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脆响,张原弹出一丝灵力,击落这妇人的武器,却没有更进一步动作,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只因他看到了地窖盖板中的缝隙内,一双恐惧而绝望的小小眼神,这个曾经端送热汤给他的小姑娘,令他回忆起自己幼年失去母亲,在满是敌意的环境中,胆战心惊地成长起来的往事。
世间无母何恃?我已失去母亲,又何必再令他人失去怙恃?
张原转身离去,一干事不关己的修士更是毫无兴趣地离开,在附近寻了一栋尚且完整的客栈,找了几间还算干净的房间住了下来。
“暂且住下吧,最好不要独自走远,此次跨界而来的家族不少,以免遭到伏击。”高阳金吩咐道。
众人没什么意见,各自找了房间,勤奋的已经开始继续修行,此时的灵气虽然大不如前,但也残留了些余波,胜过以往的环境。
半夜时分,正是四野无声之时。
黑灯瞎火的房间里,张原正在盘膝打坐,巩固着当下修为。忽然,一个人影站在窗纸外,轻轻叩响了窗栏。
咚、咚、咚……
张原睁开双眼,低声道:“谁?”
“速来,速来,有要事相告。”窗外的人压低了嗓子,也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说完,无声地离去。
张原走下床榻,正要开门走出,冥冥中的灵觉忽然掠过一丝古怪,不由停下步伐,思量了半响,却又转身回到榻上,继续着方才的功课。
半刻钟后,窗纸上再度映入一个人影,轻轻叩响三声,声音略显急促。
“何以迟迟不来?此事当紧!”
张原不动声色地道:“你是谁?”
说着,以阳神的视界往外窥去,却看到窗外一个人都没有。
再用肉眼一看,窗纸上的人影也消失了,以他的灵敏感官,竟然无法察觉到对方的行动。
他也无法感知到其他七个人,不然也能推断出是谁来找他。
虽然大家都住在这所客栈内,但这些人似乎有了警戒心理,施出了遮蔽自身的法门,即使是神魂的透视也不能看到对方。
霎时间,偌大一所客栈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对方一共也就说了两句话,且压低了嗓子,似男似女,根本无法分别出身份,并且用辞有些奇怪,似乎……似乎有些古老。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张原便不去理会,再度浸入修持的世界。
这一夜平静的过去。
第二天一早,张原走出房间,只见另外几个人的房门紧闭,显然修士的日子是不分白天与黑夜的。
住了大半年的山洞,纵然尘埃不沾身,体内泌出的污垢却一直没能彻底清洗,这时便脱去上衣,从井里打了桶凉水擦洗了一番,随后捡起一根树枝舞起剑来。
但凡有闲,每日的习练他一直不曾中断过,除了发自内心的喜爱,大概就是前世摸爬滚打的十年中,为了提高实力继续活下去,才渐渐形成的习惯。
“吱呀”一声,一扇门推开来,一个女修走出屋子,瞥了一眼张原精赤的上身,看到他那身匀称鼓贲的肌肉,不禁眸中一亮,莲步轻移,走了过来。
“这位小哥,如今你也是修士了,还练武做什么?”
“不过你这身子真好看呢。”这女子捂嘴轻笑道。
修真家族的女子大多轻浮放荡,在晋升的压力下,与人梅开几度是常有的事。只是她从没见过哪个修士有这样劲爆的肌肉,苦修了大半年的寂寞,心中压下的春情忽然荡漾开来。
张原丝毫不去理会,舞完一趟剑招,朝大门口望了一眼,只见门缝处一双大大的纯净眼眸正在窥探他,见到他发现了自己,眼中瞳孔一缩,似乎非常恐惧,飞快地跑开了。
女修见他一副沉默冷淡的模样,心中不禁恼怒起来,却又不肯服气,暗道老娘姿色在族中也算翘楚,你一个刚成为修士的凡人竟然无视本姑娘?
当下贴近张原的身后,葱葱玉指轻轻抚摸他的后背,用着柔媚的语气说:“舞剑有什么意思?舞棍岂不更有乐趣?想不想……在奴家身子上舞一趟棍法呢?”
张原的身体僵了僵,沉声道:“我对庸脂俗粉没兴趣。”
说着,转身往屋内走去。
女修闻言错愕,急忙往井中一照,只见姿容秀丽,气质不俗,就是许久未曾打扮,有些杂乱了,哪里是什么庸脂俗粉了?
