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殇 (风中旧衣)

这场战斗，早已经超出了普通江湖斗争的人数，变成了一场真正的沙场战争。

沈落石转身望着身后的武林同豪们，只见他们脸上，尽是义愤填膺的神色，这数百年来，一只以神话传说般虚幻存在的天尊，此时已经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却扬言到要毁灭整个江湖，重新塑造江湖秩序。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身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吧，”沈落石高声说道，让在场的每一个江湖人都能听见他的声音，“我们江湖中人，在恩怨情仇中漂泊一生，虽然我们无法决定江湖本身的道义，但今天，我们将为一个自生自灭，而不再受制于人的江湖而战，我们要的是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的江湖！”

刚才还在纷纷扰扰的人群，听到沈落石的声音，迅速沉寂了下来。

“江湖就是江湖，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却会因为我们所有人的意识而决定他的方向，你们难道希望，自己的后辈，受制于别人的鼓掌之间，成为玩偶吗？”沈落石的声音响彻整片战场。

人群中爆发出了阵阵呐喊，众人已经亮除了各自手中的兵器，热血沸腾，决心为推翻天尊的控制而战。

勇气是会传染的，一传十、十传百，不论是青衣楼、拜月教、大江盟还是其他众多门派，他们的互相有过冲突，互相有过厮杀，但现在在这里，都将为了一个目标而战——自由，江湖的自由！

“冲啊！”沈落石一声令下，人群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这只数百江湖人士组成的的队伍，朝外围的军队包围圈冲了过去，战火已然，决战开始。

令如山扬起手，弓箭手们纷纷搭弓拉弦，一片箭雨连绵不断地朝着这洪水猛兽般的队伍射了过去。

除了偶尔一些刚刚加入门派的新人，无法躲开所有的箭矢外，大多数武林好手都能够在这场箭雨中保全自己。

箭雨接连而来，却未能阻止武林人士前进的步伐，长枪步兵摆好阵营，准备迎接两军的第一波冲撞。

训练有素的军队靠的是整齐划一的队形和严谨的战术，而这些江湖好汉们此时虽然有共同的目标，却不能同心，一些身法矫健的轻功好手已经冲到了队伍的前锋，准备率先攻入敌阵。

但脱离了大队人马的掩护，这些“鹤立鸡群“的先锋，却没能实现他们奋勇杀敌、展现自我的初衷，翻身越过了第一排的长枪兵，却深入了敌方更多的威胁中，刀光剑影不断闪过，每一名冲入敌阵的好手都杀死了十几名步兵，但在团团包围下，很快也一一被长枪贯穿了胸膛而死。

为首的几名各大门派高手手见状，迅速传令下去，将队伍重新排阵，将力量集中于一点突破敌军的包围。

很快，两股军队已经交锋纠缠在了一起，呐喊声厮杀声络绎不绝。

沈落石看着这熟悉的场面，想起了自己当初在边塞军队当一名普通的刀兵时的日子，也是这样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从死人堆里一次又一次捡回这条性命。

战场上人群纷乱篡动，却仍有几个人依然不动声色地伫立着，如同海浪之间的礁石。

这几人，正是天尊、李布衣、何九爷。

以及沈落石、无戒大师、花如雪。

两军交战中，为首的将领们，自然互为敌手，李布衣首先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飞身而去，瞬间穿越大半个战场，来到无戒大师的面前。

花如雪的对手，自然就是何九爷了，沈落石转过头，带着关切的目光，向花如雪点点头。

花如雪温柔地回以一笑，但转瞬就变成凶狠的表情，手中的伤心小刀闪出阵阵寒芒，起身向何九爷冲过去。

此时，就只剩天尊李右相，和沈落石还在原地紧紧注视对方，一动不动地对峙着。

“沈落石，看来事到如今，你我终于要有一场对决了。”天尊道。

“从我步入江湖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被你牢牢地监视了，你对我的武艺家底，不是一清二楚吗？”沈落石冷笑着，“但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这场决斗，你若不是稳操胜券，是不会站在这里的。”

“没错，我这几几百年之所以能够保持自己的神秘身份，就是因为我从来都不打没有十全把握的仗。”天尊嘴角露出了老奸巨猾的诡笑，“可是，不老翁的毕生功力已经传授给你，他所有的武学修为，都在你的脑中，现在普天之下,在没有其他人能够与你并肩，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偏偏执迷不悟地要与我为敌？”

