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她有多大?十五岁时像是只有十二岁,刚到十六岁又像已经过了二十岁。今天还是小女孩,明天就成了妇人,急着超越时间,以便早日结束生命。无一处不脆弱而又令人畏惧,叫人见了不伤心便要寒心,无所谓姓名,无所谓年龄,无所谓性别,不能再辨别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走出童年便失去了世上的一切,不再有自由,不再有贞操,不再有责任。昨天才吐放今日就枯萎的灵魂,好像那些落在街心的花朵,溅满了污泥,只等一个车轮来碾烂。”
这番话把凯罗吓住了。
摩利尔也像是面对刺来的锋刃般畏缩了一下,语言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比刀剑要锐利得多。
“我以前可从没发现,你还能说出这么……这么震撼人心的言论。”她垂下目光看着自己的手,又抬眼注视四十七棱角分明的侧脸。
四十七很是不以为然的瞥了她一眼。“多读些书吧,女士。这话不是我说的。”
“多读些书?”摩利尔竖起眉毛,突然被这个说法惹恼:“拜托,我好歹也是个法师!你知道要当一个法师得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吗?我生命中前二十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和实验室度过的,我抄写过的卷轴摞起来比你还要高!你了解过我为了我现在所达到的程度所做的努力么?都这么久了,为什么你还是一天到晚像个低等生物一样靠本能过日子?我又不是在你面前卖笑求欢的妓女,你有什么理由如此肆意贬低我呢?”
“……摩利尔姐姐?”现在凯罗是真的被吓住了。
“我没有贬低你。”铁皮人转过头正视她。“你看你,如果我身上那些精密设备还在,就会发现你的血压……”
“够了!我实在是听腻了你这种荒谬不经的陈词滥调。”摩利尔厉声打断他:“让你所谓的什么‘精密设备’见鬼去,魔杖和卷轴永远代替不了真正的咒语,我已经放弃用正常人的标准要求你了,但是,你偶尔,只是偶尔,也稍微动一动脑子好不好?我们现在两眼一摸黑的坐在全多元宇宙最不可思议城市的酒馆里,唯一的向导溜之大吉,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听你说一些不知所谓的废话!如果你要我忍受这些,没问题,只是现在你是否可以用你的‘精密仪器’指引我们,告诉我们有点实质内容的话题,告诉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四十七罕见的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滴溜溜转了转眼珠,似乎想到了托辞:“好吧,让我想想。我以前的工作是解决问题,发现问题可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凭我的直觉,眼下的局面很快就会有所改观……”
“什么?”摩利尔出离愤怒。“凭你的直觉?我告诉你,你就这样等到生锈——”
局面的改观比四十七预想中还要快得多——不得不说,来自于外部的重大突发事件往往是解决或暂时缓解内部矛盾的灵丹妙药。
第二十七回合 过期军火
他们没看到事发经过。
当然凭摩利尔现在的本事,赶走闲杂人等平心静气再施展合适的魔法她完全可以做到回放此前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现在做不到平心静气,再说,管他妈的前几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此前几分钟内,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四十七更令她生气了,也没有什么事情比她没头没脑的训斥责骂四十七更重要。
所以当她将注意力集中到事发点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群张牙舞爪如豺狗的男人和夹在他们中间尖叫咆哮如母狮的女人,濒临激化。
“放开我!你这个畸形、下流、恶心、浑身臭脓、嘴长在鼻子上的原始生物!”外人很难想象,那样一具矮小瘦弱的身躯内居然会迸发出如此惊人的声响和力量。她拼命甩着自己的胳膊,肩膀上松松垮垮的吊带蛇一样扭动,只是因为突出肩胛骨的阻挡才没有滑到胳膊肘上去。拼命挣扎的结果就是旁边比她高一个头还多的“原始生物”几乎抓不住她的手腕——直到他伸出长在肋部的另一只手臂打在她的脸上。
施暴者喘着粗气,声音活像个肺里堵满了痰水的绝症患者,即便在一片喧哗谈笑声中也听得见。坦白讲,忽略挨打妓女话语中侮辱性的含义后,凭此描述就能给他画个不错的肖像。这家伙赤条条的一丝不挂,背驼得很厉害。使得他的脑袋看上去似乎长在胸上。两只手臂(或者说前爪)地下面还长着一对附肢,而且同样细长有力,肢体末端长着四根手指,分成钳子似的两对。另外,除了那张确实竖着长在脸部中间位置的嘴巴,他浑身上下都覆盖着一层闪闪发光的粘液,滑不溜手。
与他争吵的年轻妓女的口鼻里涌出的血一直流下脖子。居然没有晕倒也没有摔倒,只不过很难再破口大骂了。他仍然抓着她地手腕并举手将她提起来,像是片挂在肉铺门口的肋排般招摇。
“嘿!你现在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臭婊子?”另一个人端着酒杯靠在吧台上,身穿无袖皮甲,斗篷撩在身后,毫不掩饰双臂上的骨刺,脸上的笑容证明他很满足于看到弱者受到凌虐时的变态快感:“你是端正态度。老老实实提供令我们满意的服务,还是让马杜克继续‘教导’你,让你明白你这样不值一提的贱种究竟该如何在印记城内栖身呢?”
