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炼焚仙 (如履)

此时又过来冷嘲热讽，当真令人生厌。

凤仪气愤不过，“你、你怎么这个样子。”她性子纤弱，这已经是对人特别厌恶才会出口的话了。

但显然对齐鸣，没有丝毫的杀伤力，后者假作惊讶，“怎么？我好心来关心下同门师弟，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

凤仪素来不是伶牙俐齿，面对他这样胡搅蛮缠，登时噎得说不出话来。

凌萧已经清楚他的虚伪面目，但手中并没有什么证据，也不愿在这里跟他翻脸。暗暗一拉凤仪让她住口，才向齐鸣说道：“已经凑齐，不劳师兄费心了。”

此时他们三人的异状，已经引起了周围弟子的注意，纷纷拿眼打量过来。

凌萧不愿多事，齐鸣却不肯轻易放过他，望着他冷笑道：“怎么？师弟是靠着向凤仪师妹借来灵药，才完成任务的吧？这时候不敢承认了？”

那日他听到凤仪和凌萧的对话，知道凌萧采摘到的灵药还远远不够。这才没几天，他才不会相信凌萧能凑足需要的量，是以便想当然地这么认为了。

而凌萧还未开口，凤仪已经气恼辩解：“凌萧才没有向我借灵药！”

让她私下借灵药给凌萧，她自然是肯的，但这事情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难免就会让凌萧大丢面子，让人笑话凌萧要靠女人帮助。更何况，齐鸣是纯属污蔑，她自然更加气愤。

见周围人已经都望过来，登时忍不住替凌萧辩解。只是众人都知道她和凌萧的关系，此时听她这么说，只当她是维护凌萧面子，反倒是信齐鸣的多些。

齐鸣更是直接笑道：“师妹何必替他遮羞？某些人啊，就只懂躲在女人后面？”

“你——”凤仪气结。

凌萧拉住她，抬头向齐鸣望去，淡淡道：“齐师兄言重了。我们师兄妹之间，即便互施援手，又有什么不敢明言的？更何况，师弟我虽然不肖，又没有师兄那‘巧取’的手段，但也不至于完不成宗门任务了。”

“哧——”

“哈哈。”

他虽说的含蓄，只说巧取，隐去了豪夺两字。但周围不乏人精，更不止一人被齐鸣仗势欺压过，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升起同仇敌忾之心。登时不少人暗地里笑出声来，望向齐鸣的目光，已经多有不耻。

“你——”齐鸣被噎得大怒，但凌萧言辞动作，偏偏却无可挑剔。

凌萧只说“巧取”，若硬要说他污蔑自己，岂非相当于是自己承认了自己“豪夺”了？因此一口气憋在肚里，只把一张脸涨成了紫色。

平日凤仪低调，齐鸣也未曾注意过。但自那次与凌萧、凤仪两人冲突之后，他才发现凤仪那娇羞模样竟然煞是可爱，不由就动了心。但几次纠缠，凤仪却只是躲在凌萧身后，不肯理他。令他大感吃瘪的同时，又增愠怒。这次又吃了这么个亏，更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

双眼中登时闪过狠戾的光芒，虽然宗门严禁同门弟子私下动手，但他练气三层修为，想要逼一个练气一层修为的小子出丑，可有的是手段。

真气徐徐运转，遥遥向着凌萧逼压过去。

但偏偏此时，忽然传来一声清冽的呵斥，“你们在做什么？”声音清澈婉转，直如冰天雪地中凌寒傲放的一株寒梅，说不出的动听，却也透着几分清冷和自矜。

第五章诘难

但见来人一袭白袍，衣袖飘飘，如同谪凡仙子一般，不染尘世。面容淡淡，看不出喜怒哀乐，但五官细腻精致，直如玉石雕琢而成，没有丝毫瑕疵。好似空谷幽兰，清淡出尘。

正是伏灵！

就在齐鸣意欲动手的时候，伏灵长老忽然来到，喝止住了他。自然是打不起来了，莫说伏灵长老的身份，单是她筑基二层的修为，也足以让他们不敢妄动。

“伏长老。”一众外门弟子连忙躬身问好。

伏灵四下一瞥：凌萧将凤仪护在身后，小心戒备着；而凤仪小心拽着凌萧的衣角，一副又羞又恼的表情；对面的齐鸣，则不时带着几分不明目光，投向凤仪……

这一幕场景……

登时让伏灵误会了。眉头微微一皱，板起脸，淡淡道：“修仙之路上，长生才是根本目的，自身修为才是最终依仗！这些男女情爱，只会分散精力。而为此引起争端，更是不智！”

