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逸闻言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心中那熊熊的火焰仿佛被瞬间泼上了一桶冰水,立时被浇灭了大半。
“嘿嘿嘿!”灵蛊仙看到丁逸的表情立刻一阵得意,发出阴惨的笑声:“我知道,我杀了那柳正南夫妇,你心中怨恨,恨不得生啖我肉,可惜虽然你有两件宝物护身,可毕竟修为不够,奈何我不得!”
丁逸听着灵蛊仙那刺耳的话语,直将嘴唇狠狠的咬出了血,嗓音已是嘶哑,那一双腥红的血目死死盯着灵蛊仙道:“青义村中上下一百多口的性命也是你夺去的?还有我爹娘到底在哪里?”
“咦?”灵蛊仙听了丁逸的话,一阵不解,这才想到,自己那一日为了寻找柳慕晴而跟到了一个死气沉沉的村落当中,“难道这小子便是那村子的人?”心中想着,额头上也是冒出阵阵冷汗,那一日他追到了那间村落,也是看到那片凄惨如地狱般的场景,如今想起仍是心有余悸,看此人的手段,当真是万分凶残,手段极端残忍,竟让他这个老于世道的人也不由感到一片深深的恐惧。
“难怪那小子见我如疯了一般,莫不是把我认作了凶手?”灵蛊仙暗自寻思,“反正就算我否认,他也未必会信!”
想到此处,灵蛊仙便道:“你说的什么我完全听不明白,什么一百多口性命,老夫身为黑巫族长老,一生杀人无数,何止百口性命,你说的什么义什么村的我记不清了!”
“你!”丁逸只觉胸口一窒,只感到体内的九转天龙心法一阵紊乱,当下勉力暗暗调息一阵,那原本熄灭的火焰又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那我青义村中的亲生爹娘可是你杀的?”
灵蛊仙见他又将失去理智,心中忽然浮出一个歹毒之计,他明白自己此番一再激怒他也没什么好处,当下话锋一转道:“原来柳正南夫妇也并非你亲生爹娘,你亲生父母老夫从不认得,为何要杀他们?”
一句话说的丁逸竟无言以对。
“况且你的爹娘只不过是无名之辈而已,与我毫无瓜葛,我有什么理由杀他们?”灵蛊仙背负双手,只用一双眼睛来偷瞧丁逸。
果然看到丁逸的脸色稍有些缓和,于是便再不说话,只静静的望着他。
其实丁逸也并不能肯定青义村惨案和自己爹娘之事是灵蛊仙所为,只是见他坏事做绝,这才下意识的将村中之事联系在他的身上,如今心中也是一阵烦乱,只望着灵蛊仙那枯槁的身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蓦然间,柳慕晴那悲恸的神情,还有柳正南临终前那一双充满决绝的眼神,还有芸娘那惨烈的死状竟都在一瞬间不断萦绕在他的脑海当中。
想到此处,怒不可遏道:“就算是青义村和爹娘的事于你无关,那义父义母总是你亲手杀死的,就此一条,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言罢手中的天阴杖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心境,忽然乌青的光芒为之一盛,随时准备奋力相拼。
“哼!”灵蛊仙愤恨的哼了一声道:“什么义父义母,柳正南双手沾满了我们族人的鲜血,他是死有余辜,使得我族中的公主认贼作父二十余年,现在公主的亲生父母尚在族中等待自己的亲生骨肉回返团聚,这其中的丧子之痛你怎会明白?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听到此处,丁逸的心猛然震动,至亲之人的离散,这种痛苦的心情他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丁师弟!”便在此时,丁逸的身后蓦然传来了林月瑛那虚弱以及的声音,“千万不要听这邪魔之人蛊惑人心,师弟不要管我,快……”林月瑛话未说完,便感到周身一股恶寒袭来,渐渐竟是手足皆失去了知觉,胸口当中一阵剧烈的绞痛,又是一口黑血涌出。
“林师姐!你……”丁逸见状头脑中立刻一片空白,当下忙托起她那柔弱的双肩,望着怀中那张憔悴虚弱的面容,心痛如刀割。
林月瑛望着近在咫尺那一张清秀的面庞,嘴角微微勾出了似是满足的笑意,一只惨白的手勉强的虚弱抬起,缓缓抚上那布满痛苦之色的脸颊,“小师弟……你可曾知道……自从第一次……在那树林中遇到你,我就……”说到此处,只觉体内气血一阵翻江倒海,眼前那张充满悲苦的面容却渐渐的模糊不清,只有那唇边却仍然挂着幸福的笑意。
往事一幕幕浮上少年的心头,为什么每一个对自己如此重要的人,到头来都成了生命里匆匆的过客,他不承认,他不相信,这一次他宁死也不愿相信!
