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之唐僧传 (杩涼)

第105章 敖俭回西海，三藏又西行
龙马说道：“师父，我不能明白。”
三藏说道：“悟行，我以前只明白一个道理，兽不如人高等；修行后我渐渐明白另外一个道理，高等的，也许是兽，也许是人，比如你的大师兄孙悟空，就比更多人更厉害，更高等，今天见了信信，我悟到了这样一个道理，人其实就是兽，兽，其实也是人。人能修行成神，兽能修行成妖。人能斩断凡心红尘修行，为什么不能保持凡心悟道？只要不伤害别人悟道，就是善道，只要能悟到神通，斩不斩断红尘，结果都是一样。”
龙马说道：“师父，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三藏说道：“悟行，你随我西行，内心有没有真正放下你父亲敖闰海底去寻海眼之事？”
龙马沉吟良久，说道：“没有！”
三藏说道：“敖闰，你为何随我西行取经？初衷是什么？”
“找回我的新婚妻子雾琪！”
三藏笑道：“悟行，你这，就是在修红尘，在修凡心。”
龙马愕然，三藏的话一点灵光灌顶，大悟，龙马前腿下跪，说道：“感谢师父点悟。”
“你修凡心，修红尘，道恒神通一样精进，跟斩断红尘凡心苦修的圣僧们，并无不同。所以，我们只是并不知道我们走在修凡心红尘的路上而已。一旦我们动了凡心杂念，师父和佛祖经书就都告诉我们错了，得挥慧剑斩断才能进步，其实呢，也并不然！”三藏说道。
龙马默然，领悟良多，突然说道：“师父，也许我该回去一次西海龙宫。”
“你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和担心，还是想回去看看父亲，怕他再次违反了天条，犯下大罪？”
“是，师父。不过，你的话让我觉得，没必要非得斩断跟父亲的感情，就为了自己西行取经成正果。”
“你想清楚了？海眼的秘密，只能是龙族的秘密，泄露出去就是死罪。”
“我是龙族，我罪孽满后，父王退下来，我就是下一代西海龙王，我只想在父亲身边去提醒他一句，他最后的决定，我也无法干涉。”
“你想回去提醒父王敖闰龙王一句，海眼之事，无须屈服任何大能。”
“是！”龙马说道。
“你返回西海，我叫八戒跟你一起去吧，他是天蓬元帅，管天河水族，水里神通，几个弟子中他最强。”
龙马说道：“师父，我一人回去就行了。”
“你放心，师父叫八戒去帮你，自有深意，我心中有数。你无须向他说明任何细节。”
“是，师父！”
“八戒醉酒中，你是等他酒醒，还是现在背着他去，走到西海的时候，他必然酒醒。你只说师父批准你回家见父王一趟，叫他相随就行了。”
“是，师父，我决定现在就走。”
“那好，我用障眼法瞒过天上诸神，你背着八戒速速去吧。”三藏怀里的巫镜，要瞒过天上的天相镜，易如反掌。
“师父，我——”龙马变成人身，留下龙马假身，向三藏跪拜，眼眶湿润。
龙族镇海，其实是为了守住海眼秘密，但是有大能胁迫西海龙王，要他去海眼查看堵塞住海眼的石根的时候，带着他一起去。这个秘密，上次三藏猴子和小龙回西海龙宫的时候，刚巧探知了。
这次三藏说起修行还有另外一条路，就是无须斩断红尘，可修凡心，勾起了敖俭心里一直埋藏着的担忧。他不再去强行压抑内心情感，不再想办法斩断跟父亲的亲情牵绊，他想回去提醒父亲一句！
“悟行，你回家去，找到父王敖闰，告诉他不要屈服于任何大能，坚守住守护海眼法则，才是长远保身之道。”
“是，师父！”
夕阳西下，猴子和黑炭醒来，见到了一地的狼藉，龙马和八戒不见了，只见到两个假身在此。师父端坐于地，垂目念经。
那遍地醉酒的信信也全部不见了。
“醒了？”三藏说道，眼睛没有睁开。
“是，师父，那些信信呢？”猴子说道，摇摇头。
“走了。”
“全部都走了？”
“是。”
“那些信信比我们还更早酒醒？”黑炭难以置信。
“信信比你们早酒醒了一个时辰。”三藏说道，“它们酒量好，醉酒后醒得很快。”
黑炭愕然，脸上表情很精彩，因为他看见了师父手上有酒杯。猴子笑道：“黑炭，别傻了，师父跟我们一样，都是酒肉和尚。他为了给自己找吃肉的借口，说什么佛祖曰：三净肉可食，什么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不为已所杀，其肉可食，啧啧，自欺欺人罢了，这三界内，就不可能有真和尚。”
