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战歌 (巴山小顾)

　　这自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噗！”
　　顾小召张开嘴，喷出了一口黑色的血痰。
　　这时候，凶猛的药性正像决口的洪水一般冲刷着他的身体，在他念头的驱使之下，努力将盘踞在体内的毒素冲出去，那些毒素在体内盘踞许久，全身上下，五脏六腑皆有，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两股能量以顾小召的身体为战场，厮杀不休。
　　顾小召盘膝而坐的身体像是被大风吹拂的垂柳一般，摇晃不休，汗水从头顶如大雨倾盆而下，时不时，嘴角便溅出一口黑血，整张脸忽青忽白，瞧着甚是吓人。
　　既然选择了这样做，那就必须承受这样做的后果。
　　这时候，顾小召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牢牢地锁住心神，任由念头像海啸飓风中的一叶轻舟，随着浪潮忽而向上，忽而下沉，然而，终究会钻出海面，不被惊涛骇浪所吞没。
　　这时候，离着药房不远的第二进院落，在顾家演武场那里，聚集着一些人，发生着一些事情。
　　顾家有着不少护院，宅院加上各家商铺那里，上上下下加起来有百多人，这些护院分批次留守院落或者去商铺驻守，身为护院，武艺乃是吃饭的根基，所谓拳不离手，自然需要经常修炼。
　　这便有了演武场的存在。
　　演武场方圆有着三十来丈的面积，靠着院墙绿树成荫，场内摆着兵器架子，刀枪剑戟样样齐全，哪怕是非常冷门的武器像峨眉刺之类的都有，至于石锁石磨打熬力气的自然更不会缺少。
　　护院们经常在演武场或锻炼，或交流，或比试……
　　这时候，一个赤着上身袒胸露乳的壮汉正手持一根大铁椎用力地撞击着院墙，院墙的那一侧乃是顾氏长房的后院。
　　“好！大力王果然好力气！”
　　一群人围着那厮，七嘴八舌地大声叫嚷着。
　　听到这些叫好声，外号大力王的王大力表情更为得意了，他昂着头，拄着大铁椎，哈哈笑着。
　　笑声落下之后，他高举大铁椎，大喝一声，用力落下。
　　“嘭！”
　　铁锥的受力面全然落在院墙之上，那一段原本就摇摇欲坠的院墙轰然倒塌，发出一声巨响，灰尘飞溅而起，烟尘四起。
　　王大力忙往后小跑了几步，避免了灰头土脸的遭遇。
　　待得灰尘荡尽，举目望去，将两家分割开来的那段院墙已经倒塌了很长一段，大概有四五丈的长度，这时候，两处之人完全可以自由来去，只要将地上的那些砖石灰土挪开。
　　在院墙那头，也有一些人围着。
　　没有多少灰尘之后，院墙那边的人便迈步向这边走过来，为首之人是一个摇着折扇身穿锦衣的公子哥，跟随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些下人护院管事之流，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地跟着，脸上的表情很是狗腿。
　　那公子哥姓顾名子丹，乃是长房一脉，现任家主的第三子。
　　“王大力，你在做什么？”
　　巧儿从演武场的另一头小跑着奔来，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喊着。
　　先前，她去了药房，制药郎中和学徒们都不在，她只好去外院去寻，然而，并未寻到，听说是出门喝酒去了。
　　她没有办法，只好叫了一个相熟的小厮出去找那一位，她自己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这之后，她去了一趟厨房，为顾小召准备膳食，在床上躺了那么久，自家的少爷需要营养丰富的膳食滋补。
　　就在她精心为顾小召准备人参八宝粥的时候，演武场院墙倒塌的声音将她引了过来，瞧见王大力的所作所为，巧儿难掩愤怒之情。
　　“苏巧儿，这不关我事，我只是听令行事！”
　　瞧见巧儿怒气冲冲向这边奔来，王大力脸上掠过一丝惊惧。
　　别看巧儿只有十二三岁，却从五岁开始便随着父亲苏长河习武，修炼乃是一般武者难得一见的内功绝学。
　　一年前，顾小召和巧儿去郊外拜神，盼着父母平安归来。
　　回县城时，他们遇到了一群盗匪袭击，当时，王大力也在护卫之中，他亲眼见到巧儿挥舞袖中短刀，将突入阵中的三个盗匪砍死，电光火石之间，那三个家伙几乎不分前后地倒下，王大力甚至看不清巧儿的刀影。
　　“是谁！”
　　身穿葱绿色衫子的苏巧儿将手伸入袖笼之中。
　　“贤侄女，是我！”
　　一个留着短须目光炯炯的中年人从人群中闪出身来。
第八章 现身
　　“罗叔，是你？”
