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聊斋 (无根竹)

从背后看，男子的头发有些稀疏，在闪过的路灯的照射下，他的皮肤也有些松弛。

男人穿的是一身蓝色的工作装，有点像是汽修站的工作人员。

一个很普通的、被生活压力压迫的中年男人。

关可雨将身体靠近了林悠，林悠配合的将自己的头靠向了她。

“路……好像不对……”

她的话声很细，细到林悠贴耳都有些难以听见，声音还有些颤抖，显然是心中的慌意渗了出来。

林悠眼眸平静，握紧了下她的手。

开口说到：“没事。”

隔着出租车内防止劫持司机的不锈钢架，林悠盯着那个司机。

司机很沉默，开车回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就连关可雨说出目的地时，他连应答的嗯声也没有。

只是僵硬的握着车的方向盘，看起来似乎不像是一个老司机。

林悠看了，没有多想，直接说到。

“师傅！停车吧！”

说完，林悠直直的盯着那司机。

司机好像没有听到林悠说的话，依旧自顾自的开着车。

出租车行驶的公路很凄清，连一辆其他的车都没有。

这里是外环，平时只有工厂运货的大卡车和一些绕路的车经过，夜间这里经常就像是一片鬼域。

在路的四周还有着许多的坟墓群，公路修建时本就是在郊区的田地中穿过的。

而农村的墓地经常就修在较远的田地里。

车内的气氛陡然就变得冰冷了，林悠感觉到关可雨握着自己的手颤抖了起来。

见到了这一幕，林悠的嘴角勾起了弧度。

他握着关可雨的手，将她拉过来，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轻声说：“别怕！”

当林悠的声音在出租车内响起后，司机像是反应迟钝一般，终于有了反应。

“钱、钱、钱……钱！”

司机的嘴里不停的嘀咕着。

他的声音很沙哑，感觉他就是一个被生活压垮了的中年人。

但是林悠却听出了一点不同，林悠的眼睛微眯了起来。

“可、可以！我、我给你……”

在听到司机说话后，非常害怕的关可雨，颤抖的直起了身体，向着司机泣声说到。

她的声音颤抖着，一旁的林悠可以很明显的听出来她心中的慌意。

司机只是在暗自低语着，好像完全不在意林悠他们说的话。

车内的变得更加的冷了，关可雨紧紧地抱着林悠的手，她感觉自己都要哭出来了。

“好不容易……”

关可雨抬头看着林悠，眼眸中含着泪水，惊恐之意不言而喻。

“钱！钱！我要钱……”

陡然，低语的司机像是崩溃了一般，握着方向盘，大声吼叫了起来。

“噗……呜……”

像是有着精神疾病一般，他话说着说着，就呜咽的哭泣了起来。

好像他心中有着极大的委屈似的。

林悠看见了他这幅状况，眉头皱了起来。

“你放心！我会给你钱的！”

但是他语气舒缓，沉稳的对司机说。

“真的？”

前方的司机好像是终于听见了林悠说的话，他口中喃喃到。

一股呜咽的声音在他的喉头中响着。

“真的？真的？真的……”

林悠见了，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肯定的回答到。

“真的！”

司机缓缓的止住了自己口中怪异的声音，他慢慢平静下来了。

因为惊恐，关可雨直接倚在了林悠的怀里，她感受着林悠身上的气息。当关可雨听到司机不再说话，好像安静下来时。

她感觉这件事有了转机，于是她睁开了自己紧紧闭着的眼睛，看向那个司机。

她发现司机正握着方向盘，安静的开着车。

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关可雨的心微微放了下来。

但是突然，司机转过了头，僵硬、惨白、恐怖脸，对着关可雨一咧嘴。

“还不够……”

……

第四十三章 司机

“啊！”

一声尖叫从关可雨的嘴中发出，她颤抖着身体，死死地抓住了林悠的手臂。

林悠看着司机，眼神有些凝重了。

“不要！不要……”

关可雨被吓得有些失了神，她躲在林悠的话中，不住的喃语到。

“别怕！这个人我认识……不会有事的！”

