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璇小姐怎么出花重金杀他的相公?”冷北城皱着眉问。
虽然他一向认为人世间的感情淡漠如纸,但是看见这样被奉为楷模的爱情,居然如此丑陋,也不禁有些不解。
“因为商歌舞背叛了她。”冷若芊淡漠地笑了笑,许久才淡淡道:“富贵和权势,是蚀骨的毒药。不过商歌舞不算是喜新厌旧,当初那个被掳上‘蛇山’女子青螺,才是他的最初所爱。”
“哦?为了报恩和权相的权势,商歌舞放弃了青螺,然后在功成名就后,再偷偷纳为窃玉偷香的外室?”冷北城习惯的皱眉、习惯的轻咳。
“那个时候,那个左相府的孙小姐李青螺姑娘,在为亡母上坟祭拜归途,为‘六蛇帮’所掳,商歌舞为了救她孤身上山;然而,除了几乎送命外,根本没有效果。为了解救她出魔窟狼窝,他只有借助权相‘权力帮’的力量……”冷若芊淡漠地笑:“说起来,真正值得大书特书的,反而是这一段不为世人所知的奇情绝恋呢。”
“原来如此。”冷北城望向楼头上蔡璇孤寂凄凉的身影,脸上有了复杂的神色:“蔡璇小姐既然知道了,最多也是告知父亲长辈,报复惩戒商歌舞和青螺也就罢了,为何又要非置商歌舞于死地?”
冷若芊冷笑,摇头:“现下的商歌舞,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小角色商歌舞了。他对于蔡京不仅是大的臂助,更是‘权力帮’八大刀王的领军人物。说直白一点:今日的;权力帮‘或许可以没有大小姐蔡璇,但是绝对不可以没有商歌舞!这也是蔡璇没有惊动‘权力帮’的杀手、而是雇佣我们‘凉城客栈’出手的最大原因。”
“所以,”冷北城的嘴角,现出那丝嘲讽的冷笑:“尽管她向父亲蔡京哭诉,但是父亲能做的,只是劝女儿委曲求全罢了。”
“更糟糕的是,商歌舞做错了一件事,他不该向蔡璇小姐的三餐里,下慢性之毒,企图杀妻,将青螺扶为正室。”冷若芊摇了摇头。
冷北城微微点头,有些落寞地道:“到了最后,蔡璇在她那位只知道在女儿身上发泄兽欲的父亲那里,得不到任何援助,又不能忍受眼睁睁地看商歌舞背叛、被他慢慢下毒害死,她只有只身逃出相府、逃出京城……”
“是。”冷若芊简单的答道。
“两万金不是个小数目,”冷北城直视着女孩儿:“芊儿,你答应了蔡璇小姐什么条件?就是杀了商歌舞和青螺吗?”
冷若芊笑了笑,然后回答:“有三个条件:一、杀了商歌舞;二、将商歌舞的尸体与她一起火葬后,把骨灰送回‘福建’老家合葬;三、让那个叫‘青螺’的女子活着,好好活着,至少要活过五十年。”
“生要同眠,死要同穴。让青螺孤苦伶仃在世上形单影只五十年,又怕青螺死后,会和商歌舞再次相会……”冷北城望着楼头孤寂凄凉的身影,长叹:“好厉害的蔡大小姐……”
那样疯狂绝望、不惜毁灭一切的心情,只怕和自己当年一模一样罢?
热烈地爱,疯狂地恨。曾在闺中无数次梦想未来的她,在幸福被毁灭后,变成了恶灵。一切的一切,总该结束的。
结束是开始的开始。
楼下,停着一辆华丽奢豪的马车,大队顶盔贯甲、荷刀佩剑的骑兵卫士当众,一身戎装的“剑帅”独孤映岳,抱剑仰头礼道:“大小姐,相爷派属下迎护大小姐回京。”
蔡璇倚着楼栏,眼波比天上星光更温柔,腕上的红丝巾,像风中的火苗跳跃着……
(卷完)
第一章 寂寞长街
风在呼啸。
长夜寂寞,虬髯满面、颀长豪壮的“大风堂”大当家孟东堂,穿着洗的发白的青布袍子,负着双手,迎着猎猎北风,悠闲地走过雪意肃杀的长街。
他的身旁并行着的满面刀疤狰狞的长身光头大汉,当然是“大风堂”二当家、“杀人狂”熊东怖。
这么多年来,这对同门师兄弟,同生死,共患难,不知经历了多少艰难风险,而今功成名就,仍然结伴走在一起,在雪降未降之际,走过寂寞的长街。
“今天腊八,看样子要下雪了吧?老二,我们这些年苦心经营‘大风堂’,一直东拼西挡、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像今晚这样出来一起走走了……”孟东堂今天的兴致不错,恩师云飞扬大龙头仙逝之后,在他和兄弟们这些年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堂下各行各业的兄弟姐妹们,都有工作做,饥有饭吃,寒有衣暖,生逢乱世,有了这些,还奢求什么呢?
