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青天 (艾露恩)

　　到了幽雅的场所，卡尔德隆先生在路上也顺便请来了几位朋友。
　　“这位桑托斯先生，是墨西哥城的市长。这位米利亚姆先生，是本地的参议员。”卡尔德隆向西伯利亚侯爵介绍说道，“这两位先生当日也与你见过面，他们都是本城声望卓著的知名人物，和我也是自小相交的朋友。”
　　自小相交起来的朋友，当然也是自小相交起来的赌友。
　　“很好，很好。”侯爵兴致勃勃说道，“那我们今天就来赌个痛快。”
　　卡尔德隆就说道，“本城的名流聚会，最流行的是玩惠斯特牌戏，四人一起打，东西为一家，南北为一家。”
　　侯爵茫然地问，“惠斯特是什么？”
　　“这个是从英格兰传入的，也叫做桥牌。”
　　“哦，这个怎么打？”
　　卡尔德隆就慢慢地给他讲解规则。侯爵阁下越听越是皱眉，到最后忍无可忍地喊道，“这玩意太麻烦了。不来不来！”
　　对面三人相视一笑，一股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桑托斯市长咳嗽一声，“侯爵先生，如果你想要玩一些简单的游戏，我们也乐意奉陪。”
　　侯爵阁下一脸受伤的表情，“那就来德州扑克吧，这个我很精通。”
　　三人听见他说“精通”这个词就乐了：以你的智商。也只能玩这种看似入门简单的牌戏了。德州扑克表面上只是比大小，其实非常需要计算，没有高智商也是玩不转的。
　　“好的。我们就和侯爵阁下来玩一玩德州扑克。”卡尔德隆笑了一笑，“我们轮流做庄，由庄家发牌。”
　　一局牌，两局牌。三局牌……
　　侯爵阁下不知不觉间。已经输得满头是汗，但他两眼却是通红通红，一副死不肯罢休的模样。
　　身边的海军上校不知是第多少次开口，“公子，不要再赌了，你今天没赌运的。”
　　“胡说，我明明觉得马上就会财运亨通，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再怎么差一点点。你也不能再赌了。”
　　“为什么？”
　　“你的钱已经输完了。”
　　“不可能！”侯爵阁下差点跳了起来，“我这才输了几千银元而已。咱们这趟不是带了十万银元过来的么？”
　　三位高智商先生一听，十万墨西哥鹰洋啊，这只肥羊太土豪了，真不是一般的肥啊。
　　卡尔德隆开口道，“侯爵阁下，我们上流人士既然赌钱，就一定要尽兴才行，赢要赢得痛快，输也要输得彻底。”
　　“正是正是！”侯爵阁下大点其头，“凌司令，回去继续取钱过来。”
　　“公子，你带到墨西哥城的钱刚刚已经全输光了，再要取钱，得到港口的船上去拿，那可得等上几天功夫，所以你今天是不能再赌了。”
　　墨西哥城并非沿海城市，侯爵大人的舰队还在海岸边上，一时之间是没法再把赌本搬来。
　　“可是我明明觉得赌运就要上来了啊。”侯爵狠狠地揪着头发，气愤不已，“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以功亏一篑！”
　　“尊敬的侯爵阁下，”桑托斯市长立刻笑呵呵地说，“你想要继续赌下去，钱根本不是问题，我们可以借给你嘛。”
　　侯爵眼前一亮，“当真？”
　　“以侯爵先生的信誉，这当然不是问题，你随便打个欠条就可以了。”
　　“这怎么可以随便？”侯爵先生立刻不乐意了，“我向别人借钱，是一定要给抵押的。”
　　卡尔德隆笑道，“侯爵阁下真是个正派人，你一定要给抵押，那就由你。”
　　一旁的海军军官嘀咕道，“公子，你现下身边可真没什么可抵押的了。”
　　“怎么没有！”侯爵登时不高兴地说道，“我还有个女仆呢，就用她来抵押。”
　　面前的三位先生同时一愣，随即问道，“哪个女仆？”
　　“哎，你们的记性怎么这么糟糕呢，就是我带过来的那个女人，前两天也和你们一起吃过饭的。”
　　卡尔德隆等人的心中，登时想起了在国宴上见到的一个身着东方和服的女子，气质淡雅如菊，眼神清冽如泉，举止之间，如同临水照花一般优雅。
　　皇帝夫妇好像很喜欢她，在酒宴之后就将她接入宫中，一直都没有出来。还有传闻说皇后想要把她收在膝下，成为本国的一位公主。
　　这个美丽不凡，气质高贵的女子，原来只是眼前的公子哥儿的一个女仆？
　　一瞬间，高智商的先生们简直想有杀人的冲动。
　　侯爵阁下却在催道，“你们说话啊，收不收这个抵押品？”
　　“当然收了。”卡尔德隆回过神来，深深吸了口气，“侯爵阁下，你想要抵押多少钱呢？”
