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众人都吃了一惊,互相打量着对方,都表现得若无其事。陈聆知站出身来,愤愤地说道:“梅公子的意思,是说偷盗武林秘笈之人就在我们其间。”梅九通淡淡地回答道:“也未必就是屋内之人。”
葛岷山看到台下众人皆镇定自若,正不知作何解答,突然见到屋内少了章应闲,大声问道:“闲儿来了吗?”袁甄桢慌忙说道:“师父,我前面过去叫他,发现他并不在房间。又问了其他师弟,都说他气冲冲地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
葛岷山怒道:“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为师!”袁甄桢无辜地道:“此事发生的太仓促,徒儿还未来得及禀报……”袁甄桢平时总管幽寂谷大小事务,葛岷山对她十分信任,石室藏宝一事也只告诉过他一人,这次想必是她一时疏忽,葛岷山不忍继续斥责她,打断道:“好了,桢儿,这不怪你。”
袁甄桢心里也曾想过此事是不是章应闲所为,但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所以一面派人去寻找他的踪迹,一面过来与师父商量解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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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欲加之罪
堂下的幽谷派弟子一下乱成了一团,没想到偷取《元和秘笈》的人居然是二师兄章应闲。按照他们的想法,章应闲现在已经是幽寂谷里同辈人中武艺最高的人,习得数种高深武功,只要在练习一段时间,到时到江湖上,他也可以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为何要急于求成,盗取师父随身携带的武林秘笈呢?
众人正思索着,只听葛岷山叹道:“若真是闲儿所为,老夫绝不会姑息,先废除他的武功,再把他逐出幽寂谷!”那些幽寂谷弟子听后都替章应闲感到惋惜。
陈聆知望了袁甄桢一眼,大胆地对葛岷山说道:“师父,徒儿想章师兄一定是鬼迷心窍,才做出这种不尊师父的事来。等到师兄回来,我等会去与他好好沟通一番,只要他肯承认错误,交出《元和秘笈》,事情还是可以挽救的,到时还望师父可以对章师兄从轻发落。”
葛岷山听后半响不答,隔了良久,方才叹气道:“知儿,你那师兄平时蛮横不讲理,对你们多有欺压,难得你还有此番心思。”
袁甄桢对陈聆知微微一笑。她知道背叛师父是天大的罪过,若被师父发现,绝对不会轻饶,章应闲毕竟是自己的师弟,也是堂下众人的师兄,不管他曾经怎样要强,这份同门之谊,他们看得都很重。
这时,其他人也都替章应闲向葛岷山求情,希望他可以网开一面。葛岷山起身道:“罢了,只要他真心悔过,老夫还是可以对他宽大处理。明日你们分头到谷里去寻找。若是在幽寂谷没有找到他,那么,就算是天涯海角,也不能放过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些幽寂谷弟子都“诺”了一声,迅速出门而去,只留下袁甄桢、陈聆知和梅九通在屋内陪着葛岷山。葛岷山对他们招招手,说道:“你们也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三人陆续走出大堂去。梅九通对袁甄桢和陈聆知说道:“二位,我先去乐兄弟房中一趟。”袁甄桢道:“梅公子,今晚麻烦你了。”梅九通笑着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但愿不是章兄弟所为。”陈聆知耸耸肩,插话道:“若真是章师兄做的,以他的性格,他定会逃之夭夭,哪里肯回来向师父认错。”梅九通拱手道:“你们聊,在下先走一步。”
袁甄桢眼望着梅九通走到走廊尽头,转身消失在视野中,才与陈聆知往后院走去。两人一路无语,到了房间门口,袁甄桢开口道:“聆知,你明知道章师弟不会回来,为何刚才又在师父面前说出那番肺腑之话?”
陈聆知一愣,没想到袁甄桢会这样问他,听她的口气,似乎是在怀疑自己的诚意,仔细看着她的脸,说道:“师姐,当时有梅九通在,师父正在气头上,如果我不这么说,师父又怎能有台阶可下?既然梅九通提到了,不管是我们谁所为,都是我们幽寂派自己的事情,又何需让旁人看笑话。”
袁甄桢知道他虽然平时不善言语,但思维缜密,这样做确实有道理,于是道:“聆知,是我误会你了。”陈聆知微微一笑,向她靠近一步,说道:“师姐,你能这样想,师弟就心满意足。”
袁甄桢与陈聆知相距不到半尺,感觉到他胸膛随呼吸而起伏不断,似乎连他的心跳都能听得到,突然感到自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双颊微红。陈聆知望着她,关心地问道:“师姐,你怎么啦?没有事情吧?”袁甄桢埋着头,娇声说道:“聆知,只因为我入谷比你早一年,年龄比你长半岁,你就一直叫我师姐吗?”
