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他们也同意了,等我们去广东之后,他们带着崽崽。”张有平点点头。
张叫花一听就不干了,“你们为什么要去广东打工呢?在家里不是一样可以赚钱么?这一次我就赚了两千多块哩。”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经常有?等别人都去广东赚了钱回来,我们家就变成穷光蛋了。在家里,爹娘都没有赚钱的路子。”刘荞叶也舍不得丢下崽崽不管。
“怎么没路子?我们可以多喂猪。养几个猪婆子生猪仔。电视里不是说农村里可以搞专业户,赚的比到广东打工赚的还多哩。还可以种果树。把水果卖到城里去。”家里虽然没有电视,张叫花可以用耳朵听从别人家传过来的电视的声音。
“这些都是要技术的呀。爹没多少文化,不懂技术。把家里这点钱投进去,只怕亏得一分钱都不剩下。爹娘去广东打工,学点技术回来,以后就在家里带着崽崽好不好?”张有平抚摸了一下崽崽的脑袋。
这些问题,大人都解决不了,张叫花自然也解决不了。打工潮如同汹涌的洪水一般已经滚滚涌来,张叫花一个七岁的孩子,又任何能够阻挡得了?只能退一步,“那你们去打你们的工,我不要跟爷爷奶奶住去。我能够自己做饭做菜洗衣服,我一个人住就行了。家里的田土,我自己种。等我将来赚了钱,你们就不用去打工了。”
听了崽崽的这句话,刘荞叶鼻子一酸,泪珠子倏倏地从眼眶中涌出,划过脸盘,滴落在衣襟上。
张有平也觉得喉咙梗得厉害。
没办法啊!为什么梅子坳这么穷呢?
穷则思变!虽然一家人守在一起,温饱无忧,日子穷过也有穷乐趣。但是崽崽会长大,将来他会有这样那样的需求。爹娘不能让崽崽过得比别人差。
山风吹过屋前的香椿树,呼呼作响,似乎一个声音在述说着山村的悲欢。梅子山脚下的小溪在宁静的夜晚细声呜咽,仿佛孩子们伤心的哭泣。
钻山豹匍匐在大门门槛边,不时的煽动着耳朵。外面稍稍传来一点声音,它就会微微抬起头,冲着外面叫两声。然后接着打瞌睡。
第二天,张叫花一家人去了葛竹坪镇,张有平挑了一担谷箩。买了电视机得挑回来。梅子坳没通班车,就只能用肩膀挑回来。
电视机太重,买了电视机就只能回家了。所以买电视机之前,得去把所有的想要买的东西都备齐。刘荞叶要给崽崽扯布做几身新衣服。还要给崽崽买鞋子。过了年就要去广东打工。以后一年才回来一次。走之前,要把崽崽一年四季的衣服全部准备好。不然到时候崽崽没衣服穿。
张叫花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只想着将爹娘留在家里。也许爹娘去打工,过年的时候,能够给自己带回来新奇的玩具,新潮的衣服。但是他却要像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一样一个人面对黑夜。
葛竹坪镇是一个并不是很大的镇子,但是对于张叫花来说,这里却是城市。城里人穿得花花绿绿,女人穿着比较通透的衣服,能够隐约看得清里面乳罩的轮廓。裙子比较短,露出白皙的长腿。这对于农村里的人来说,是很前卫的。这些对屁孩来说,虽然新奇,却也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农贸市场里非常热闹,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农村里很难吃到的肉,在农贸市场里却挂了几个摊子。对于农村的屁孩来说,他们总结出来的农村与城市最大的差别之一,就是城里人天天吃肉。天天吃肉对于任何一个农村的孩子来说,几乎不可能实现。实在在眼下这个年代。而对于城里的屁孩来说,一切唾手可得。
农贸市场入口,一些农民挑了担子过来卖一些地里的出产。让张叫花眼前一亮,以为找到了致富的门路。
“爹,你看,我们也可以拿菜放到镇上来买哩。”屁孩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我们那么远的路程,得晚上赶路,才能够早上把蔬菜送到镇上。镇上的人都是一大早就要来买菜的。他们白天要上班。”张有平笑道。
屁孩不知道的是,蔬菜采摘了之后,没有合适的处理方式。没有便捷的运输方式,等到了镇上,早就全部蔫了。就算家里买辆自行车,蔬菜经过颠簸之后,哪里还能够卖得掉。住在镇子附近的村子条件便利多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屁孩是看不到的,蔬菜的价格低得要命。有些村民挑一担蔬菜过来,送都送不出去。
“那个呢?”张叫花又指着农贸市场边一个偏僻角落。那里摆着一些猎获,各种野味,直接摆在地上。那些猎物在梅山都能够看到。张叫花觉得自己也能够猎取到。
张有平还没开口说话。就看到一群大盖帽的猛然从巷子两头冲了出来,两面夹击将那几个贩卖猎获的倒霉鬼堵在了巷子里。
张叫花有些沮丧,好不容易发现一条赚钱的路子,竟然是一条死路。
