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敞着,卢夫人直接走了进来,见曾可以已醒,上前问道:“以儿,昨天怎么喝了那么多酒?”曾可以没有急着回答,却先看了一眼柳如梦。柳如梦起身说道:“娘,您坐。我去给哥哥弄些吃的。”说完便转身出去了。曾可以先去把门轻轻关了,然后走回来说道:“娘,您跟那个司马相是否早就认识?”卢夫人愣了一下,支吾道:“啊,这……你怎么会这么问?”曾可以说:“昨日孩儿又去看他,他竟然信口说出是您的旧相识,还说……”卢夫人紧张地问道:“他还说了什么?”曾可以看到母亲的反应,更加确定她和司马相决不是那日念经才见过,而是早有关联,于是直接说道:“他说你们曾经是夫妻,还说我是他的儿子。”说完直直盯着卢夫人的脸。卢夫人赶紧转过脸去,轻声问道:“那你……你可当真了?”曾可以说:“孩儿差一点就当真了,昨日醉酒就是因为这个事。娘,您跟孩儿说一句实话,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卢夫人心中犹豫,陷入沉默。
曾可以见母亲仍不肯说出实情,便故意说道:“孩儿听了娘的话,本来有意救他出去。可是他居然斗胆说出这样的话,污损娘您的名节,孩儿断断不能容他。我回去就禀明爹爹,将此人早日除去!”卢夫人大惊,失口叫道:“不行啊,以儿!他真的是你亲爹!”曾可以虽然心中已有所准备,但是听母亲亲口说出来,他还是内心颤抖了一下,无力地坐到床上。卢夫人在曾可以身边坐下,抓过曾可以的手,说道:“以儿,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娘就把过去的一切全都告诉你。”于是便把自己当年与司马相失散、后来改嫁曾梓图的经过详细述说了一遍。曾可以听完,沉默无语,内心在剧烈地挣扎。
卢夫人讲完往事,含着眼泪央求道:“以儿,现在你都知道了。什么时候认这个爹爹,娘不勉强你。但是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答应娘好吗,以儿?”曾可以回想着卢夫人刚才说过的话,脑子里已乱成一片。
这时候,柳如梦端着一碗热粥、一盘点心还有一碟小菜推门进来。曾可以惊慌地看着卢夫人。卢夫人小声告诉他:“如梦已经知道了。”曾可以愣愣地望了一眼柳如梦。柳如梦把餐盘放到桌上,轻声说道:“先来吃点东西吧。”曾可以想起昨日柳如梦跟他说过的话,显然也在暗示他应该认下亲爹,看来母亲确实已经跟她说过了。他沉默了良久,终于说道:“那是我爹亲自安排的,要想把人救出去,谈何容易?单说他身上那几条铁链,娘您也看到了,刀斧都很难砍断。孩儿就算有救人之心,恐怕也无能为力。”卢夫人亲眼瞧见过司马相身上的铁链子,知道曾可以所说都是事实,不由得唉声叹气。
柳如梦忽然说道:“如果只是担心铁链,那我有办法。”曾可以和卢夫人都惊讶地看着柳如梦,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柳如梦没有多做解释,转身出去了一会,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件东西,竟是一柄短剑。曾可以不解地看着柳如梦。柳如梦把定心剑递给曾可以,说:“这把短剑很快,你可以拿去试试。”曾可以轻轻拔出短剑摆在眼前,只觉得寒光闪闪、冷气逼人。呼吸之间,他头上的一根头发扫到了剑刃上,那发丝顿时断下一截,轻轻飘落。柳如梦知道曾可以可能不信,于是转身从桌上的粥碗里拿出银勺,递到曾可以面前。曾可以明白她的用意,接过银勺,轻轻往剑刃上一磕,那银勺应声分断,带勺子的一头掉在地上。卢夫人惊喜道:“好快的匕首!”曾可以也颇为惊讶,他行走江湖有年,见过的好兵器也不少,可是像这样的宝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仔细端详着手里定心剑,不住地赞道:“果然锋利!娘,这不是匕首,这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如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柳如梦说:“这是一心哥哥留给我防身用的。我现在用不到,你可以先拿去用。”“一心哥哥?”曾可以当然不知道如梦口中的一心哥哥其实就是吴秋遇,不由得心中又多了一丝忧虑,“他把这样的宝贝送给你,看来对你真的不错。”提起已经“死去”的一心哥哥,柳如梦顿时沉默。卢夫人赶紧说道:“以儿,有这个短剑,你看可以救人了么?”曾可以把定心剑插入鞘中,说:“这把剑这么好用,斩断铁链应该是够用了。不过救人的事,您得容我再想想。”卢夫人急迫道:“还想什么?你晚去一天,你爹他……就得多受一天苦!”曾可以说:“救人不是小事,更何况还要从府里送出去。万一惊动了我爹,只会前功尽弃。所以您得容孩儿准备几天,等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其实卢夫人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于是也不再进一步逼求,只是说道:“好,娘不催你。不过,你还是要尽快。”曾可以说:“我知道了,娘。”他又转身看着柳如梦,轻声问道:“如梦妹妹,这短剑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宝贝,你放心交给我手里?”柳如梦说:“我当然放心。我帮不上别的忙,只有这个可以给你拿去用。”曾可以受到柳如梦如此的信任,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激:“多谢你!我用完了马上还给你。”卢夫人见他二人如此和睦,高兴地点了点头。
