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殇 (风中旧衣)

“我若当了捕头，一定会铁面无私，让天下所有杀人凶手、阴险小人、贪官污吏无处遁行！”这是何九爷对自己的师傅，上一任神捕立下的誓言。

然而当他三年前从沈落石的黑刀杀人案开始，慢慢地查出了南宫世家和寒烟阁，又继续清风明月老人，查出崇阳宫和拜月教之间的霸权争夺，也查出了这世上有地尊、天尊的传说，他才猛然惊觉，一切都远远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而最终，天尊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明白，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想要让这世界摆脱黑暗，重新让光明充满江湖，还在等待一个真正的契机，以更能够集结所有江湖人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就是沈落石。



第六十章 追查真相



三年前。

何九爷原本有意培养身边的年青捕快张武来做自己的接班人，毕竟自己已经老了，已经没有当年那种饱满的激情和热血来处理越来越复杂的案子，岁月将他磨砺成了成熟、老练的神捕，但他更加怀念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自己。

在张武的身上，何九爷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黑刀杀人案，从傲雪山庄和南宫世家，到崇阳宫与拜月教之间的明争暗斗，这看起来只是一件小小的杀人案，背后却隐藏着一种远远超出何九爷想象的黑暗。

江湖就是有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事，这是何九爷查了大半辈子案，所总结出来的道理。

他有一种预感，这件案子也许会是他最后着手的一件，或许当这一切结束后，他也可以放下身上的担子和包袱，去一个偏远的小镇，做一名普通的老人，粗茶淡饭，安享晚年，再也没有厮杀。

自己的一生，还能留下什么，除了神捕这样一个虚名之外，又有谁会真正记得他这个人物？

何九爷今天追踪了很久的线索，质疑他来到了这偏远小镇之中。

他站在一间破旧而杂乱的小木棚前，门上破着大大小小的缺口，屋檐下缠满了蜘蛛网。

但屋内飘散出的那一缕细微的茶香，证明了这里有人在，而且是故意在等待着自己。

危险对他来说早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身为捕头，查案办案，那些黑道人物明面上对自己退让三分，其实背地里，早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他被杀手暗中刺杀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甚至在睡觉时，手中都会紧紧握着他的九节鞭。

而现在，何九爷的九节鞭就缠在腰上，已经松开了绑绳，随时可以抽出。

他走上前，轻轻推开门，扑鼻而来的是满面灰尘，还有两只蜘蛛顺势爬上了他的肩膀。

屋内一片漆黑，却有一只小小的火炉，上面烧着一壶热水，一个黑影孤单地坐在火炉前，地上放着三只茶杯，淡淡的茶香正随着蒸腾的热气飘散。

“我等你很久了。”那黑影张口说道，声音沧桑粗哑，显然是一个比自己年纪还要大的老人。

“你怎么知道我会找到这里。”何九爷走上前去，谨慎地和那黑影保持着距离。

“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在这里等你。”那黑影挪了挪身体，在地上给何九爷腾出了一块位置。

何九爷皱着眉头迟疑了一刹那，还是拍拍屁股坐了过去，握着九节鞭的手却依然没有放松。

有时候敌意必须隐藏起来。

“奉谁的命？”何九爷开口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伸手端起了地上的一杯茶水，放在嘴边轻轻嘬了一口，“喝茶是一件不能马虎的事，容不得凑合。”

他的话，驴唇不对马嘴，根本没有回答何九爷的问题。

何九爷轻轻捏起另一只茶杯，上好紫砂的细腻触感从指间传来，深吸一口，细细品了品茗香的味道，竟是特级品质的湖山云雾，这种茶，就算是神捕何九爷，也只是逢年过节，或者侦破大案后，刑部才会从皇宫中特意给他带出一小包来犒劳他。

“我活了一百多年，早就感觉这世上的一切都索然无味，但是这口茶，却喝了一百年也断不了。”老人长长地舒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十足的满足感。“因为只有这种茶香，才能够让我找到还活着的感觉。”

“你说你活了一百多年？”何九爷不相信地问道，人是不能活那么久的，这是常识。

“我活这么久，是因为我还不能死，我身上还有任务。”老人黯然地说。

“什么任务？”何九爷问。

“我必须找到能够接替地尊的位置，主持江湖秩序的人。”老人回答。

“地尊？”何九爷震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只是一个江湖传说！”

