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鉴意气自若地微微一笑,一顿复道:“我们今日既是为拈花品剑,自当先让诸位,还有曲姑娘鉴赏一下我与的名花。”
“曲婉婷姑娘?”他话犹未毕,场中众多武者早已交头接耳,甚至连石遵也未能例外。石遵四下扫了一眼,大为惊讶地问石鉴道:“三哥,你说要曲姑娘品鉴,可她如今不在此地,就算有名花,又怎么赏?”
石鉴抚掌一笑,当下吩咐侍女下场奉请名花,他迳自振衣而起,踱到南面空栏望月之处,扬声向南面高轩恭声道:“曲姑娘,敢问姑娘玉驾是否已到,可否长灯?”
他一言方毕,对轩倏然间灯火剔亮,华光溢彩,顿时看到对面轩中设有一幅红绡合围一帐,中间四名貌美如花的侍女,但见她们个个粉脸桃腮,乌云玉面,却不着绮裳。
其中一个梳着望仙髻,身着淡红色的佳衣,一个梳百合髻着淡兰装,一个挽欣愁髻着淡紫装、一个挽芙蓉髻的淡青女子,聚于一处,如一束鲜花散作四朵,娇嫣不群。不用问,她们就分别是望仙、百合、欣愁、芙蓉四美了。
四个侍女侍着中间一个浑身素衣、白绡罩面的女子端然正坐于一香案之前,案上早设有一筝,一坛晋南的天泽香,众人虽然只能看到她秀发如云,高挽涵烟髻,那翩翩的云髻益显得她玉姿柔媚,身材窈窕美极。
这且不说,光是这副陈设就使人觉得意境高致,格格不俗,顿然有令人仰止、高远无极之感,对面立刻变成了香国楼台了。
这刻,四女中的青衣少女,向这边阁上石鉴裣衽一礼,莺声呖啭地清声道:“请恕无礼,让大王及众位佳客久候了,我家小姐已到,还请诸位恕小姐不言之罪,王爷既言今晚为赏花品剑,小姐之意,王爷尽管实行,不用多作理会我们几个看客,王爷请!”
其声音盈若莺啼,字字扣人心扉。
石鉴闻言,半晌方连道岂敢,周围的众多幕客听说名闻天下的曲姑娘已到,纷纷起身观望,但又碍于自家主公在场,是以不敢造次围到南厢观看,只得点足而立,但好在他们修为各自不弱,眼睛特别好使,这刻正好可以发挥特长。
此阁与彼轩相隔不远,但对面灯火敞亮,所以都能看得清楚。但唯觉遗憾之事,乃是熠熠清辉之中,玉人掩面,撩人神思。但人就是这么奇怪,愈是看不到的,愈是想探个究竟,看清那白绡面巾后面的美靥。
此女一现,顿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自从她的玉名不胫而走,就比寻常的绝色佳丽凭空多了一种神秘的吸引。
莫说是义阳王石鉴,即便是石遵,无不注目而不能稍离,但碍于众门客在,不好太过失态,才强抑着未起身观望。纵是如此,却早先自沉醉,心里却早将目光睁到最大,恨不得亲自撩去她颊上面绡,一睹芳容。
义阳王石鉴轻咳一声,道:“在下何幸能请到曲姑娘,这就请姑娘法目一赏名花。”
对轩五女闻言,纷纷裣衽谢过。
石鉴踱回东首座上,遥空拍了拍手,顿时有两个男仆取了一张高案过来,置于南厢,此案比那云纹雕栏稍高尺余,刚好可被对轩的曲婉婷看到,不问可知乃是放置株花之用。
石鉴正要吩咐下人取花,正在此刻,有一健仆突然喘气地跑上来,跪地急急向石鉴道:“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石鉴面上一沉,心中没好气,隐忍嗔道:“不懂规矩的东西,瞎嚷嚷什么,有话说清楚。”
那健仆闻言,方知道自己失态,心中一惊,一时吓得反倒说不出来,半晌方道:“王爷的那株名花死了……”
“什么?!”石鉴闻言勃然大怒,棱棱颊间,透出一种威煞之气,拍案而起。
那健仆似是被石鉴吓了一跳,溢出一身冷汗,扁着嘴,上下牙床直打颤地哆嗦着道:“王爷的那株名花一直由我和四个兄弟看护,置于房中,并未见有任何人踏入半步,不知怎么回事,方才进去一看,花竟枯蔫了,但……又不像是人为所至,所以……”
义阳王石鉴却早不奈烦,勃然变色,两眼一睁,怒声截断他道:“废物,你们可曾为其浇水?”
