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靖在原地慢慢地跪了下来,膝盖在草丛里落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你忘了,你刚说过,我比二师父厉害的。”
万升宇嘴角挂起一丝无比难看的笑,在暮色中慢慢地倒了下去。
万升宇就跪在不远处,静默不语。
良久后,踩着原来的脚印回去,找到放在不远处的木棒,点燃,又踩着原来的脚印回来,过去将万升宇背起来,举着火把,一步一步地往很远的半山腰的茅屋走去。
夜色渐浓,那一抹火光孤单而耀眼地在山间游走,一如于靖此刻的内心。
第8章:奥斯卡金像奖的演技
三月之期到来,梅山七杰再次相聚罗浮山。
现在应该说是六杰了,因为老五白面郎君万升宇已经死了,
当他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整个小院是安静的,安静中又透露着诡异。
他们远远从山底走来,没有看到炊烟,走到柴扉门前,没有闻到油烟味道,这个院子好像许久不曾住人一样。
梅山六杰的老二,风月书生解花语眉头一皱,心中暗道:“出事情了。”眼神与其他几位一对,当然没有梅山六杰的老大,虽说他的外号叫“碧眼青狮”戎狄,但是他现在的眼睛是瞎的。
解花语轻轻地越过木桩栽的篱笆墙,向正中间的屋子走去。
这间屋子,是他们七个人轮流照顾于靖,常常居住的地方。
“风月书生”解花语用折扇轻轻地将门推开一道缝,向里面望了一眼,见没有任何异样,一用力,整个门都大敞开了。
屋子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桌椅上都能看到,是两三天没有人居住的情景。
解花语眉头皱了皱,向院外的人看了一眼,微微摇头。
院外的梅山七杰老三“担山客”魏青山,老四“卷风碎云”赵长鞭,老六“笑面虎”褚圣,老七“俏梨花”乔梨花都跃了进来。
“碧眼青狮”戎狄听声辩位,也跳了进来,低声道:“老二,老五他…”
解花语轻轻嘘了一声,慢慢走向于靖的房间。
人还未到房门口,解花语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脸色大变,猛然一掌,将门打开,然后愣在门外。
“担山客”魏青山,“卷风碎云”赵长鞭,“笑面虎”褚圣,“俏梨花”乔梨花也看到了屋内的景象,都愣了愣。
“碧眼青狮”戎狄觉察到了现场的异状,厉声道:“老二,发生何事?”
解花语抿了抿嘴唇,道:“老五…老五…死了。”
“什么!?”
“碧眼青狮”戎狄声出,瞬息到了解花语的身边。
魏青山、赵长鞭、褚圣、乔梨花四人相互看看,脸色阴沉。“碧眼青狮”戎狄自八年前的那场血战失去双眼后,原本以为武学修为会退步,可是从眼前来看,这些年他静心修炼,武功确是更近一层了,已到鸷鸟境大成,差一步就到伏熊境了。
解花语稍微愣了愣,道:“老五死了,靖儿好像也…”
“赶紧救人!”
解花语率先进入屋内,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万升宇,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然后看向以跪着的姿态,斜躺在地面上的于靖,伸手拉起胳膊,摸在脉门上。
“靖儿还有脉息!”
“碧眼青狮”戎狄沉声道:“赶紧救人!”
解花语拿出一粒丹药,给于靖灌下,道:“只是三日水米未尽,造成身体虚脱,老七,你赶紧给靖儿熬点稀粥。”
乔梨花转身向厨房走去,赵长鞭道:“我去帮七妹。”
俩人离开,魏青山将于靖抱起来,安置在万升宇先前居住的那个茅草屋中。
戎狄拄着拐杖立在躺着万升宇尸体的房门口,轻声道:“老五怎么死的?”
解花语用手绢捂着鼻子,用折扇将万升宇的的衣服慢慢挑开,看了一遍道:“中毒死的…”
戎狄听到此话,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砰地发出一声闷响。
解花语看了一眼,道:“不是人为下毒毒死的,是被蛇咬后毒死的,咬伤在胸口和小腿处。”
戎狄沉默了一下,道:“有没有可能是先下毒,后被蛇咬。”
解花语从锦囊中拿出一根银针,在万升宇喉咙部位,胸口部位,小腿等部位插了几针,道:“不是,从毒素的蔓延来看,胸口和小腿最重,喉咙部位毒素残留较少。”
戎狄将杵在泥土的拐杖轻轻拿起,道:“有没有可能是在武器上涂毒刺杀。”
解花语忍着恶心,将万升宇的身体看了一遍,道:“不是,从身体的毒素蔓延情况来看,其他处都较浅,只有胸口和小腿上最深。”
“可是,以老五的本事,怎么可能被毒蛇咬伤?”
