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侠隐 (睡客厅的楼主)
- 类型:武侠仙侠
- 作者:睡客厅的楼主
- 入库:04.09
楚天阔散了杀机,笑着说:“我算一卦。”
风神相疑心重重地看着楚天阔,但鼓荡的真气也收了,粗声粗气地说:“算什么?”
“寻人。”
“测字还是抽签?”
“测字吧。”
风神相似乎满心不乐意,看了看干涸的砚台,慢吞吞地滴了几滴水,磨了两下,然后拿笔沾墨,抬头问:“什么字?”
楚天阔略微沉吟一下说:“柳树的柳字吧。”
风神相用癫狂的眼神看了一下楚天阔,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柳字,问道:“寻什么人?”
“朋友的朋友。”
“今年就是辛卯木年,今年之内可以寻到。”
“那我应该往哪个方向去找呢?”
风神相想都不用想地说:“东方青,甲乙寅卯青龙木,应该往东面。”
“还能不能再指点一下迷津?”
风神相叹了一口气,说:“柳,左为木,水盛木茂,就是往水路茂盛的地方去找;右为卯,从聊从卿,聊者即说话之人,卿的本义是飨食,就是臣子、爱卿,合起来就是靠说话吃饭之人,你要找的恐怕是在水路纵横之地一个靠嘴吃饭的人,这淮阴之地水路纵横,而我张嘴断命,莫非你是要找我?”
楚天阔被风神相一番说辞震住了,看来他能称麻衣神相绝非浪得虚名,问道:“你是算出来的?还是看出来的?”
风神相目光如电,冷冷地说:“算命的本事就靠算和看,不管是什么,都是吃饭手艺。”
楚天阔心悦诚服地说:“前辈法眼,晚辈佩服,晚辈正是受人所托来拜会你的。”
风神相眼神一紧说:“谁?”
楚天阔卖了个关子,指着纸上的柳字,敲了一敲,风神相目光一闪。楚天阔掏出柳忘蓑的亲笔信,放在桌上,风神相拿起信封,打开抽出信笺,读了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掩卷长叹,把信笺塞回信封收起,说:“陆上八仙,他们从来不找我算命,我也从不替他们算,因为我不想知道他们的死期,没想到第一个走的是他们,唉。”说完,把家当收入一个布包,拎起那根挂着招牌的竹竿,招呼楚天阔说:“走,找地方喝一杯去。”
楚天阔见天色还不晚,于是解了马就跟着风神相走,这淮阴地界楚天阔到也熟稔,但风神相似乎专挑偏僻的地方走,在小破巷子中转来转去,很快楚天阔走入了楚天阔都没有去过的一片区域,陋街窄巷,污水横流,恶臭扑鼻,有些地方马都差点走不过,这恐怕是淮阴城中最暗无天日的一带了,楚天阔还从未进入过。
风神相熟门熟路,兜转了几个圈后,走入一家低矮破烂的小酒肆,楚天阔绑了马跟着走入,酒肆里三四张用木板胡乱钉成的桌子和凳子,现在还不到苦工人放工的时候,酒肆里并无其他人,酒肆老板在柜台后面打着盹,说是柜台实在有点抬举,那只是一个木架上铺着木板而已,外面还有一张长条凳子,以意客人也可以到柜台上来喝酒。
风神相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径直走入最里面的木桌放下东西,让楚天阔坐下,自己又去柜台那边打来两小壶酒,甫一坐下就把两个酒杯满上,一口气连喝三杯,楚天阔也陪着喝了三杯,酒极为粗糙,刮得喉咙火辣辣的。
喝完三杯之后,风神相似乎才缓过一口气,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杜康是传说中酒的始创者,后来用以命名一种好久,楚天阔心想,这酒离杜康恐怕差了好远,但他不是挑剔之人,不能失礼主人,于是舔舔嘴唇装作意犹未尽的样子。风神相感叹完了之后,抬眼看着楚天阔,说:“你是本地人?”
楚天阔仰脖灌了一杯酒后,把杯子重重放下,说:“我在这城里长大,你老我见过几次,但直到昨天才知道你的大名鼎鼎的风神相,以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风神相不屑的嗤了一声,说:“这些都是虚名,我倒宁愿籍籍无名地在城隍庙过日子,倒是我从来没有听过淮阴城有你这样的年轻高手,你是漕帮少主?”风神相从刚才楚天阔杀机中感觉到楚天阔的武功决定,以为漕帮少主乔晚学成归来。
楚天阔不好意思了咳了两声,说:“不是,我没有乔少主那样的盛名,但我也跟漕帮有点关系,我是莫北望的义子,我叫楚天阔。”
风神相哦了一声,说:“听说莫北望去蜀中取药失踪了,莫非最后是你替蓬莱岛送的药?”