　　“让我想想啊。”少年侯爵一脸迷糊地陷入了思索，“我当时是花了多少钱把她买下来的？这一下子实在记不清了。”
　　海军上校提醒，“公子，你当初是花一万两银子把她买下来的。”
　　几位先生大吃一惊，“怎么这么贵？”
　　“这位姑娘，本是东瀛的一位巨富藩主之女。”海军上校说道，“她两年前不幸被海盗掳掠，那位藩主悬赏了三万花银找回女儿。我家公子上次出海，通过各种渠道沟通，最后用了一万两银子把她买了下来。”
　　“对对，我想起来了，只要把这个女人送回东瀛，我就可以领到三万银子。”
　　侯爵阁下终于想出了抵押的主张，“既然我买她的时候，用了一万银子，现下就把她暂时抵押给你们，也算一万银元好了。如果我再输了，过两天我从船上取了钱来，你们得让我把她赎回去。嗯，到时可以给你们点利息。”
　　卡尔德隆咬了咬牙，“侯爵阁下，不必这么麻烦了。”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女仆，就算三万银元好了，这样你可以更加放开手脚地赌下去。”众议员一字一字接着说道，“但是如果你输了，就不能再把女仆赎回去。你看怎么样？”


　　第三百八十三章 时代在进步
　　“等一等，卡尔德隆。”桑托斯市长听着觉得奇怪，“女仆抵押给你，你又不能成为她的主人，为什么不让侯爵先生赎回去？”
　　卡尔德隆反问，“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侯爵阁下说的女仆，在他的国度之中，应该是女奴的意思，所以他视为个人财产。”桑托斯严肃地说道，“可是时代在进步，文明在发展，我们墨西哥早就废除奴隶制了，那位小姐要是到了你的手中，你又不能当她是私有物，留在手中有什么意义？”
　　桑托斯先生的意思是说，把女仆当作财产，只对这位东方侯爵才能成立，你只能看是他的一件抵押品，还是让他赎回去才合算。
　　侯爵赞道，“墨西哥都已经废除奴隶制了，那美利坚还有一半的国土存在黑奴，这不能比啊。”
　　“那当然。”桑托斯微笑着说，“美国人其实都是乡巴佬，文明程度很低。”
　　“而且这些乡巴佬还喜欢沽名钓誉。”卡尔德隆接口道，“别看他们发表了个独立宣言，扯了一通人权就很了不起，其实只有白人才是美国真正的主人。而在我们墨西哥的国土上，不管你是什么种族出身，都可以参选。”
　　侯爵点了点头。再过十几年之后，墨西哥就有了一位土生土长的印第安裔人士成为总统。至于美利坚，那可是连续四十多任总统全都是白人，就是等到了下下个世纪。终于出了一个貌似黑人的总统，其实也是个黑白混血。
　　然而，墨西哥虽然在民主人权的道路上远远走在美国人的前面。后世却始终没有进入发达行列，还沦为了一个治安混乱，毒品猖獗的国家。
　　“既然时代在进步，文明在发展。”侯爵阁下露出一副深受震撼的模样，“那我是不是就不能把女仆抵押给你们了？”
　　“不不不。”卡尔德隆急忙说道，“尊敬的侯爵阁下，你的女仆绝对值得三万银元。完全可以抵押给我们。”
　　侯爵疑惑地说道，“可是你们又不能拥有奴隶，为什么刚才说不能赎回？”
　　“因为时代在进步。文明在发展啊。”卡尔德隆正色说道，“如果侯爵阁下在赌完之后不能赎回你的女仆，我们就会给这位小姐以自由。”
　　桑托斯先生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好友，米利亚姆参议员捅了捅他。慢吞吞地说道。“卡尔德隆还没结婚呢。”
　　哦，市长顿时明白过来，这位老弟原来是动了这个心思。
　　在卡尔德隆先生看来，不管西伯利亚侯爵想用女仆抵押多少赌本，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反正自己马上都能在牌桌上赢回来。
　　等到侯爵阁下输光走人之后，自己立刻就告诉这位小姐，你已经自由了。然后非常有礼貌地把她送回到墨西哥皇宫中去。回头再寻政界的朋友帮忙，一起促成皇帝陛下夫妇的收养之念。
　　人。最宝贵的就是自由。卡尔德隆觉得自己既然把这位小姐从火坑中解救了出来，又帮她谋到了一个尊贵的身份，她一定会对自己非常感激。自己占据了这么一个良好的先机，就可以时常邀她约会，只要再舍得投入时间和金钱，十有八九可以缔结一段美好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