“跟着老大,准没错!”熊东怖陪着笑,他的手是冷的,刀也是冷的,连狮子一般的眼睛里眨着寒星一般的光芒,也是冷的,只有在他一面讲话、一面说笑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鼻孔里呼出来的热气:“这条‘大风街’,本来崎岖不平的,很难走;但兄弟们跟大哥走多了,路也就踩平了。”
“不过啊,当年我们师兄弟跟着恩师在这里开山立堂的时候,马贼猖獗掠夺、官吏横行不法、流民倒毙沟渠,面目荒凉,哀鸿遍野,可没有现在这么繁华……”孟东堂想起当初两兄弟跟着恩师一起打拼的峥嵘岁月,心下不免很有些感慨。
“是啊,现在‘大风旗’旗下各堂口的兄弟姐妹们,都有工作、都有营生,虽说不上丰衣足食,但也算在这乱世道里饿不到、冻不到,当年哪有今天这般安生热闹……”熊东怖也颇有感触的地接话下去。
“今天热闹个啥?”孟东堂笑了起来,他望着凄寂的长街,笑道:“这天寒地冻的,大家都躲起来和家里人一起过节喽。”
“小冬侄女今年还不回来过节吗?”熊东怖苦笑着道:“你们两父女也真是的,一点小事,就吵得不可开交,终究是两父女,难不成要相互躲着、一辈子也不见面吗?”
孟东堂自责的道:“自从你大嫂过世之后,小冬这孩子,就被我给宠坏了,上次私自离家出走、险些在‘幽冥谷’出意外(参见《彼岸花》卷),我还没说什么,这次又公开和她王巍姨娘顶撞,简直是没大没小,我就是打了她一个耳光,她就跑到她云端姑姑那儿,躲起来小半年不肯见我,真是闺女大了,翅膀也硬了,越来越不省心……”
“好啦!大哥你也别气了,小冬毕竟还是个孩子嘛!”熊东怖笑呵呵的道:“赶明儿个,二弟亲自跑一趟‘活死人墓’,向云端师妹说和说和,把侄女给接回来,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这么僵,是不是?”
“老二啊,你也别总说大哥,”孟东堂语重心长的道:“我记得你属虎,是不是?今年有三十有四了吧?也老大不小啦,不要整天就知道习武练刀,也该是时候给兄弟们找个嫂子、成个家了……”
“是啊……”孟东堂后面跟着还有他的亲信“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其中梁少兔附和着笑道:“不是属下多嘴多舌,二爷跟大小姐……”
熊东怖回头看了娇小如白兔的少妇一眼,那梁少兔立时说不下去了,她支支吾吾地道:“……大小姐……跟大小姐……这个……那个……”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同是“大风堂”里第三代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不过,在“大风堂”里,他们只能算是“中层干部”,离决策中心的“元老们”,尚有一大段距离,也未经历过当年“大风堂”十三堂主,创帮立道时期的艰辛。
是以,梁少兔只要给熊二爷瞪上一眼,她的话像在喉里结了冰块,连自己都不知想要表达些什么;反而是她的的同伴、四兄妹中年纪最长的何老狗,把她的话接了下去:“兔子的意思是说,大小姐是个好姑娘……三爷又被官家发配边疆、归期无日,二爷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大小姐的终身幸福想一想……”
“大风堂”两大决策者中,大当家孟东堂性情豪迈,为人亲和,对待帮中的兄弟姐妹,大体上没什么架子,人缘也相当不错;而二当家熊二爷,则一向不怒而威、喜怒无常,帮中弟子们,对他是又慑又怕,敬而远之。
帮里帮外的人,都形容熊二爷为一头“愤怒的狮子”,所以作为帮里的下属,何老狗以大半辈子的江湖打滚历练,敢对熊二爷说出这样的话,毕竟是要具有很大的勇气才行。
意外的是,熊东怖这次,并没有生气。
他笑了。
他居然破天荒的笑了。
——虽然他那刀疤纵横交错的脸上,笑容又僵又硬,但毕竟是在属下面前,并不多见的笑容。
他这一笑,何老狗松了一口气,梁少兔吐了一口气,雷大弓和唐小鸟也同时舒了一口气。
熊东怖想到“活死人墓”里的那个叫“云端”的女子,就像在腊月寒冬里想到火炉、饥肠辘辘时想到白米香茶、困倦疲惫时想到温暖床褥、大地久旱时想到天降甘露……
真的难以想像,云端这样一个女子,连冷、倦、艳和傲都化作点尘不惊、天地无声的淡然,置身事外,竟不似存身于这吵闹拥挤的人间,而她偏偏其实又是那么暖、那么甜、那么柔、那么美。
“老二——”孟东堂想起了什么似的、打断了熊东怖的遥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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