陈聆知不知作何回答,只呆呆地傻笑。
袁甄桢轻轻吸了一口气,说道:“聆知,今日你与章师弟比武,两人不分上下,如今在这谷里,就数你们两人武功最高了。”陈聆知轻轻地说道:“师姐谦虚了,你的武功远在聆知之上。”袁甄桢微笑道:“我只不过是多学了几样武功,等到你以后学习了《元和秘笈》中上层的武艺,我哪里还是你的对手。何况我是一名女子,迟早要嫁人的,到时候我就做些针线活,江湖上争强好胜的事情就留给你们男人来做了。”她突然想起《元和秘笈》已经丢失,口中发出轻轻地的叹息声。
陈聆知听了,镇定地问道:“师姐,不管《元和秘笈》上面的武艺有多高深,你都是我心中的师姐。以后有谁敢欺负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袁甄桢苦笑一番,心想:“这个傻子,说得这么明白还不懂,难怪以前总是被章应闲欺负。”
陈聆知看到她这幅表情,焦急地问道:“你不相信我吗,师姐,我说到做到。”袁甄桢道:“我信你,我怎会不信呢?我的好师弟。”陈聆知这才开心起来。
袁甄桢又道:“聆知,今日你们比武之后,师父将我留了下来,你知道师父有意将掌门之位传与你吗?”陈聆知心中一怔,说道:“我确实不知。如果真是这样,还望师姐替我向师父说明,我只想早日出谷,为父母报仇。掌门之事,还是让他老人家另选贤能吧。姬师弟、管师弟、步师弟他们虽然武艺不及我们三人,但稍加时日,总会不负众望。”
袁甄桢微嗔道:“这种事情,还是师弟自己去说的好。反正我只想陪在师父身边,也不稀罕什么掌门的位置。”言下之意,只要陈聆知留下来做掌门,自己就嫁给他。
陈聆知却不知道这层意思,望着她羞红的脸蛋,轻轻说了句:“师姐,你今晚真美。”袁甄桢正在生他的气,只是随口说道:“我再美,也需要人欣赏才行,一个人孤独终老,就算是仙女下凡,也没有什么意思。”
陈聆知哈哈笑道:“师姐真有趣。师姐天生丽质,怎么会没人喜欢。”袁甄桢白了他一眼,道:“夜已深,我要睡觉了。你好好休息,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陈聆知点点头,目送她进屋,然后转身而去。
袁甄桢在屋内的门缝里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发现他竟然对自己无半点留念,心中顿时惆怅不已。独自坐在凳子上伤心了一阵,熄了灯上床休息,辗转反复,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
陈聆知回到自己的房间也睡不着,心中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他早就知道袁甄桢对自己的深情,也一直喜欢这个漂亮的师姐,但想到父母之仇不可不报,更重要的是,现实让他不能够一辈子都留在幽寂谷里,与袁甄桢相守终老,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办。
梅九通来到乐异扬的房间,见到他仍然昏迷不醒,脸色微白,口唇干燥,于是将毛巾放到木盆里面润湿,在敷到他的嘴唇上。过了片刻,梅九通拿开毛巾,正欲转身离去,却听见乐异扬微微说道:“云儿,别离开我。”
梅九通听后不住地摇头,心想:“这个傻小子,弥留之际都在想着来纪云,却把翠心抛到脑后了。要是被翠心听到,她肯定会很伤心。唉,多情总被无情恼啊!来纪云,乐异扬到死都对你念念不忘,你又在什么地方呢?”
第二日清晨,梅九通正在自己的屋内,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担心是乐异扬出事了,急忙推开门而出,发现是翟镜月在屋外。
她见到梅九通出来,兴奋地说道:“九通,翠心回来了,她现在正在幽谷派大堂里。”梅九通急忙问道:“她昨日去了什么地方?”翟镜月道:“我哪里知道这么多,我和你一样,也是一晚上没有见到她。”梅九通脸上露出疑惑地表情,翟镜月补充道:“是这样的,刚才袁姑娘派人过来,说翠心找到了,让我通知你一声,免得你担心。”
梅九通道:“翠心一夜未归,不知道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她吧。”翟镜月点头道:“是啊,这个小女孩,人生地不熟,还敢擅自乱跑,害的姐姐我一夜没有睡个好觉。”
两人来到大堂,里面只有五个人。葛岷山坐在椅子上,袁甄桢和陈聆知站在他的身旁。堂下坐着的人除了翠心,还有幽谷派二弟子章应闲,他正用手按住右腿膝盖,满脸痛苦的神色。梅九通心中一惊,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到翠心安好如初,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