楚天阔点点头说:“正是,也正是为了送药,才连累了杨老先生和夫人殒命。”
风神相二话不说又喝了一杯酒,静静的看着楚天阔,等着他说下去,于是楚天阔就将自己这一路经历大致说了出来,尤其在散功后得杨氏夫妇护送逃过一劫,而杨氏夫妇则丧身在幽冥楼教头手下,风神相听得很专注很冷静,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知道楚天阔讲完,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楚天阔问:“柳前辈信中怎么说?”
风神相说:“柳老大让我尽快去他那边会合。”
楚天阔不再说什么,默默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这就虽然粗糙低劣,但却十分适合此刻哀悼的心境,风神相似乎也沉浸在对陆上八仙的往事的追忆中,久久不说话。
良久,风神相突然说:“你还没回漕帮吧?”
“正准备送完信就回去。”
“那你正好能赶上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
“有人上门来挑衅漕帮,要从漕帮手中分一杯羹。”
楚天阔十分好奇,天下竟然还有人敢来招惹漕帮,不禁问道:“谁?”
“沙黎苍。”
第六十三章 风雨后,还家
楚天阔听风神相说沙黎苍要来找漕帮晦气,不禁大吃一惊,说:“沙黎苍?他怎么敢惹漕帮?以他的刀法,最多和乔帮主打个平手,甚至还有所不如,恐怕是自寻死路吧?”
风神相问:“你和沙黎苍交过手?”楚天阔刚才没有详细叙述一路的各种经历,所以风神相不知道沙黎苍拦截燕家镖局的事。
楚天阔点点头:“从蜀中回来的路上遇上过他,大战了几个回合,侥幸把他赶跑,他有三招刀法可称得上是旷世绝学。”
风神相说:“是了,据说当年沙黎苍叛离师门,伤了他师父秋朔野,撕走了秋朔野的‘泣神刀谱’上的三张纸,凭那三张纸上的三招刀法,沙黎苍已经打遍江湖鲜有敌手,后来才被他的师弟‘追风斩’乌蒙追杀,不得已远走塞外,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突然重近中原,还招惹上漕帮。”楚天阔知道沙黎苍是秋朔野的逆徒,但不知道沙黎苍那三招刀法原来是如此来的,啧啧称奇,心想三招刀法就可以走遍天下,那整套泣神刀法岂不真的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功,楚天阔内心仰慕不已。
楚天阔说:“原来如此,但他仅凭那三招刀法,应该还不足撼动漕帮,除非他能得到全套泣神刀法。”
“就算他得到了这绝世刀谱,也不能短短几个月就修炼成功。”
“敢问这沙黎苍如何挑衅漕帮了?”
“我听街面上的人说的,好像沙黎苍带着蜀中那一带一个什么水路帮的人马……”
楚天阔插嘴说:“蛟龙帮,帮主沙河亮是沙黎苍的侄子,我在蜀中就是先遇上了沙河亮的。”
风神相点点头,继续说:“沙黎苍带着蛟龙帮到漕帮拜会,还带了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
“漕帮西南堂堂主任万里的人头。”
楚天阔手一震,杯中酒洒出大半,大惊:“任万里死了?”
“据我说知是这样。”
楚天阔颓然坐下,他在滨江城时曾拜会过任万里,让他把自己送药的消息传出去,以便蓬莱岛的人继续守在东海之滨,另一方面也避免七大派急于和唐门摊牌,引发不必要的纷争,却不曾想任万里就丧身在沙黎苍刀下,想当初自己一时手软放过了沙黎苍,倒害了另一个人受害,楚天阔内心极其阴郁,对杀伐之事出现了摇摆,是不是自己过于心慈手软了呢?楚天阔反省道。
风神相不知道楚天阔的悔恨,继续说:“沙黎苍带着任万里的人头来,震怒了漕帮,沙黎苍更提出要漕帮退出蜀地,把蜀中的粮运交给蛟龙帮,这下可把漕帮彻底激怒了,罗乃毅不得已出手,却不是沙黎苍的对手,受了伤。”
“咦,怎么是罗乃毅出手,乔帮主呢?”
“据说乔力应少林方丈之邀去少室山商讨大事,可能和唐门与青城山的恩怨有关,现在漕帮是罗乃毅当家。”
“那还有内三堂的堂主,怎么没有出手?”
“据说沙黎苍带来的蛟龙帮众十分了得,剑法甚是高明,漕帮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罗乃毅出来和沙黎苍过招,沙黎苍胜了罗乃毅后,撂下话说三天后再来,如果漕帮不同意退出蜀地,他就要大开杀戒,明天就是到期之日了。”
楚天阔闻言大骇,他见过蛟龙帮的帮众,没有使剑的,哪里冒出一批使剑的高手?难道……楚天阔灵光一闪,难道是埋伏楚天阔父子的那伙蒙面人?他们收编了沙黎苍和蛟龙帮,让他们以漕运特权为幌子来找漕帮晦气,目的是要削弱中原武林的实力。楚天阔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如果是这样,那恐怕即便漕帮同意出让蜀地的漕运,沙黎苍也绝对不会放过漕帮,遂问:“那漕帮有什么动静,前辈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