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利尔坐在大法师塔内独属于她的王座上——纹绣着繁复花纹的血红色法袍垂落下来盖住她的裸足,饱含能量的魔法符号在皱褶间闪闪发光。
书房内静谧无声。四壁排满了卷册,它们同样也闪烁着游移不定的细碎光芒,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完全无规律可循,甚至在下午的阳光中都无法被忽略。没有哪个学徒或助理法师敢在此刻打扰独处的预言导师。无论多么紧急的事情都不行。
她把目光从面前平摊的羊皮卷轴上挪开——它已经快在那里放一个下午了,转头看向窗外。宽大的精金座椅悄然在地毯上转了半圈,很好的配合了主人的动作。
塞尔城的天空通常都是黯淡昏黄的。两个太阳好像长了毛的蛋黄一样轮流挂在空中,毫无光彩,就是直盯着它们看一整天都不会有事。风中总是裹夹着细小的沙尘,不仅吹在行人脸上隐隐作痛,而且打到经过魔法加固的落地钢窗上都会沙沙作响。
透过大法师塔顶这扇精金镶框的堂皇大窗,半个塞尔城的景色一览无遗。
许许多多的尖塔鳞次栉比,耸立起大片大片规模宏伟的人工森林。正是因为这些塔的主人——塞尔的红袍法师们冷酷贪婪的攫取资源,编构一系列法术肆意改造天候,无止境的压榨本来并不丰饶的土地获得非自然的丰收,才使得塞尔地区的气候越来越糟糕。自然不会嘲笑例如人类这种获得些许力量便妄自尊大的卑微种族,它只会用漠然无情、因果报应的规律告诉无知者,你们正生存其中的美好环境并不是特意为尔等准备的,如果你们执意要将自己的家园毁灭成死寂的荒原也无所谓——黑白虽然悬殊,但是在名为“颜色”的存在眼里,却没有任何不同。
不过红袍巫师们无暇关心这个。他们不是渴望自由,就是谋求更大的权力。塞尔城乃至整个世界会因他们的行径最终走向何方根本无关紧要,唯一值得倾注全力去做的事情就是把踩在自己头上的家伙扳倒。
摩利尔久久凝视着昏黄的天幕背景下黑暗的塞尔城。
外面风声低沉,轻语呜咽。
伊莎贝拉已经被扳倒了。偏好折磨敌人而不是痛快淋漓的将其消灭大概是她永远无法克服的错误……这大概是在二十年前的事情。或许是三十年?女法师已经记不清了。往昔旧事对她来说就像建筑在沙滩上的城堡,只要被时间的海浪来回冲刷几次,便会分崩离析,湮灭无踪。
与过去相反,摩利尔面前的道路清晰而又坚定。清除异己,扩展势力,尽可能的掌握红袍法师会的权力,沉着应对各派系首席导师之间的阴谋倾轧。她做的很不错,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位导师被她无情的扫进垃圾堆去和前预言导师为伴,取而代之的都是她扶植起来的“年轻人”——尽管他们充满野心的目光也在注视着摩利尔的后背,但是在预言导师精密完美的估算下,没人能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摩利尔的视线似乎已经穿透时空,投进塞尔城另一端,巫妖冰冷的要塞。强如维克多现在也只能在她咄咄逼人的攻势面前采取防守的姿态,因为预言导师的力量是如此强大,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次计划都瞒不过她的预测,在早已注定的结果面前,过程毫无意义,或许正因为这样,摩利尔的记忆才如此模糊。
所以很少的时候……诸如此刻,她也会陷入莫名的困扰。
显赫的权势,无穷的力量,这些是否早已命中注定?女法师已经不年轻了,虽然强大的魔力仍然完美无缺的将她的样子维持在风姿绰约的贵妇人状态,但是摩利尔自己知道,她就像一颗锈迹斑斑的滚珠,沿着既定的轨迹向终点前进,没有任何意外。
锈迹斑斑。这个不伦不类、油然而生的比喻几乎把她逗乐了。为什么会这么想?
一瞬间的轻快感觉过后是荒芜的空虚。摩利尔意味索然的闭上眼睛。维克多注定失败,她甚至能预感到巫妖命匣在自己手中粉碎时发出的破裂声。然后她便将君临整个红袍法师会,主宰所有人的命运——最后的结果无惊无喜,甚至不值得期待。
滚珠正在遵循两点之间最短的捷径。但是有一句古老的谚语是这样说的:过于注重结果会追求捷径,追求捷径就会使人犯错误。
非常大的错误。
摩利尔再度睁开双眼。但什么又才是真正的结果呢?