这、这什么跟什么啊——

凌萧额头泌汗，天地良心，他可真没有往这边多想过什么……一旁的凤仪登时俏脸飞红，低垂下头，一声不吭。

场中一阵诡异的安静。

好半晌，凌萧才讪讪地开口：“不是，伏长老，我们没到那一步……不是——”凌萧话一出口就发觉有语病，连忙改口，“我是说，不是那种关系……”

而凤仪脸登时更红了，滚烫烫的，头都快低到了胸口。周围弟子也都是满脸古怪……

伏灵也是不由一呆，脸上微热。

她到底不过二十许的妙龄少女，虽然修为精深，但于这男女之事上，却也从未曾接触过。刚才那一番话，已经是不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那么面无表情地说出来。结果，居然是误会？

饶是她清冷的性子，心底也有些异样的尴尬。好在她也不是初出茅庐的雏鸟了，依然拿捏住架子，淡淡说一句，“都是同门弟子，莫要争执了。”

眼皮不易觉察地微微一抬，从凌萧身上掠过，便收了回来。

转过身，朝着大殿前方走去。

齐鸣狠狠瞪凌萧一眼，却也不敢再做什么小动作，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周围弟子也渐渐散去，凌萧拉着凤仪，另换了一处坐下。

这是凌萧和伏灵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很有几分尴尬和狼狈。不过，也只是大讲开始前的小插曲而已。

伏灵坐到大殿正前方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下面也渐渐安静下来，等着伏灵长老开始讲授。但伏灵端坐在那里，却并不急于开始讲授，反而将目光向着下方扫去，檀口微张，淡淡道：“谁是凌萧？”

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竟然能提炼出八成纯度的九芝草粉末。她对这个外门弟子，颇有些兴趣。心中转着念头，若是天赋果真不错，倒不妨破例收为弟子，好好栽培一番，也许便是一大助力。

是以此时开口询问，已是有几分想考校他的意思了。

凌萧登时脑皮子上一阵发麻，怎么又是我……暗地里心头一紧，难不成，那些粉末未能过关？心中没底，但也不敢迟疑，连忙站起来，带着几分尴尬地道：“伏长老。”他只是外门弟子，故而只能称为伏长老，而不能像黄剑那样以师叔相称。

周围有不少见到方才一幕的外门弟子，不由更是疑惑古怪，心中嘀咕，怎么又点起凌萧来了？

其实伏灵也忍不住愣了一下，怎么又是他……不由想起方才尴尬的一幕，脸上又是一热……好在她神色不动，旁人也看不出什么，定定心神，才想起自己点他起来的目的，扫他一眼，登时眉头微皱，只练气一层修为？

炼丹不只需要法诀、经验，更需要真气、神念的支撑，如果修为太低，即便真有天赋，在炼丹上的成就也会有限。

培元丹这样的低阶丹药倒也罢了，而高阶的丹药，炼丹的时间往往很长，炼丹用的地火温度要求也极高，很难控制。没有足够浑厚的真气，可是很难长时间不停用法诀控制地火，进行炼丹的。而若是神念修为不高，同样难以精确地感知炉鼎中变化，难以精准地控制真气……

比如二阶丹药小还丹，没有练气四层以上的修为，根本就不足以支撑炼丹过程中的真气、神念消耗。就算是稍差些的玄阴丹、九芝丹，至少也需要练气三层修为了……

因而她心中已经先有几分失望，不过依然淡淡问道：“你入门几年了？听过我几次讲授？”

凌萧摸不准伏灵为何问他这些，老老实实地道：“回禀长老，弟子入门四年了，只听过长老三次授课。”

还有一次伏灵长老的讲授，却是在凌萧入门第二年，他未能完成宗门任务，自然无法参加。

伏灵点点头，她来授课的次数并不多，每年最多也不过一两次而已；便又问道：“那宗门其他长老讲授的炼丹呢？你学过多少？可曾亲手炼成过什么丹药？”

齐云宗内，会讲授炼丹的长老并不多，她也是想看看凌萧的修习进境。

凌萧不由露出几分尴尬，低声道：“弟子听过宗门的司马殿司马长老、季无心季长老几次讲授，炼丹过程基本熟悉的。不过只有在听长老授课的那一次，才有机会炼过一次丹，不过、不过一无所成……”

刚入门的弟子，对炼丹几乎一无所知，所以即便伏灵也不会允许他们去炼丹的，只让他们试着提纯些材料而已。至于凌萧唯一的那次炼丹，却也一切都很生疏，白白浪费了很多灵药。

伏灵了然地点点头，倒有几分释然。心中暗付，他只怕是炼丹机会太少，所以提纯材料的成功率才会这么低的吧？

对于外门弟子完成宗门任务的要求，她自然是了解的。不过，这是宗门为了鼓励这些外门弟子间竞争的举措，她自然不便多说。如此想来，能提纯出八成纯度的粉末，他只怕还是颇有几分炼丹天赋的。当然，这修为确实太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