第111章另有企图
昨晚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可能找到柳如梦的机会,由于跟踪失败忽然线索又断了,让吴秋遇难免失望。小灵子好言安慰了半天,两个人回到客栈。吴秋遇一夜没有睡好,早上起床之后眼圈有点发黑。小灵子见了,明白是怎么回事,有心让他岔开思绪,便对他说道:“秋遇哥哥,你说曾公子昨晚为什么会喝成那个样子?”吴秋遇抬头看着她,摇了摇头。小灵子问:“你还记得他昨晚都说过什么吗?”吴秋遇想了一下,说:“他说他一直姓曾,还说了‘你不是我爹,你骗我’什么的。”小灵子说:“对。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吴秋遇想不出头绪。小灵子说道:“从他的话里来看,一定是有人说过他不姓曾。我想可能牵扯到他的身世。”“他的身世?他不就是曾家的公子么?”吴秋遇有些不解。小灵子说:“详情咱们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他醉成那个样子,心里装的一定不是小事。”“莫非……”小灵子说了一半,忽又停下,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于是摇头笑了。吴秋遇好奇地问道:“你想到什么?”小灵子说:“不知怎么,我忽然想到了司马教主。呵呵,不可能的,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吴秋遇听了,也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会想到那儿去?”可是过了一会,两个人都忽然收起笑容,相互看了一眼。小灵子说:“咱们坐下来,把这个事好好分析分析。”吴秋遇先去门口张望了一下,又把门关好,回来坐到小灵子对面。
小灵子试着分析道:“司马相深夜去到卢夫人的住处,不带任何人,你说会不会……是去找卢夫人……”至于下面怎么说,小灵子也一时没想好。吴秋遇问道:“那他为什么要把守在小竹林的属下先害了?”小灵子说:“也许是他找卢夫人有不可告人之事,不想让北冥教的人知道。”吴秋遇不解:“北冥教一直把曾家当作对手。卢夫人是曾家的人,是曾伯的妻子,司马教主为什么要去找她呢?难道是为了劫持?”小灵子摇头道:“应该不是。要是为了劫持卢夫人,守在小竹林的青衣堂属下正好可以做帮手,他为何反倒把他们害了?而且,卢夫人不会武功,劫持她,根本用不着教主亲自来,派一两个长老或是旗主带人来就足够了。”吴秋遇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可他到那去……到底是为什么呢?”小灵子忽然手指一点,大胆猜测道:“也许他们早就认识。说不定还……”吴秋遇傻傻问道:“还什么?”小灵子毕竟是女孩子,那种事有些说不出口,于是改换了一种说法:“假设他们原来就认识,司马教主忽然得知卢夫人住在那里,于是深夜孤身找来……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吴秋遇想了一下,说:“按说也有这个可能。可是……如果司马教主也认识卢夫人,他和曾家正好可以化敌为友,直接说清楚就好了。何必深更半夜偷偷地来?”小灵子笑道:“秋遇哥哥,你从小在寺庙长大,当然不了解凡间的事了。如果司马教主和卢夫人不止认识,还想让她做情人呢?你想,这种事能让别人知道么?他还能和曾伯化敌为友么?”吴秋遇有些震惊:“还会有这种事?”小灵子说:“当然我只是猜测。假如我说的是对的,那很多问题都有解释了。”吴秋遇虽然还不敢相信,但是也很想听听小灵子的分析,于是说道:“你仔细说说。”
小灵子简单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就按照我的想法给讲故事,你有疑问随时说出来,咱们一起讨论。”吴秋遇点头说好。小灵子便凭着自己的猜测和分析说起故事来:“假设司马教主很早就认识卢夫人,而且对卢夫人很痴情,只是卢夫人已经嫁给了曾梓图,他没有机会再娶她。但是他心里始终放不下卢夫人,于是便千方百计地找机会接近。后来可能曾梓图有所察觉,就把卢夫人藏起来。司马教主找不到,也就没了办法。那日在挂月峰,秦长老他们作乱失败,曾梓图被当作罪魁祸首,本来是要处死的。可是他悄悄跟司马教主说了些什么,司马教主忽然就把他放了。我想就跟卢夫人有关。司马教主怕杀了曾梓图之后再也找不到卢夫人的下落,这才放他回来,以便跟踪追查卢夫人的下落。其实曾梓图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故意安排了一个假的夫人在独乐寺施舍,然后把卢夫人过去的住处透露给北冥教的人。司马相得到消息之后,偷偷离开挂月峰,进城来找卢夫人。又怕这件事传扬出去,有损他教主的威名,于是在小竹林对两个青衣堂的属下下了手。曾梓图早就算到司马相会来,所以事先在那个院子里设了埋伏。司马教主一心盼着见到卢夫人,难免疏忽大意,落入陷阱,这才被曾梓图算计了。”这一切听起来合情合理,吴秋遇也不禁点头,可是他也有疑问:“那,既然曾伯已经得手,为什么还要放一个假的黑衣人出来?”小灵子想了一下,说道:“曾梓图为人谨慎,他是怕司马教主带了其他人来,在外面守候。放个假的黑衣人出来,就可以把那些跟着来的人引走,便于他们在院中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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