第十二回合 苏醒
凯罗起先还躲在魔法冰盾后面伺机发射锋锐如剑的冰弹,试着给蜂拥而至的幽影怪物群制造一些麻烦,但是很快她就放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因为那不比向一条大河里扔火把来企图把河水烧干的行为有效多少——反而会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给摩利尔和自己带来更多的威胁。
于是女孩干脆把全部精力用来凝造更多冰盾进行防御。反正自打她从迷雾女士的控制下苏醒后,便明显感觉到体内的力量一日比一日沛然充盈。她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也曾就此事问过摩利尔,但是女法师对此也说不清楚,只能为了保险起见,让凯罗注意不要过多的使用这种后遗症似的能量……不过眼下也顾不了许多了。
几条长满尖刺的触手好像鞭子一样抽过来,卷住半透明的冰之屏障用力撕扯,并且摸索着想找到一个入口,就跟人类要掰开蚌壳似的,急欲品尝里面鲜嫩的肉体。
呼啸尖嚎的钢铁一划而落,切开了幽影怪物和似乎章鱼屁股很有些血缘关系的脑袋,彻底粉碎了它的不良企图。怪物嘶嘶的尖叫个不停,黑乎乎的血从断掉的触须里一股一股的挤出,洒得到处都是,冰盾上也喷到了许多,不由得使凯罗一阵恶寒。
长相恶心猥琐的东西并不甘心自己的挫折,它四肢着地稳住身体,头部翻开的触手丛中露出滴着粘液地大嘴,或者说它只是把更多原本塞在嘴巴里的触角吐了出来。一排排的利齿密布在圆筒形的口器中。当幽影怪物把嘴张到极限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那些尖牙一直深入到它黝黑的体腔深处,说不定连肛门也长着牙——如果它有肛门的话。
有功能很强大地消化系统不代表就不害怕很暴力的枪炮了,四十七没等这家伙做完深呼吸长吐气地准备动作便一枪把它彻底打垮。它有肢蛆虫一样的身体在火焰和硝烟中崩溃,背上两只镰刀般的大爪子也耷拉下来,被另一只冲过来的幽影怪的蹄子踩中后啪嚓一声裂掉,几秒前还坚如精钢的巨爪正在飞快腐朽,速度比掠过天空的箭鹰还快。
四十七反身又挥了一剑。这记横扫一下子就把三个顶盔贯甲地黑色人形切成六段,干净利落的好像只是在割苇杆儿。有蹄子的怪物从后面扑上来按住他。巨大的体重让四十七也晃了一晃,但是它啃咬四十七后颈的意图只能是徒劳了,因为刀锋般又长又尖的角刺瞬间从钢铁武士的后背和肩甲缝里纷纷伸出,把幽影怪牢牢地钉在自己的身体上。
现在来自后方地攻击就有挡箭牌来承受了,虽然没多大屁用。四十七以春天大早晨吃饱了之后在林荫道上散步的轻松走来走去,挥舞散发着噪音和热的动力剑剁掉所有敢伸向花苞样寒冰保护罩内摩利尔的黑爪子,手臂上的双筒炮一次齐射就能将面前的一块区域撕得粉碎。甚至还有空朝冰罩里面地呆呆看着的凯罗做个鬼脸。
嗯,考虑到这小丫头看见把红宝石聚焦的激光枪都会以为是神器,她那傻兮兮的样子也没什么奇怪的。不过她的帮忙总算还有点效果,虽然在四十七掀起的腥风血雨中,没脑子的幽影怪物们把大部分攻击都拼命向他倾泻,但是如果没有凯罗的百万冻气拳……这是卡妙的招式吗?算了,不管那么多,自己要想保护突然开始直勾勾发愣地摩利尔周全。还是颇为麻烦地。
尽管四十七大手大脚的每一枪,每一剑之后都会干掉一个或者更多奇形怪状地幽影生物,但他还是被包围了——因为那些东西冲过来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座坍塌的煤山,整个凹地都被它们挤得满满当当,还有更多模糊不成形的黑影翻过石峰岩壁加入到这场让人发疯的黑色洪潮中来,转变成源源不绝的真实噩梦向前挤。完全不知道思想似的誓要吞噬中间不肯妥协的最后孤岛。
海浪的确能把礁石刷成沙子然后卷走什么也不剩,但是那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得一般人看不到那一天。所以如果怪物们只是这么一会儿就想把刚刚开始热身的铁皮脸耗死,还要再加把劲儿才行。
一个高度宽度厚度都差不多,似乎是黑色小兵加强版的黑甲猛男冒着被煮沸的黑血碎片粥杀近,扛着齐身高的塔盾居然硬生生顶住了疯狂转动的锯齿轮刃,尽管链锯剑已经镶进它半个身子——黑甲怪的脸作了一个相当有难度的表情,形容一下便是它本来就没有长在正确位置上的五官好像漩涡般旋转扭曲起来,然后举起双刃斧猛的往下砍。
四十七抬手挡住这一斧,臂炮枪管上炸起的火星蹿起半天高。他加大链锯剑功率。使劲一抹将对手放倒在地。然后就被七八个飞来的紫黑色熔岩球完全淹没。黑暗的火焰一瞬间包围了整个冰罩,吓得凯罗失声惊叫。忙不迭的再加了一层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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