那人面如死灰地想了一下,诚惶诚恐的回应道:“今日巳时,一名女护曾浇了一回水,但……”
石鉴不等他说完,便气急败坏地截断道:“真是扫兴,你去把那个贱卑拿下,斩断手脚弄作花肥,看那花会不会开。”
健仆闻言,早吓的战战兢兢,挪不动身,石闵却摆手对石鉴道:“义阳王先别动气,事情真相未明,不教而诛怕是有煞风景,以我看那女护未必有胆冒犯王爷,不如问清楚原委再行发落。”
石鉴铁青着脸,强抑怒气点了点头,这其间,那赵王石遵一直一言不发地察言观色,缄口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四七八章 文字游戏
说话之间,两个侍女将花搬了过来,石鉴一看,前日还玉骨灵香,如今果然全已枯蔫,几个看守的护卫和那女护也都被押到了台下。
石鉴怒眼圆睁,正待发作,对轩那个头挽望仙髻、身着淡红装的女子,缓身而起,金莲叠叠踱到轩缘,莺声传音道:
“王爷,我家小姐略知花艺,最好博物之学,花虽枯调,但世间繁花无不荏苒间辗转如斯,飘落红尘化作泥,我家小姐却愿一观,不知王爷可肯赐否。”言毕,婷婷独立,妙目却注定了石鉴,敬候回音。
周围所有的幕客,包括三位主公在内,闻她隽逸清丽之言无不一怔。
石鉴更为意外,想不到一株枯花,竟能驳红颜一视,但曲婉婷的见识胸怀更加令他讶异惊佩,相比之下,作为主人,他又岂能不及一个女子的胸怀。
当下石鉴便遥遥抱了抱拳,倏而突然大笑道:“晋人有句话叫‘花为悦己者容’,此花虽已凋谢,但能得曲姑娘灵眸一顾,真是它几世的荣幸,倒是我这个义阳王,胸怀反倒不及姑娘了,让曲姑娘见笑了。”
这少女名叫望仙,闻言又裣衽行礼一回,当下石鉴便吩咐人将这株花送到对轩,一面挥手令人将阁下押着的几位仆人放了。
一场狂风暴雨就这么被曲婉婷的一句话化作了绕指柔。众人听到曲婉婷要赏花,还以为能借机看到天人之姿,纷纷向对轩观望,哪知曲婉婷只是伸出纤纤玉手接过枯花,细细看了一回,却始终未曾将面上白绡摘下,令众人大是遗憾。
但见她那双纤纤柔荑抟雪作肤,镂月为骨,令人心想神驰,只此一端,众人也能想象得到她那惊世骇俗的容姿。
曲婉婷看了那枯萎的名花,款款在案上向那青衣女子写了几句,那青衣女子芙蓉点了点头踱到北轩,清声道:“此花之死是因为花茎上误被一截桂枝插伤,想来是种养此花之人,不小心将一截桂枝挂入花茎,才至其死。花草树木无不遇桂而死,难怪!”
方道此时,众人才知个中究竟,无不大感讶异,心中不由暗暗一震,深敬这曲婉婷广见博闻,这刻所有的人都揣着一个同样的念头,那就是一睹这个才艺不凡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曲姑娘果然见识不凡,本王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直浅言默笑的石遵闻言,站起身来连道“佩服”,轻拍了两掌,继续说道:
“方才姑娘说最好博物之学,正好本府幕下正有一清客名叫花信风,雅性好博知古事,颇善此道,听说三哥也有位常侍燕芸先生,人称此人胸中有才气三斗,今日两人都在场下,何不让他们两人即席一论,以博曲姑娘一闻?”
义阳王石鉴见状,立即回道:“大王有请,岂敢不从,本王常恐微言将绝,世无清谈,今日正好复闻斯言,何乐而不为?”
曲婉婷点了点头,那青衣的芙蓉姑娘裣衽一礼,向石遵道了声谢。
这刻石遵身后那个净面无须,手摇折扇的士人振衣而起,向三府主人先抱拳一礼,转首注目右贤王石闵背后的燕芸先生,道:“清客花信风,不揣冒昧,不知燕芸先生可否赐教?”
那燕芸先生本是燕国之人,一年前拜为义阳王石鉴幕下的清客,此人也是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中年人,他闻言询问地看了石鉴一眼,见他点了头默许,方才起身向花信风回礼,笑道:“岂敢,还要请先生不吝赐教。”
今日这场夜宴本为赏花品剑,却半路先来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比试,倒是令众人耳目一新。
其实场下的武者大多来自晋国,所以或多或少都稍通汉学,至于三位主人,那更不用说了,赵国的皇族贵胄、达官贵人都自幼佩有汉师,虽不说是精通四书五经,但也广有涉猎,这场比试也就不足为怪了。
花信风道:“那花某就有僭了,既然曲姑娘爱花,我们不妨从花开始,其实关于此途,我一直有个问题甚为不解,想请教先生。”
燕芸道:“请讲!”
花信风洒然一笑,轻摇折扇道:“区区不才,少年时曾远游燕国,有一天见到一个老人捧了一株花,这株花我在其他地方从来没有见过,它有花叶,但却没有根,可以说是不在泥土中生长,但开出的花却普通得很,请问燕先生可知这是什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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