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船夫划着新造地船来到河心。
“我也要告辞了,希望你们对我的服务还算满意。抓紧时间吧,我们已经错过了一波潮汐!”
说完,他与独木舟一起顺流而去。和神孽一样消失在冥河上冉冉升起的雾团中。
“大家都会游泳吧?”四十七环顾一圈:“……算了。”
他活动几下肩膀,浑身发出咔咔声:“霍达克也没我这么倒霉。”
准备就绪后他打开车门:“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谁敢往我身上吐痰我就杀了他……唔?”
没人看到摩利尔是如何上车的,就像没人看到她是如何被达古拉丝禁锢的一样。
摩利尔露出一抹笑意,用法杖铛铛敲了四十七两下。
“我刚刚学到的。怎么样?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变。”
河水漫无声息的涨起,只有零星一些树冠还棋布在愈发广袤地水面上。
“左转。”
雾霭中,摩利尔指引四十七航行——位面洪流并非冥河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风平浪静。界域裂隙在女法师的魔法视觉中显现,森然林立。能量的微风拂过一个接一个的位面通道。川流不息,发出人类感官范围之外的呜咽声,连四十七的精金外壳也挡它不住,直透灵魂。
那是什么?一小块暗红色的形状进入摩利尔地视线。它半边浸在河水里,像黑布上一口蠕动的血痰。摩利尔攥紧法杖……
“去看看。”她的声音非常沉稳,颤抖微不可察。
若有所感。当他们靠近的时候,那团红挣扎着昂起身,拼凑起一个残缺的人形。
“……”他像是刚从焦炎地狱的火山里爬出来,红热地肌肉挂在焦黑的骨骼上,勉强兜着体内燃烧的内脏。他把头转向四十七,空洞黑暗的眼眶里猛然闪过一道亮光,如同行将熄灭的余烬中炸起最后一丝火星。
“摩利尔……”
女法师让四十七升起顶盖,平静的注视着眼前这堆灵魂残渣。
“摩利尔!”也许是她的露面刺激了灵魂,他竟然趔趄着往前爬了一段距离,搅动河水。烫起丝丝烟气。
“我恨你!”
“我恨你!”
灵魂的声音混进能量之风。涌进空间缝隙,又随着风自四面八方翻卷而回。迷蒙中竟滚滚如雷,仿佛整个冥河都在呼号,回应他的恨意。
“哇噢。”魅魔啧啧惊叹:“好强的执念……他居然还记得你。”
“你究竟对他作过什么?就算是你们人类,能达到这种程度地情感也只有两种——爱和恨。要是能把他捞上来制成灵魂棱柱一定值钱……”
摩利尔没有回答。
灵魂渐渐被河水吞没,边缘散逸溶化,风中地声音也变成含混不清的无意义呢喃。
“走吧。”摩利尔不再看他。仪表盘上地红光闪烁起来,代表四十七有话要说。女法师坐直身躯,等待他发问——尽管她希望永远把那些事情藏在心底,但是她不会对他隐瞒。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四十七激烈的声调把别人吓了一大跳,也称得上声嘶力竭:“他是被选择的那个人!”
“什……什么?”摩利尔一怔。
“预言上说他会消灭西斯,而不是加入他们!给原力带来平衡,而不是留下黑暗!”
女法师“啪”的一声关掉音响。
于是仅存的、唯一还有点意义的东西就是:半人羊们终于报仇了。
河滨人独自随波漂流。虽然是笔不折不扣的亏本生意,但毕竟还有钱可拿。船夫眯缝着眼睛打量冥河,前方烟水茫茫。他钻入一片云雾,再出现时已经到达一条窄得多的水路。船夫龇牙笑了一下,对自己的控制水平还算满意。
世界上永远不缺的生物就是顾客……船夫很快又发现一个。他抬起一只手挥来挥去,提醒河滨人注意他的存在。
船夫慢慢划着船靠近,盘算这家伙能价值几何。
他似乎也是刚从一场血战中脱身的幸运儿,模样颇为狼狈。他的魔法斗篷破损了好几处,一支插在腰间的魔杖光泽黯淡,能量早已消耗殆尽,看来只剩下手里把玩的绿宝石柄匕首还值点钱。他有着显著的下层界生物血统,额头上的尖角便是明证——左边一根被利刃几乎齐额削去,伤口不断渗出血水。他时不时用手胡乱的擦一把,蛇一样的瞳仁里射出深深的愤恨。
“我刚刚出了一场事故,恐怕没办法提供服务了。”
“送我去肋骨笼城,不会亏待你的。”泰夫林人像是根本没听见船夫的话,自顾自的开价。
“……好吧。可咱们有言在先。”船夫慢慢说道:“这是一艘临时应急的新船……做工和性能都很差。考虑到这一点,很多常用的航线现在都是死路一条。恐怕我们要在路上多花些时间了,没问题吧?”