黑炭却露出笑容，对三藏心生亲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师父，你真的也吃酒肉？”
“刚收这只臭猴子的时候，为师也吃肉，但是收了你们后，怕带坏了你们废了佛门戒律，就不吃了。自从收了八戒，他是个好色贪吃之人，我以身作则，就更不敢吃了。”三藏说道。
黑炭大笑：“师父，我喜欢你的虚伪，更喜欢你的坦率，嗯，喝酒吃肉，这才是好师父！”
三藏淡淡说道：“从此后，我跟你们一样，天寒的时候，要喝点酒，疲累的时候，要吃些肉了。”喝酒吃肉，正是修红尘，不是斩断红尘。
黑炭和猴子都是大喜。师父敢吃，他们就更敢吃了！
黑炭说道：“师父，那八戒和小龙去哪里玩耍了？”
“他们有事情要办，我们就在这里再住一晚，天明西行吧。”
猴子说道：“师父，你忘记了吗？留下来这两天，是为了要带走一只信信西行，你打算就这样空手走了？”
“我酒也请它们喝了，彩衣也送了，我也对那小信信说了，愿意度化它修行，它是通人言的灵兽，要是愿意来，自然就会跟着我来，不愿意来，我们再留下来也无意义。”
第二天天明，师徒三人起身，三藏见身边并无小信信的影子，也无瓜果奉送来。他也不以为意，心静如水，坦然通达。师徒五人，一个八戒的假身，一个龙马的假身，收拾了行李，黑炭挑着担，三藏对乌巢禅师的方向施礼毕，转身西行。
灵山山巅上，百只信信聚集，眼望三藏这边。


第106章 诛仙屠神箭
三藏五人徐徐前行，似有等待之意。
下了山坡，并无那小信信前来追随。
转过一条溪流，前面是一条下山的坦途，有个三叉路口，那小信信蹲在路边的树上，身穿彩衣，形如小猫，长手长腿，眼珠骨碌碌的盯着这边，灵动之极。
三藏大喜，露出笑容。他不再克制内心的情绪流露。修佛的禅定功夫，有个名词，叫做慧剑心魔，慧剑指的就是克制定力，心魔其实就是红尘凡心。所谓挥慧剑斩心魔，指的就是断绝人的各种各样的情绪，这，为修佛正宗。
然而三藏现在的修行领悟已经完全变了，变成了慧剑喜心魔，佛说要斩断红尘，指要出世；他却偏偏要修炼红尘了，所谓修炼红尘，就是指入世。
一出一入！
他的修行方式，根本理念，通过自悟，完全跟佛祖的教义背道而驰了。
“小信，你终于还是来了。”三藏大笑。
猴子和黑炭都面面相觑，师父如此大笑，情绪流露，非原来的宝相庄严不苟言笑的高僧师父所为。
不过，师父如此，却令他们更觉亲切。以前的师父，高冷，装模作样，喜怒不形于色，情绪不外露，人情味很差。
那只小信信一晃，身影拉出一道光影线，落在三藏的肩膀上，伸出前爪轻拍三藏的脸，随后跳下地来，吱吱叫着，伸爪招手，要三藏跟他去。
前面，是另外一条通向山巅的路！
山巅上，是百只信信积聚之地。
三藏跳下龙马，令猴子和黑炭在这里等着，他跟随小信信而去。那小信信轻轻一跳，就到了前面百米远，挥爪鸣叫，催促三藏快跟上，等三藏赶到，它又是轻轻一跳，如金色的光影，又出现在前面百米。三藏也是神人之体了，提气直追，速度快逾奔马，可是不管三藏如何加快速度，那小信信只轻轻一跳，就到了前面百米远。看它气定神闲，这个速度，远远不是它的最快速度。
一会儿，三藏来到了山巅，前面百多只信信排列两边，就好像两队整齐的士兵。
小信信长长的前爪牵着三藏的手，走进信信排列的队列，越过山巅，下坡，进入一个奇花异草的山涧，山涧中有一个用鲜花和小彩衣装饰的巨大山洞，山洞里面打扫得干干净净，角落里有酒香飘出，小信信用手势告诉三藏，那里的地下，是它们自己酿造的美酒。
立即就有一年长的信信上来，手里有一石杯，里面盛满了琥珀色的果酒。自从收了八戒，三藏以身作则，坚决素酒不沾，三净肉不吃。自从跟信信这灵兽族群接触后，三藏突然大悟到修行还有另外的道：入世修行！所以当下也不忌讳了，接过酒，一饮而尽。
信信们叽叽喳喳，高兴得手舞足蹈。
小信信拉着三藏进入山洞深处，众信信紧紧相随，越是往里面，信信们越是表情恭敬，规规矩矩，再无信信嬉闹。气氛开始变得沉重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