解花语慢慢退出茅草屋,将手绢拿下,道:“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两人不说话,但是心照不宣的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于靖做的。
可是,就算于靖在老五照看期间恢复了记忆,又如何让老五被蛇咬了的呢?就算于靖拿着一筐蛇扔向老五,老五也不会被咬伤的。
“不对,如果是他的话,他可能已经跑了。”
解花语又皱了皱眉,道:“算了,等那小子醒来问过再说。”
解花语的药很管用,在他们低声说话的时候,魏青山在屋里喊了一声:“靖儿醒了。”
解花语和戎狄都走了过去。
于靖睁开眼的一瞬,他看到了青筋展出,肌肉发达的三师傅,眼中的泪水哗地流了出来。
“靖儿,你…”
“三师傅,是靖儿害死了五师傅,是靖儿害死了五师傅…呜呜…”
干裂的嘴唇,苍白的脸上,泪水横流。
做饭的乔梨花和赵长鞭也赶紧跑了过来,一下子屋里站了六位师傅,于靖哭的更凶了,原本哭哑的嗓子更加沙哑了。
“碧眼青狮”戎狄将龙头铜拐杖往地上一杵,厉声喝道:“哭什么哭,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五师傅是怎么死的!”
戎狄问的很巧妙,没问万升宇为何被蛇咬死,而是说是怎么死的,就是要看于靖说的话是否与解花语判断的一样。
于靖哽咽了急声,嗓子沙哑,略带浓浓的哭腔道:“那是四天前…”
于靖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然后哭道:“是我害死了五师傅,要不是我想养那只幼熊,五师傅就不会和那只母熊大战了,要是不和母熊大战,他就不会被蛇咬了…是我…是我害死了五师傅,要是我不回来取水,五师傅也不会…是我…是我害死了五师傅…呜呜,大师傅,你责罚靖儿吧。”
“碧眼青狮”戎狄静静地不说话,解花语轻声安慰道:“不怪你,是你五师傅命不好,再说了,你这样哭闹又有何用,能让你五师傅活过来吗?”
于靖还是抽泣,毕竟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虽然现在的身高有一米五左右,但终究是个孩子,身子单薄,加之三日水米未进,更显单薄。
乔梨花过去,将于靖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道:“靖儿,不要难过了,你若是真的哭坏了身子,就真的愧对了你五师傅舍命救你的初衷了,经此之后,你要好好习武,切不可节外生枝。”
于靖泣声道:“靖儿再也不敢了,靖儿今后一定好好听师傅们的话。”
乔梨花点头道:“这才是好孩子,七师傅给你熬了稀粥,你先喝点,你这孩子也是,五师傅不再了,饭你得吃吧。”
于靖抽泣的声音渐小,低声道:“靖儿没脸吃饭,是我…”
乔梨花赶紧截住道:“不许这样说。”
于靖住口,头深深地埋在乔梨花的胸口,头顶着一团软绵绵的香乳,闻着淡淡的香粉味儿,差点迷失了自己,让自己这奥斯卡级别的演技穿帮,幸好脸是向里的。
门外,赵长鞭说了一声,粥好了,端进来一碗。
乔梨花将搂在怀里的于靖放开,端起碗,用勺子舀起一勺,细细地吹了几口,才递到于靖的嘴边,道:“靖儿,不烫了,喝吧。”
泪水在于靖眼里打转,这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被这一幕感动了。
乔梨花看到于靖这样,将舀起的粥又放回碗里,伸手擦去于靖脸上的泪珠,打趣道:“你看你,都是男子汉了,还哭,真是丢人。”
于靖吸了吸鼻子,表示自己不会哭了,但眼泪还在,只是没有流下来。
乔梨花再次拿起碗,拿勺子舀起,吹冷,送进于靖的嘴里。
于靖机械地张嘴,闭嘴,眼睛紧紧盯地七师傅看。
“慢点啊,饿了三天了,慢点。”
于靖点头,又有泪珠从眼眶滑落。
解花语等人看了一会儿,悄悄地从茅草屋退了出来,到了厨房的边缘上。
“如何?”
戎狄轻声问了一句。
解花语道:“暂时没有问题,但是我得去他说的那个山洞看看。”
戎狄道:“应该的,让老六陪你去一趟,你俩看仔细点。”
笑面虎褚恒笑道:“知道。”
解花语和褚恒按照于靖说的路线一路找过去,真找到了那个山洞,看到了被万升宇打死的母熊和小熊,看了现场战斗的痕迹,与于靖说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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