的确，江湖上关于这地尊的传说，已经流传了很久了，甚至在何九爷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从各种人的口中，听到过着种传说了，但具体细节，他已经忘记了，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不，你错了。”老人转过脸，屋内只有火炉中的微弱光芒，照在他模糊的脸上，却映出了那双漆黑中带着闪光的眼睛，“江湖上的每一个传说，都不是空口无凭。”

何九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你就是地尊？”

“我不过是江湖上一个浑水摸鱼的老不死，和我同时代的前辈们都一个个逝去，只剩下我，所以人们就给我安了个地尊的名号罢了。”不老翁笑着摇了摇头。

“清风明月分别创立了崇阳宫和拜月教，本是为了一统江湖，平息纷乱，但后来他们却开始争夺霸权，企图独自掌控整个江湖，反而使江湖陷入了更加举步维艰的地步，于是，便出现了福祸双星和四大富豪来维持平衡，而我，却越来越有心无力，很快就会失去地尊的控制力，毕竟，不管活的再久，也终究是会老的。”

“既然地尊的传说是真的，也就意味着在你之上，还有一位天尊。”何九爷的背后冒出了阵阵冷汗。

“没错，你今天来到这里，真是他老人家的安排。”不老翁笑道。

“天尊要见我？”何九爷有些难以置信。

“他只是需要你的力量，需要你为重塑江湖而做出你该做的事。”不老翁举起茶杯，将茶杯中的茗香一饮而尽。“不过在那之前，我还要替天尊来检验一下你是否有资格见他。”

话音刚落，天尊手中的茶杯瞬间弹向了何九爷的眉心。

茶杯瞬间碎裂，发出一声脆响，何九爷手中紧紧握着寒铁九节鞭，站在不老翁面前。

不老翁的身体仿佛一颗古树，散发着深邃无边的气息，手中握着一只普通的烧火棍。

何九爷谨慎地的摆出防守架势，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眼前的老人恐怕是他一生中遇到的的最可怕的对手，除了那位还未现身的天尊。

不老翁手中的烧火棍就如同一把宝剑，充满致命的威胁，朝着何九爷刺来。



第六十一章 天下第一捕神



不老翁的手腕如灵蛇狂舞，如果手中握的是一把真正的利剑，定会散发出点点寒芒，如流星闪烁。

而何九爷将九节鞭使得像自己的手臂一般灵活，每一次都能精准地弹开烧火棍的攻击。

不老翁脸上露出了赞许的表情，烧火棍忽然不再以刺击直取的攻击方式，而是变成了大起大落，大开大合、连绵不绝的游身刀法。

不老翁一个探步，突进到何九爷的身前，双手握着化为长刀的烧火棍，用了一招最为简单明了的“开门见山”由上至下直取何九爷的天灵盖。

何九爷双手紧握九节鞭，举过头顶，用鞭身抵挡，却怎料不老翁的烧火棍居然将自己的九节鞭向下弹开，势道未减。

不老翁侧了侧肩膀，烧火棍避开何九爷的额头，停在了他的左耳边上。

原来，在第一击斩下的同时，不老翁的手腕略微有些向上，以便制造瞬间蓄力的空档，而兵器相击之时，刀身会因自身之力而微微弹回，不老翁便利用第一斩过后刀被弹回的这不过一息之间的空隙，迅速斩下第二刀，而因为出第二刀时的距离远小于第一刀，不过毫厘之间而已，再加上他出刀极快，何九爷根本无法分辨，只会认为这只有一刀。而九节鞭每一处环节之间，都会有些许空隙，不老翁前后两重劲力叠加，如果没有及时收手，在第一击弹开九节鞭后，便已经取了何九爷的性命。

不老翁收回了自己的烧火棍，向何九爷微微一笑，“你可以面见天尊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天尊的差遣？”何九爷冷冷地说道。

“你不是听天尊的差遣，而是顺应江湖的变革？”不老翁不紧不慢地说。

“江湖的变革？”何九爷问。

不老翁忽然不再言语，何九爷定神一看，一片漆黑中，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忽然，一种让他几乎喘不上气的压迫感从背后袭来，艰难地转过身去，看到了眼前那朦胧的人影。

“天尊……”

大战正在进入白热化，军队士兵和江湖豪杰的交战难解难分，一方占有人数和阵型的优势，另一方则凭借实力能够以一敌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