“请不要这样!请不要这样!”自称路克的小精怪又一次“唰”得一下子出现,看来这一块儿是他地服务区域:“休息、交易、娱乐,都欢迎,但是暴力不欢迎!血、骚乱,都会让路克很麻烦的!”
他绕着圈儿在他们头上飞来飞去:“不要给路克造成麻烦!否则我要叫警卫了!”
“得了吧!小跳蚤!”有人高喊着。“你只关心落进你口袋里的小费!”
那人听到这话,再次得意的笑了。样子跟一只野狗得到一群野狗承认后摇尾巴表示兴奋毫无二致。“不关你的事,小东西。马杜克请这女人喝酒——而且她已经收了钱。但是她竟敢欺负马杜克不会说通用的位面语,抵赖反悔不提供服务!”
女人又开始挣扎,发出含混的叫喊,但是马上被四臂生物另一记瞄准腹部的重击打得呕吐起来。
“用你蚕豆大地脑瓜想一想,我们会容忍这种欺诈行为么?这种行为难道不会影响这里的声誉么?现在。你是不是还想阻止我们维护自身权利的正当举措?”
“当然不!但是先生们……”
四臂生物好像不耐烦了,呼哧呼哧的对男人说了些什么,听起来跟他恶心的呼吸差不多。
“好吧,”穿斗篷的男人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我们带她去客房解决这件事。你应该感到荣幸,记住这次恩惠,你以后大可以跟别人吹嘘。走吧,马杜克。”
“放开她,杂碎。”
摩利尔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是一名扶危济困见义勇为地人。但是她眼下就站在吧台的另一边,明确对这种暴行表示义愤填膺的反对,脸色相当可怕——大概就连四十七也怕。所以他还坐在那儿没起来。
斗篷男一眼就看出摩利尔是个不好惹的法师。但不幸的是。他并没看出连四十七都怕的脸色代表了什么。
他把酒杯放下,以位面生物面对主物质佬时常见的优越语气开口:“这是私事。美丽的法师小姐。我注意到你同伴刚才在那边犯傻的勾当……我认为你还是回去管管你们自己的问题比较重要。照她这个样子,能不能活着走出印记城都是两说。你或许还不了解曾经有过多少巴佬被这座城市吞掉吧?比颅鼠还多。我忘记‘杂碎’这个词,你也回座位,说不定一会儿出来我会请你喝杯酒,好么?”
“放开她,杂碎。我不会重复第三次。”
“嗨!‘血手’,你被娘们吓住了!”喊叫声再次响起——斗篷男脸上地假笑一瞬间转为凶狠地铁青,社会舆论有时候还真是害人不浅。
“出去解决!出去解决!”小精怪又开始尖叫。
“你不许走。”四十七也抓住妓女的胳膊。她是四臂生物出门前甩开地,扑倒在地上摸索着想要在桌子腿和人腿中间找条路离开,结果被铁皮人一把拽起来坐到凳子上:“匹夫无不报之仇,你不想看到他们像你一样满地桃花开吗?”
妓女又挣了两下,发现这铁爪子结实的简直就像直接焊在印记城上:“我没求你们帮忙……呸!算不得什么——姑奶奶以前还跟一条大蛞蝓搞过呢!”
她仰着脸。血痂凝在下巴上,仍然有新地生力军从鼻子里出发加入,用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的挑衅目光打量四十七:“你不想去帮忙?血手那王八蛋可是个‘残暴者’。你的小妞好像太轻敌了,在印记城,轻敌会让你死的比早泄还快。”
“等着瞧吧。”四十七没心没肺的笑:“如果让我给世界上最残暴的鳄鱼命名,我会叫它‘摩利尔小姐’。”
对手不是两个。除了斗篷男和四臂生物,还有三名装备不错的恶棍也走到街上。五人从两边围住双手抱在胸前地女法师。慢慢向她靠近——
围攻行动很快开始,很快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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