　　巧儿望向那人，莫名惊诧。?·
　　那短须中年姓罗名长远，乃是顾家的护院头目，管理着顾家百多位护院，可以算是权高位重。
　　这罗长远和巧儿的父亲也就是管家苏志威有着渊源，两人都曾在一个帮派中厮混过，那个帮派名为四海帮，曾经雄霸衢州，十年前，四海帮得罪了某个神秘世家，因而覆灭。
　　苏志威有了苏巧儿这个女儿之后，便脱离了四海帮，投入了顾家，罗长远则不然，他经历过帮派覆灭之战，身受重伤坠河，因缘巧合之下，被舟行江上的顾家大船捞起来。
　　那时候，苏志威正好陪着顾小召的父母在那条船上，他识得重伤的罗长远，得到了主家的允许之后，他出手救了罗长远。
　　罗长远在顾家养伤半年之后方才恢复如常，那之后，他无处可去，为了报答顾家和苏志威的救命之恩，也就改姓换名，投入了顾家。
　　这罗长远修炼的也是一门内家功夫，在顾家，除了顾小召父母和苏志威之外，也就没有其他对手。半年前，苏志威得到了一个讯息，说是在千里外的庐州有人瞧见了疑似顾小召父母的身影，两人好像被困在了某地，且透过那个人传讯，望苏志威前往相助。
　　苏志威也就戴着几个下人连夜前往，临行前，将整个顾家托付给了罗长远，正因为罗长远的存在，他这才敢离开顾小召。
　　可惜，他看错了这个人。
　　迎着苏巧儿莫名惊诧的目光，罗长远神色不变，脸上不见一丝尴尬，也没有丝毫局促，而是一如既往地泰然。 ·
　　“巧儿，这事是我吩咐小的们做的！”
　　罗长远点了点头，他甚至咧嘴笑了笑。
　　“为什么？”
　　苏巧儿表情木然，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
　　她终究不过是十多岁的少女，长期位于内宅，哪怕是在生死搏杀中杀过人，终究还是嫩了点。要不然，也不会不清楚自己每天侍候自家少爷服下的并非良药，而是杀人不见血的毒剂。所以，面对自己意想不到的场面，她也就失去了方寸，不知如何应对。
　　罗长远继续笑了笑。
　　“巧儿，罗某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少爷，为了顾家……”
　　他掉头望向众人，目光在那些人脸上一一扫过，缓缓说道。
　　“现在，苏管家失踪已有半年，老爷和夫人更是有两年多没有消息，多半已经凶多吉少！少爷又坠马受伤，卧床半年，整个家族的事务也好，生意也好，全都处于全面停顿收缩状态，那些敌对的商家却又在步步紧逼，整个形势大为不妙，这时候，须得有主心骨，如此，方有机会力挽狂澜……”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巧儿脸上，神情颇为真挚。
　　“巧儿，你和我也好，还是商铺的那些掌柜们，无论如何忠心耿耿，终究还是下人外人，没法出面掌权，若真这样做，也就变成了贪财揽权的小人，哪怕不被人告上衙门，也会被那些家族所杯葛，鄙视，针对……”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表情悲愤。
　　“为了少爷，为了顾家，为了一千多靠着家族养家糊口的诸位，罗某不得不这样做！”
　　随后，罗长远转向一侧，向着顾子丹躬身行礼，态度颇为恭敬。
　　“顾家长房尚在，和本家乃是一宗，有着同一个祠堂，同一脉香火，如今这境况，也只能请长房出手相助，如此，方能挡住那些觊觎本家财富的敌人，故而，今日将这院墙破开，希望两家能够同舟共济，共同进退！”
　　他望向众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说句不好的话，要是少爷有着不测，本家没有了主人，这些家业和生意还不是要归于顾家宗祠，还不是要请长房出手，既然如此，为何不提前一点时间，少受一些损失！”
　　罗长远停顿片刻，振臂高呼。
　　“诸位，你们说，我这样做，对不对！”
　　“对！”
　　“罗头做得不错！”
　　“少爷本就不成事，一直以来，都是苏管家和罗头在用心做事，现在，少爷这情况，也只能这样做啊！”
　　“罗头，一片丹心可照日月，就算少爷好起来，也只会对罗头感恩戴德，别无二话！”
　　……
　　演武场上，众人振臂高呼，群情汹涌。
　　“你！你们……”
　　苏巧儿气得全身颤抖，体内真气激荡汹涌，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一边，顾子丹摇晃着折扇，一脸矜持。
　　这时候，他并不需要多说什么，大势所趋，没人能够阻挡长房入主，就算自己那个堂弟从床上爬起来，就算他恢复了健康，也做不了什么，毕竟，对方只是一个乳臭未干养于后院妇人之手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