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的双手死死的勒住独眼脖子,双脚还盘在独眼的腰上,牙齿紧紧的咬着独眼的脖子,大有一副不把独眼咬死就不罢休的姿态。
独眼被勒得脸都涨红了,他撑着一口气往后一撞,将宋喜狠狠的撞在了墙上。
这一撞,撞得房子都抖了一下。
阿木依皱了皱眉:“人死了我可以不管,房子撞塌了你可得赔我。”
宋喜被撞得浑身骨头像是散架了一般,痛得他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手一松从独眼的背上滑了下来。
独眼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摸到了满手的血,他双眼露出凶光,一身杀气的看着宋喜,一弯腰从靴子里拔出匕首走向宋喜:“老子弄死你小子!”
“等等。”外面那位穿着黑色衣服,被马匪叫做晓枫姐的马匪头子林晓枫掀开斗笠上垂着的黑纱,露出一张约莫三十来岁的脸,她虽然不是绝色美人,可五官也长的颇有味道,嘴角一颗痣让她平添三分妩媚,身材更是凹凸有致,浑身上下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
她对独眼说:“这小子脾气可够硬的,有点意思。”
独眼拿不准林晓枫是什么意思,拿着匕首站在宋喜身边,看着林晓枫问:“当家的,你是……”
“这个也是崔怀的徒弟?”林晓枫不理会独眼,扬声问阿木依。
阿木依面无表情的说:“是崔怀捡回来的孤儿,你们要杀他最好拖远一点下手,别把我的地方弄脏了。”
“死人有什么意思,我要活的,带回去。”林晓枫放下斗笠上的黑纱,重新遮住了自己的脸,一拍马脖子,马缓缓的往镇外走了起来。
独眼虽然有些不甘心,可似乎很怕这个马匪头子,骂骂咧咧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将匕首插回靴子里,捂着脖子上了马。
豁嘴弯腰伸手去拉宋喜的腿,打算将他拖出去,这个时候阿木依站了起来:“等等。”
他看着豁嘴面无表情的说:“他的腰带是我的,牛皮的。”
不等豁嘴说话,阿木依已经走了过来,蹲下去伸手扯宋喜身上的腰带,趁机低声对宋喜说:“你熬住了,我去找师父来救你。”
阿木依虽然力气不小,手也灵巧,可偏偏一点武功都不会,看到宋喜吃亏他也只能冷眼旁观,站出来也不过多一个人挨打而已,还不如保全自己去找救兵。
宋喜对阿木依点点头,可心里却一点都没指望,崔怀现在在剑庐打兵器呢,别说来救他了,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看一眼的。
“别磨叽。”豁嘴不耐烦的直接伸手抓住宋喜的腰带,一使劲把宋喜扛到了肩上,大步走出去将宋喜丢到自己的马上,一扯马鞍上了马背,一拉缰绳追着其他马匪而去。
马匪们离开黑石镇以后一路疾驰,飞奔了大半夜,他们穿过一大片沙漠,来到了一片屹立在沙漠中的山崖前。
林晓枫的马匪窝平时就在藏身在这一片山崖之中,他们在山壁上挖了一些窑洞居住。
一群马匪在沙漠中呼啸而过,带起滚滚烟尘,他们一直飞驰,到达山崖前的马棚边,才拉住了马。
他们拿下马背上的东西,勾肩搭背的大声说笑着,往山崖壁上各自的窑洞走去。
豁嘴下了马,把宋喜也从马上拖下来,直接扔到了马棚边的一堆稻草上,对马棚边的一个窑洞喊了一嗓子:“蹇老头!这个人交给你了!”
12 蹇老头
窑洞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掀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从里面提着一盏马灯走出来,他走到稻草堆前借着灯光看了一眼宋喜,没好气的说:“带个要死的回来,也不怕晦气嘞!”
宋喜哼了一声,在马背上面朝下的颠了大半天,他已经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蹇老头却没先管他这个要死不活的,而是把马都牵进马棚里,挨个的卸下马鞍,往马槽里丢了几把草料,这才转身出来抱了一些稻草进他的窑洞,他将稻草铺在地上,这才出来把宋喜给拖了进去,直接丢在了地上的稻草堆上。
宋喜闻着这屋里一股子油腻腻的味道,很不舒服:“我还是睡外面吧。”
“那就等着被冻死嘞。”蹇老头伸手将宋喜全身捏过一遍,再查看了一下宋喜的伤口:“莫伤到骨头,算你小子运气可以嘞。”
他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瓦罐,打开后一股很浓烈的药味充斥在空气中,他将药膏抹在宋喜的伤口上。
宋喜本来就在马背上被颠的头晕脑胀的,现在一闻到这又臭又腥的药味,差点被熏的吐出来:“这是什么药啊?太臭了!”