“那就尽快。”泰夫林人跳上船:“我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
载着两个人的独木舟向雾气中驶去。
“……看得出你最近一定不怎么走运。说起来,我一直很佩服你们这些半魔裔的生命力。不是有一句谚语么,‘出了篓子,就去抓个泰夫林,如果不是那泰夫林干的,那他一定是没时间。’几乎所有的位面都迫害你们……”
“够了,我坐你的船不是为了和你探讨种族歧视问题的。”
“啊,那好吧,既然你不喜欢聊天。你好像很累,情绪也不好。我建议你调整一下,我可不想辛辛苦苦把客人从灰色废墟送到目的地,结果他却忘了怎么付钱。”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几小时,也可能几天。
“你知道吗?一辈子漂来漂去,领着各种各样的家伙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自己却永远离不开这条枯燥乏味的冥河是什么感觉。酬劳的多少其实没有本质意义……那只是对我辛勤劳动的一种证明方式。顾客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你们是我得到新体验的唯一途径……哦。像你这样又笨又弱的,也是我的力量之源。”
河滨人独自撑着船。独木舟发生了某些变化——外人能够察觉和无从察觉的变化。
“我的船真是可惜了。难得它就快要变成纯粹的灵魂之舟……这下又要重新开始了。不过我从来不对无法挽回的事情过度挂怀,感情太激烈是没有好处的,不利于体验新事物。”
船夫的目光落在船边内侧一个新出现的角状木突上。只有他能分辨,那里乌黑的木纹深浅不一,勾勒成一张扭曲的人脸——凸起可以看作是它额头上的一支小角。
他磔磔而笑。
“其实,我是一个感觉者。”
第四十二回合 回合之间
一个泰夫林人独自坐在店里。
这些位面的弃儿在印记城不计其数,孤僻、古怪、暴躁,以他们身上不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血统为耻或者为荣,但是眼下这一个却和他的兄弟姐妹有点儿不同。他面容英俊,黝黑的皮肤中微微透着点红,又黑又长的头发束在脑后扎成一个光滑的马尾,瞳孔颜色很淡,近乎严重眼疾患者似的苍白,内里跳跃着斑斑火焰。他有一种不易察觉的焦灼体味,像是什么东西日夜不息的燃烧,却又绝非那种叫人讨厌的硫磺臭气,几乎可以错认成一种风格独特的男士香水。
他已经在那里呆了不短一段时间了,只要了一杯奶茶,然后就霸占着整张桌子专心致志的摆牌。不是没有人去打过主意,他只是头也不抬的说:“我等人。”于是别人在旁边站上几秒钟便走了,仿佛他给出的借口天经地义,而他们也是诸位面间最通情达理的绅士一般。
又一个人拉开他对面的椅子,泰夫林这次没再拒绝。
“让我看看……”颇具贵族气质的男子坐下来伸着手指在排成一个复杂结构的牌堆上指指点点,突然干净利落的抽出其中一张翻开放到最上面:“就它了!”
“哼,阿祖斯。”男子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传统,理智,知识,思考,魔法艺术的教导和学习……真是一堆狗屎。对巴特祖来说他又代表了什么?无可奈何的失败吗?”
“在更古老地规则中,这张牌实际上是萨弗拉斯。预言与占卜之神。您迟到了,伟大的王子陛下。”泰夫林人一张一张的把牌拢起来,面带笑容的看着对方。
“半只鸡,一块洛斯兽肉排,一份兽野奶酪,一瓶白葡萄酒,一盘烤蘑菇。酱多抹些,再来几个苹果。给我切开……”希瑞克杂七杂八要了一堆,然后大马金刀的斜着往椅子上一靠。
“随便吧,我才不信占卜这回事,还不是由着人想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谋杀之神还是欧沙利文的相貌,跷起二郎腿:“这神就是他妈的夜壶,用得着地时候当宝,用不着的时候嫌臭。我说。这次你算把我给坑了。”
泰夫林人慢慢洗牌,风度翩翩。“何出此言呢,王子陛下。您赢了,您选择地那位小姐在对决中取得了完胜。非常出乎我的意料,真的。一个神孽,一个费阿尼的服务……我敢用卡尼亚和您打赌,这可是密斯特拉也没有的待遇。”
“哈,所以你就为你的人大行方便?”希瑞克嘲讽道:“我像个傻瓜似的回家等。等待一场公平、公正、公开地友谊赛,但是我等到了什么?你甚至给她派去了一支军队!还有呢?我想想。地狱火,禁锢术,时间停止……我也敢用至高王座和你打赌,墨菲斯托费利斯大人——你对付巴尔泽布的时候都没这么上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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