“啧啧啧!”灵蛊仙见状面上故作一片惋惜之色,“可惜!可惜!她现在虽然只是昏死了过去,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真的要死了!最可惜的是,她体内的嗜血天蜈之毒,普天之下除了我能解得之外,保管无药能解!”
灵蛊仙摇了摇头,望着眼前那抱着少女心如死灰的少年,兀自长叹一声,淡淡说道:“也罢!这次就算我做一回好事!”说着自宽大的袍袖当中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兀自道:“这便是解药,包管十二个时辰内她体内的毒气尽消,怎么样?”灵蛊仙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的丁逸。
“你想要什么?”丁逸并没有回过身子,怀中仍紧紧的抱着林月瑛,那声音冷的可怕。
灵蛊仙立刻拍手赞道:“好小子,倒是不笨,知道我这解药不是白给的,其实这件事对你来说也很简单,几乎可以说是举手之劳!”灵蛊仙说完,又从身上掏出一个褐色的木质小锦盒,当下打开盖子,只见盒内赫然有一条三寸多长的黑虫,正扭动身体,在木盒当中乱撞一通。
灵蛊仙伸出两根枯树枝般的指头,将那黑虫夹了起来,说道:“看到了没有?只要你肯把他吞下去,我立刻就给她解药,绝不会食言!”
灵蛊仙话音方落,便听到了丁逸的冷笑:“你以为我还是三岁小孩子,那么好哄骗的么?”
灵蛊仙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当下便道:“此刻怕是也由不得你不信了,你若不答应她也是必死无疑,况且老夫在族中从不失信,你若不想赌一赌,那我现在就走!”
“好!我答应你!”丁逸说着缓缓放下了怀中的林月瑛,站起身来,在回身的一刹那,就连灵蛊仙看到他那一双忽然如野兽一般的血红双目,也不由的暗暗吃了一惊。
“好,爽快!不过你放心,这条黑虫绝对无毒,对你没有任何影响!”灵蛊仙说着,并不敢再去看丁逸的表情,只向他递上了那条黑虫。
丁逸看也未看,更不在乎他到底说的是真是假,只一仰脖子便将那黑虫一口吞进了肚中。
灵蛊仙看他将那黑虫吞了下去,顿时仰天笑道:“果然是个情深义重的男子汉!好好好!”
灵蛊仙连叫了三声好,立刻便将手中的黑瓷瓶甩在丁逸脚下,道:“瓶中的解药你只管与她服下,不过切记不可过量,不然毒未解得,又中他毒!”言罢自知此处是那天苍剑派之地,高人极多,知道这里已不宜久留,反正目的也已达成,当下便是朗笑一声,直将周身的黑袍猛的一抖,整个身形随即化为一片黑烟,那笑声已然在十几丈之外。
原来灵蛊仙与丁逸吞下的那条黑虫名唤“血灵蛊”日后可以用来操控丁逸的血脉,他明白,丁逸如今既然已和那女娃已师姐师弟相称,必然已是天苍剑派中的弟子,意在向天苍剑派中埋下一条线索,也许能够得到柳慕晴的消息,就算得不到消息,自己已向中土大派之首的天苍剑派内放了一条长线,就算返回族中,也有将功折罪的道理。
一直以来,蛮夷巫族便与中原浩土水火不相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绝对可算立了一件大功。
灵蛊仙化为毒烟乘风飞纵间,想着想着,心中也是好一阵得意。至于那女娃的死活此刻现在对他来说也不重要了,他也不愿因为此事将事情闹大,惹怒了天苍剑派,继而打草惊蛇,反倒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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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情怨幽幽天何渡
凄冷的寒洞无法冷却少年一颗温暖的心。
丁逸缓缓俯下身,脑海中不断重复着林月瑛刚才凄美的容颜和那未曾说完的话语,由于那时她太过虚弱,最后的话几乎只在她唇边模糊不清。
丁逸拿起了手中的黑色瓷瓶,将瓶塞拔了开来,一股浓重的苦涩味道在周围弥漫开来。
小心翼翼的拨开那柔软的唇,一颗黑色的药丸被轻轻的放入林月瑛的口中,为了能使药丸顺利服下,丁逸扶起了林月瑛,以自己的手臂当枕,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她,一颗心也随之忐忑不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也凝固了起来,天地之间只有少年那一颗默默祈祷的心在不停的跳动着。
渐渐地,山洞内的寒意已是越来越浓,山洞外似乎已到了深夜。
丁逸仍然一动未动,只如同雕塑一般,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一下。
唯一不同的之处,便是那单薄的身躯竟在微微的发抖,那片淡淡的青色光晕也随着他轻微的摇摆不定。
寒冷的山风穿过洞口,径直灌入山洞当中,这烈风川一到夜间,不但风力更甚,也是与白天的温度相差极大,凌冽的寒风夹杂着哨音,在丁逸四处呜呜咽咽,好似有一群冤鬼在不住的哭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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