张有平自然知道崽崽的心思,长叹了一口气,用手抚摸了一下崽崽的小脑袋。张有平又何尝没有挖空心思寻求致富的门路啊。只是梅子坳实在太偏僻了。就算是葛竹坪镇也是一个非常落后的小镇。要想有更好的发展,就必须走出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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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我唱山歌话本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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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叫花在街上转了好几圈,也没有想到能够快速致富的办法。水师也不是万能的。现在大家都把梅山法术当成封建迷信,就算张叫花想要凭这个赚钱也非常不容易。
再说,张叫花年纪太小了。农村里四处寻仙问命的也大有人在。葛竹坪镇八仙桥听说就出了个仙娘。梅子塘有人去问过仙,听说这个仙娘当真厉害得紧,随便哪一个过去,只要报出名字,生辰八字,她就能够去阴间把那人的故去的亲人给叫出来。说得是一点不差。听说香火鼎盛得很。那仙娘的男人就在外面摆了个小摊,专门卖纸钱、香、蜡烛之类的祭品。卖的自然跟外面的价钱不一样。在他这里买了祭品,就等于拿到了门票。在里面问仙娘阴事,倒是不需要花一分钱。但是一般的人问完,总要给仙娘一个红包。
这种事情,张叫花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可算不上什么仙,不过是过阴而已。像老道士这样的道行高升的梅山水师自然不会将如此小道放在眼里。而且过阴是要损寿元的。梅山水师怎么说修的也是正道。虽然水师这一支,算是道教宗派的一个分支。但是影响力也是相当之广。对这种拼着损伤寿元去赚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阿堵物自然是非常地不屑的。
张叫花却觉得挺遗憾的,他知道,就算自己学别人在家里披头散发,满地打滚,懂不懂身体发颤,招一些阴风把四周搞得阴风阵阵。也不会有多少人会相信。总之,这太路是行不通的。
给人看屋场地,寻龙点穴,这东西倒是有可能的。但是梅子塘一年到头,也修不了几座房子。而整个梅子坳村,一年到头,也不过是几起白事。张叫花要是指着这两项赚钱,估计连一天一个纸包糖的钱都赚不到。
“唉。赚钱真难啊!”张叫花坐在门槛上,有些失落地看着慢慢沉入夜幕的村庄。钻山豹钻到张叫花的胯下,很安静地趴下,眼睛似闭非闭。
刘荞叶忍不住扑哧一笑,“你个小屁孩搞得跟个林黛玉似的。怎么没开电视看哩。没买电视的时候,天天听你喊买电视机。现在电视机买回来了,你又不喜欢看了。”
“你们要是不去广东,在家里带着我。我不要电视机都行。”张叫花嘟着嘴巴说道。
“怎么又说这个了。不是还要过年以后才去么?宝贝崽啊,爹娘去广东打工也是为了你好。你看村子里越来越多的人去广东打工了。广东可赚钱了,到处是金子,跟捡似的。爹娘不是懒人,可是在梅子坳待着,连给宝贝崽买身好衣裳的钱都没有。过年的时候,别人家的崽崽都穿新衣裳,咱们家的崽崽只能穿补丁衣裳。将来等崽崽讨婆娘了,都要小洋楼了。你银秀婶子家的表哥在广东干了几年,就准备回家建洋楼了。等爹娘赚了钱,也回来建一幢小洋楼。”刘荞叶知道崽崽知道爹娘要去广东打工的消息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自己崽崽跟别的孩子不大一样,因为遇到的事情太多,这半年来,仿佛一下子变成一个大人似的。看得她有些心疼。
“娘,金窝窝,银窝窝,不如自个家的狗窝窝。我又没嫌家里穷,又不怕苦。就想让你们别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像个没爹娘的孩子似的。别人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我咋有妈妈还是像根草呢?”张叫花低声说道,说道最后,声音已经几乎不可听得到。
刘荞叶没说话了,将崽崽抱了起来,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想蓝蛇溪里的溪水一般汩汩涌出。
梅子坳夜色如水,山村夜晚如歌。对门山的陈癫子又在山坳上唱癫子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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