“能治病滴好药!小娃娃不识好歹。”蹇老头气鼓鼓的说着将瓦罐盖好放回床下,然后脱了鞋子上床。
蹇老头的鞋子一脱,宋喜立刻闻到一大股酸臭味直冲他脑门,他忙将脸上的一些药膏抹到鼻子下面,药味都比蹇老头的脚臭味要好闻。
蹇老头在床上翻了个身吹熄了马灯:“你睡觉可不要打呼噜,吵着额睡觉,额就把你丢出去冻死你。”
宋喜根本没有被蹇老头丢出去的机会,蹇老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一睡着就开始打呼噜,一打呼噜宋喜就没法睡了。
宋喜在稻草堆上翻了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猜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宋喜醒过来,蹇老头已经不在窑洞里了。
蹇老头的药虽然又臭又腥很难闻,可效果却不错,宋喜醒来觉得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他从稻草堆上爬起来,掀开布帘,适应了一下刺眼的阳光以后才走了出去。
阳光下看蹇老头,这个老头显得比夜里看着更加的苍老,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过了,满是污渍和油腻,他在山崖投下的阴影里搓麻绳。
离蹇老头不远的地方,有几个年龄不一的妇女在做饭,有两个年轻的背上还背着婴儿,他们旁边有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在玩沙土。
宋喜走到蹇老头的身边蹲下,他莫名其妙的被带到这里,憋着一肚子火,一开口语气就不太好:“有吃的吗?”
“没咧。”蹇老头看了宋喜一眼。
宋喜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尽量让自己显得粗鄙一点:“老子肚子饿了。”
“那就忍着。”蹇老头也一点都不客气的说:“你是崔怀的徒弟?”
宋喜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崔怀的武功不错,可惜不会教徒弟。”蹇老头不搭宋喜的话:“马蹄是你打的?”
他看宋喜一副不想回答的样子,自顾自的说:“手艺还得练练。”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从篮子里拿了两个蜜瓜给宋喜,对宋喜朴实的笑笑。
“大姐,谢谢啊。”宋喜肚子是真的饿了,不客气的拿起来就吃。
这个时候,有三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骑着马回来,从马背上卸下两个水囊,从地上拿起两个空的牛皮水囊搭在马背上,又翻身上马一拉缰绳出去了。
蹇老头看了一眼正在吃蜜瓜的宋喜:“我们这里可不养闲人咧。”
宋喜没好气的看了蹇老头一眼:“那就送我回去。”
“又莫有人绑着你,要回去就自己走回去。”蹇老头冲自己的手心吐了一口唾沫,继续搓麻绳。
黑石镇到这里骑马也得大半天,走回去……
宋喜才不会为了一时意气犯这个傻呢:“你们把老子请来的,就得把老子送回去。”
“小子,莫给我犯浑,丢你进沙漠饿你三天,啥脾气都给你收了。”蹇老头踢了宋喜一脚,力道并不太大:“吃了东西就要干活,去把牛粪晒了,要不午饭你可莫想吃。”
大漠没什么木材,每家都是养牛烧牛粪,有时候能挖到一些黑色的煤石,也可以烧煤石。
宋喜虽然不情愿,可也不想被丢进大漠里喂蝎子,他站起来去牛圈里拾掇牛粪。
这群马匪把宋喜丢给蹇老头以后,对他也不加看管,他每天就跟在蹇老头身后,做些喂马捡牛粪的杂事。
这些马匪也不是每天都出去,他们有人在前面的一块绿洲附近做探子,要有合适的商队经过他们才会出手。
出关的商队不抢,带的都是陶瓷丝绸之类的东西,他们抢来的货都是往关内卖,这些东西关内不缺,卖不上好价钱,抢的是从关外回来的商队,这些商队带着都是一些关内没有的香料,染料和琥珀琉璃一类的宝石,抢了卖出去才能卖一个好价钱。
不出去的时候,这些马匪就是喝酒,唱歌,打架,飚马。
宋喜跟着这些人混了一段时候,也混的熟了,这些马匪的马术还是让人惊叹的,倒挂着,斜挂着,站在马鞍上,一个个都跟马虱子似的,怎么颠都能重新跳回马背上安安稳稳的坐着,宋喜年少好新鲜,平时跟着那三个少年出去打水的时候,也跟着学了几招马术。
而宋喜喝了几杯的时候,也会下去和那些马匪打打架。
马匪打架不讲招数,他们的打架更像是嬉戏一般,左右摇晃着身体,可近身一荡,一推,就能将人给甩出去,而且只要是能制住对方,什么招数都敢用,宋喜跟他们打架打多了,打架的风格也变得猥琐起来,戳眼,打鼻梁,撩阴腿,什么招数都敢用,他自小习武身形灵活,输的只是力气,在学会了借力打力以后,慢慢的打十场也能赢个七八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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