“因为我不是为自己，我是为了所有身边的武林豪杰，为了我的朋友亲人，为了整个江湖，”沈落石高声说道。

“你的朋友亲人？”天尊笑了，“你哪里还有朋友亲人，你难道被他们背叛的还不够吗？口口声声要为他们而战，你只不过是为自己的愚蠢强词夺理罢了。”

“你身为天尊，没想到还这么啰啰嗦嗦，我既然决定了做你的敌人，哪还有那么多理由，出手吧！”沈落石冷酷地笑了，他也不傻。

非但不傻，而且十分精明。

沈落石的手中紧紧握着他的菜刀，伺机待发。



第五十五章 陷入苦战



天尊轻轻扬起手臂，宽大的衣袖随风摆起，在这件松弛的粗布一副下，他的身体显得那么骨瘦嶙峋，弱不禁风，但却充满了危险，充满了杀机。

天尊的身体就像一张风筝，轻飘飘地随着风势向沈落石迎面而来，神落石忙提刀凝神，气沉丹田，准备迎接天尊的第一招。

然而，就在天尊的身体马上要接近瞬间沈落石面前的前一秒，他的身影忽然消失在了沈落石的注视下，是真正的在他眼前凭空消失，完全没有看到任何的动作。

沈落石有些慌了神，忙举起菜刀，谨慎地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却不知道该提防哪一个方向。

却只有阵阵微风拂过他的脸庞，扬起了他的头发。

沈落石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天尊的杀气，不，岂止没有杀气，连一丝他存在于此的气息都隐藏得无影无踪。

难道，他真的在沈落石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了吗？

沈落石忽然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舒畅，一种由心而发轻快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昏睡过去。

刚才还紧绷的如弦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松弛开来。沈落石从来不会在这种危急时刻放松警戒，因为他知道这就意味着死亡。

“移魂？”沈落石心头一凛，右手的菜刀猛地闪过，果断在自己小臂上划出了一道鲜红的口子。

血液从伤口中缓缓流了出来，这痛觉让沈落石的心神恢复了自我，他忽然感到一种从头顶袭来的压迫感，猛地仰起头，一道黑影正从天空中飞速落下，自己正处于这黑影的正下方。

天尊的手掌已经对准了自己的天灵盖，沈落石双脚牢牢站稳，迅速出刀迎上去，砍在了天尊的手上，却被他伸出两指，牢牢夹住。不论沈落石怎么用力，也无法将刀从天尊的之间抽回，就像被铸在了一起一样。

双指夺白刃？沈落石有些诧异，自己行走江湖也已经十多年，他手上的刀，不论是最初的残月或是后来的断月。乃至日月神刀，还从来没有如此轻易地被人挟制过。

天尊冷笑一声，用这两指支撑自己的身体，倒挂着和沈落石对峙。

沈落石忽然发现自己的内力正在不断流出，顺着这把菜刀的刀锋，源源不断进入了天尊的体内。

“怎么回事？”沈落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双腿渐渐开始发软，险些支撑不住他的重量，跪倒在地。

“这叫做无极神功，是不老神功的最高境界，你的功力和生命力很快就会被我吸干,成为一具干尸。”天尊倒悬在沈落石头顶，阴险地望着他。

力量正在迅速流失，沈落石的额头开始冒出阵阵虚汗，压抑、窒息的感觉将他包围，呼吸越来越困难。难道自己的功力，就要这样被天尊所抢夺了吗？

就在沈落石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无力时，一道凌厉的银光忽然横空而来，朝着天尊的手臂砍去。

天尊一惊，猛地缩回手，躲开了这道飞驰而来的剑气，也松开了对沈落石的压制。

沈落石虚弱地单膝跪地，仿佛胸口的巨石终于消失，贪婪地大口喘着气。

他抬眼望向刚才剑气飞来的方向，柳青衣手握天残剑，正冷峻地站在天尊的面前。

“青衣小道，呵呵，我居然大意地忘记了你的存在。”天尊脸上依然是一副狡猾的冷笑。

沈落石没想到，在自己的危急时刻，竟然是柳青衣出手相救。

他调整自己的气息，损耗的内力逐渐恢复起来，站起身，和柳青衣一左一右，与天尊形成了三角之势。

柳青衣瞥了沈络石一眼，面无表情，手中的天残剑举至齐眉，足下一蹬，身体轻盈地飞了起来，朝天尊发起攻势。

天尊绝不是沈落石或者柳青衣可以单独对付的，现在可不是讲究单打独斗的时候，沈落石沉了口气，右手提刀，也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