林悠及时的安慰着关可雨，轻声说着。

司机听了林悠的话，他脖子保持着不动，只有眼珠子在转动，死鱼一般的眼球盯住了林悠。

“你是谁？”

司机的语气非常低沉，而且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就像是冰块一般，冒着寒气。

“老板！你怎么出来跑出租了，店子是阿姨在照顾吗？”

见到司机看着自己，林悠对着他死人的脸笑了笑，然后熟人一般的说到。

司机的眼珠子看了看林悠，有看了看林悠怀中的轻声呜咽的关可雨，表情呆滞，好像在回想着什么事。

“是……啊、是你……小哥……”

如同蛇在嘶语一般，缓缓的吐着信子，呆滞寒冷的话从司机的口中滑了出来。

“能让我们下车吗？”

林悠保持着微笑不变，礼貌的询问者司机。

“还、没……到地方……”

认出了林悠，司机冲着林悠露出了僵硬的笑容，枯黄的牙齿露了出来。

他的舌头在自己的口中像是一条软趴趴的死蛇。

“到了地方我们就能下车了吗？”

林悠依旧耐心不减，缓缓的问着。

司机机械般僵硬的转过了头，冰块一般盯着前面了黑暗。

“……可……以……”

他说话就像是重病的人在喘气，口号中含糊不清的，像是含着东西。

虽然关可雨吓怕了，但是她仍然仔细的听着林悠和司机的对话。

听到司机答应放他们离开时，关可雨心中舒了一口气。

她哭泣着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以后夜晚再也不随便坐别人的车了。

司机口中缓缓吐着气，好像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

“……下……一……个、人……”

正在努力让自己不要哭泣出来的关可雨听见了司机的后几个字，陡然身体一僵，泪水在她的美眸中不断的打着转。

刚开始她以为是碰上了不轨分子，心中就已经慌乱不已了，但是好在旁边还有林悠让她依靠一下。

但是随着时间无情的流逝，四周越来越黑暗，司机越来越怪异……即便是脑子一片混乱了，她也感觉到了不妥。

而现在……

“您要留一个人干什么？”

林悠像是没事人一般，好声好气的和司机商量着。

躲在他怀里的关可雨见到了林悠这么镇定，心中稍稍升起了一丝安心的感觉。

“我要……”

司机陡然间就转过了脑袋。

他就好像脊椎骨被人扭断了一般，身体依旧面向着车窗，但是头却是死死地盯着林悠和关可雨。

司机的脑袋轻微的向下搭拢着，好像布袋子挂在他的脖子上。

“咳……一……”

他喉咙发出了咳滋的声音，一丝粘液从他的口顺着嘴巴向下流着。

不是唾液……是快干枯了的、冰冷了的……黏黏的……血液。

“颗……心脏……”

司机终于说完了自己口中的话，他鼓着眼睛，像是被闷死的癞蛤蟆一般，面目狰狞的看了林悠。

“心脏、心脏……心……”

司机古怪的叫了起来，口中发出了夜枭般的笑声。

林悠直视着他的眼睛，眼中没有任何的惊恐，反而笑着说。

“好啊！”

林悠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很高兴、能够、同意、这个条件！

躺着他怀中的关可雨听了他的话，身体一震，一行泪水从她的眼角终于流了出来。

她松开了抓着林悠手臂的一只手，手指僵直的靠在林悠的手臂上，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

但是她犹豫了下，还是抓紧了林悠，没有说话，只是泪水在精美的脸上无声地流着。

“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当关可雨心中一片绝望，好像就此陷入了黑暗之中时。

林悠清澈如水，好像带着太阳般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心中。

关可雨睁开了闭着的眼睛，水光刹那间从她的眸中映入了林悠的眼里。

林悠带着一丝笑容，温和的看着她，就像看着自己的妹妹一般。

在这样恐怖的场景中，四周一片黑暗，关可雨感觉自己的鼻子前萦绕着一种怪异的腥味。

若是关可雨有某些经验，她就会知道，这是大股大股的人血喷洒在密闭的空间中，变得冷却、粘稠、干枯的气味。

她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恐惧，冲着林悠轻摇自己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