能成为修士的女子,只要不是丑到了家,哪怕姿色普通些,也能在灵气的滋养下渐渐变化,蜡黄会变得白皙,粗糙会变得细腻,气质也会一天好过一天,到了后面的境阶,更能调整骨骼与五官。
这女修听他出言阴损,以为是嫌弃自己未曾妆容的关系,即便是修士也脱离不了三分长相、七分妆扮的怪圈,于是轻哼一声,挑逗般笑道:“那今夜来我屋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凝脂仙粉。”
随即又冲着他的背影挑衅道:“你要敢不来,奴家就去你房间,跟你斗到天亮!”
第110章 废镇 二
“啧啧啧,陈灵玲,你的口味真是俗不可耐啊,竟然勾搭上一个凡人了。”
不知什么时候,桑子通站在了房门口,不屑地冷笑道。
“看你那蛤蟆样,就是凡人也比你好。”陈灵玲小嘴一扁,丝毫不让地骂了回去。
“你……哼,真是丢了你陈家的面皮!”桑子通气得走回屋中,大力摔回房门。
见到对方这么快败阵,陈灵玲颇有几分无趣,又去敲了敲平日里交情甚好的一个女伴的房门,结果半响无人回应,便当作对方沉浸在修行中,恨恨地嘀咕了一声“无聊”,神色恹恹地回到自己房间。
客栈内的短暂生气戛然中断,再度恢复了死寂的氛围,不知不觉中夜色再度降临,渐渐深沉。
咚、咚、咚。
窗棂外站着一个人影,传来三声敲击,屋中娇艳如花的陈灵玲闻声一喜,正要解开房门的禁制,却又拿捏着架子,轻哼一声道:“谁呀?”
“长夜漫漫,难以入眠之人。”一个声音低沉地道。
陈灵玲懒洋洋地道:“哎……你不是嫌人家是庸脂俗粉吗?来找我作甚?”
屋外忽然没了声音,人影也不见了,陈灵玲心中一恼,暗道这人怎么那么没耐性,便跳下榻来,解开屋中禁制,推门而出。
“小哥儿,别那么快就走……。”
这时,云层中忽然连连闪过几道电光,照得客栈内外一片雪亮,也划过陈灵玲骤然放大的瞳孔中……
后半夜,天空中飘飘洒洒地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在黑暗中浸润着、发酵着。
咚、咚、咚。
窗外,再度传来三声敲击,一个侧面的人影映在窗纸上。
张原阖眼不动,恍若未闻,看似如老僧入定般古井不波,实则以神魂视界往外窥探,见到窗外之人正是那陈灵玲。
见他不作声,窗外之人娇嗔道:“小哥儿,奴家来陪你了,快快出来,我俩寻个地方快活去罢。”
张原闭着眼睛,沉默顷刻,然后随口答道:“既要快活,还是高一些的地方才够酣畅,你先去落日峰顶等着,我随后就来。”
这话一说,窗外的人影立马消失,再度恢复了寂静。
一夜无话。
第二天,张原走出房门,长长地吸了口雨后的新鲜空气,在院中再度舞起剑来。
舞完一趟剑招,他忽然对着大门处招了招手,道:“光看是没用的,来,我教你。”
门外的人后退了几步,正要跑开,心中却又挣扎起来,犹豫了半响,终于还是走进客栈,隔了数丈的距离,一双大眼睛充满恐惧地看着张原。
张原静静地凝视着这个小女孩,不容置疑地道:“过来。”
大半年不见,这女孩个头长高了些,却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干干瘦瘦的。
只是她看着张原那双幽深的瞳孔,心中再度浮现出父亲舅舅那干瘪尸体的恐怖模样,以及山脚下杀戮的猩红,眼中的惊惧骤然加深,使劲地摇了摇头,一双脚再度往后移去。
张原既不出声,也不阻止,只是静静的瞧着她。
他看得出这女孩眼中的渴望是什么,这与他一模一样,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都充满了对力量的无比渴求,为了自身安全感孜孜不倦地提升着实力!
张原有债必偿,不管是善债还是恶债。他自认对这小姑娘有所亏欠,便愿意授她一技傍身。
但若是对方克服不了心中恐惧,那么他也会听之任之,不会再多说多做什么。
虽然她只是个孩子,但这世道和命运,是不会因为年龄而区别对待的。
这女孩子的双眸中全是挣扎,一边恐惧着那夺去自己亲人的杀人技法,一边又渴望着那一抹连斩十数人的雪亮刀光,想到这大半年的担惊受怕,忽然就鼓足勇气,颤颤巍巍地靠近了张原。
“你叫什么名字?”
“许……许雪。”
“想要习武?”
“是,是的。”
“那就不要怕,心里面有了畏惧,这武练出来也没用。”
许雪干巴巴的小腿打着颤,却重重的点了点头,仿佛也在给自己打气。
张原抚了抚她的头顶,原先顺滑的头发变得干巴巴、油腻腻的,显然这些日子没少吃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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