是位武学高人,他绝意进取于蒙古鞑子,便隐身这四川峨眉佛寺,图个余生清静。后当了寺里方丈,虽是一寺之长,可一来这峨眉佛寺不像南北少林那般是个学武地界,每日只是众僧礼佛;二来他自身意图清隐。所以他只是每日闭关修为,于这山寺之事倒是越发疏远。今日若不是他听到了这烟火弹之声,察觉出了大事,他也不会露面。
跟随而来的一众僧人在慧静大师后都是恭敬备至,其中一位面目温善的女尼走在前面,这寺里诸事平时都是她在关切,可她性子和顺,虽知寺里之前来了张圭一批士兵,可也没作挂怀,只觉得不打扰了寺里清静便可。她虽与尹孤玉颇为熟悉,可尹孤玉也没告诉她张圭是她丈夫。此人腰畔别了一石埙,倒是与不思的埙颇为相像。
这时却听那张圭冷笑道:“这人上山寻我麻烦,大师说当如何理断?”那慧静大师听了,面目沉静未改,可声音忽冷:“说到底,世人缠休,皆为利益!理到最后方知,人心唯有将利益看作身外之物,方能求得快乐安静。”
众人听了这话,张圭和言戚暮心里都是一惭,阮惜芷和怜玉却是暗自点头,只觉得这高僧不但武艺高强,修为也甚为隆深,只言片语,便将世事说透了。
那慧静大师道:“大家不妨去佛殿一聚,身在佛山脚下相争,自是要看看佛面了。”说罢转身便走。张天阡忽地想起阮惜芷那句“峨眉之侧观谁面,敢请善君渡慈航”来,此时倒是吻合了方丈之语。众人见他武艺深厚,不敢不听他的话,都是纷纷跟着,两方的士兵也是随在其后。
过了片刻,只见雪覆古柏,枯林密集,众人来到了一座佛寺前。此寺庙名曰“伏虎寺”,此名来由,乃是在南宋绍兴三年,密林有虎为患,士性和尚扩建寺庙,特建“尊胜幢“于无量佛殿前,虎患乃绝。两方士兵守在寺外,众人进了佛堂大殿之上。只见佛殿疏朗宏大,柱础古朴,内**着一座笑口常开的大肚弥勒佛塑像;大殿左右两厢供奉着四大天王——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和北方多闻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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