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之唐僧传 (杩涼)

虽然知道桑倾大师和万寿山人参果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三藏记着老妪的叮嘱，没有向桑倾大师说出他和人参果树尊者之间的半师半友的缘分。
人参果树尊者貌似在远古纪元里，做出了令桑倾一家非常痛恨的举动。恩怨难明，三藏也就不节外生枝了。
第二天天明，三藏回到了驻地。三个弟子都在等着他，看起来兴致都不甚高。
短短时间里，弟子们走了一半：第一是八戒，被他师父摩利支天掳走；第二是沙僧，得到了犬鱼王精华，修成了水系大神术，被师父指点去了东胜神洲最东边的归墟；第三是小龙，被师父指点引荐去见某位万古至尊，去借助万古至尊的指点回到龙族的祖地：龙域；第四是最小的悟信，被师父强行用青藤捆了，不知道送去了谁家做了弟子。
西行路上，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
没有了八戒的呱噪，小龙的俊美，沙僧的任劳任怨，小悟信的精灵古怪，弟子们的心中都是空落落的。
三藏笑道：“怎么了，你们都是有大神通的修行者，师兄弟们都是奔最好的修行道路去了，今后还能再见面，为何如此沮丧？”
梼杌道：“师父，大师兄和三师兄敌视我。”
“敌视你就对了。”三藏说道。
梼杌顿时语塞。
猴子和黑炭面色稍和。
于是，师徒四人上路，向前面险峻高山前行。走了一天，来到高山脚下，不去理会山上的妖气飘摇，师徒找个背风的地方搭建禅房安歇。
入夜，三藏吩咐猴子和梼杌前后护卫，叫黑炭进自己的房间。
黑炭进去，三藏示意黑炭盘腿坐在他身边。
黑炭会意，知道师父要他说出自己的身世来。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见识了师父的种种神通，了解师父的苦难和禀性之后，黑炭对师父忠心耿耿，心怀感激。
“师多谢师父昨晚给我一人独享一枚人参果。”黑炭说道。
“大家这次其实都有福缘，就你更浅薄一些，所以就给你一枚人参果了。”三藏说道。
“谢谢师父。”黑炭并不是不知足的贪婪之人。
“黑炭，你如有了福缘，也随时可以离去。西行取经，一路上我也能自保了，无须你的防护。”
“师父，我如离开，其实却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大师兄有花果山为家，八戒师弟有师父爱护，沙僧师弟去归墟之地，悟行师兄有龙域，悟信师妹有师门，还有万寿山义父和姑姑爱她接纳她，最不济，她也还有招摇界为根，有乌巢禅师和浮屠山族人在等她回去，而我，天上地下，却并无归处。”黑炭动容说道，眼眶红了。
三藏默然，怜惜的看着黑炭。
黑炭激荡的心情渐渐平复，微微一笑，说道：“师父，我顶天立地的一个极品真神，竟然还如小姑娘一般的流泪了。”
“喜悲，不管是人神仙佛，都无法逃开的。不然，就不会有佛祖时时提醒我们要挥慧剑斩心魔了。”三藏微笑。
黑炭默然。过了好一会，黑炭神色如常，说道：“师父，我有母亲，却并无父亲。”
三藏轻轻说道：“嗯？为何？”
一个人有母亲，就肯定有父亲。
“我的母亲是涂山界九尾白狐。”
三藏微微惊讶之色：“我听说涂山界乃是三界中最祥和富贵的地方，其中有四祥瑞之神兽：一是袖龙，二是彩凤，三是麒麟，四是九尾白狐，谁在涂山界见了这四种吉祥灵物，一生幸福荣华，尊贵无极。”
“是！”
“你母亲九尾白狐不知道谁是你的父亲？”
黑炭默然一会，说道：“蛮荒纪元，盘古大帝开天辟地不久，诸神决战，洪水施虐大千世界，后盘古大帝战死，诸神陨落，黄帝称雄，执掌三界。他派出他的孙子鲧下界治理洪水，鲧偷了黄帝宝库里的息壤土治水，息壤土是黄帝宝库里的宝物，能生生不息的不断裂变重生。鲧带息壤土去治水，息壤土层层叠高的时候，洪水也层层上涨，最终息壤土被水中恶龙破开了一个大洞，洪水泛滥大地，鲧治水失败。黄帝斩杀鲧，剖开鲧的肚皮，肚皮里面有一肉球，砍开，乃是一条小虬龙。黄帝可怜鲧的不死不灭之心，养护虬龙长大，这就是后来的大帝禹。”
三藏点头。
“大禹长大后，黄帝派他继承父亲鲧未完的事业去治水，经过涂山界的时候，大禹已经变得非常有名。大禹到涂山来拜见涂山四圣：袖龙，彩凤，麒麟和九尾白狐，被我母亲美貌所迷，不思治水，留恋四圣山不走。后来四圣威胁要把他治水不力的事情焚香禀告黄帝，大禹才离开涂山四圣山。”
“一天我母亲午睡，梦中见一熊罢来跟她亲热，母亲大骇，醒来，却是一梦。然而一个月后，母亲却发觉自己竟然怀孕了，三十六个月后，生下了我。”
“你母亲梦中怀孕，所以不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我母亲生下我后，把梦中怀孕的事情告诉了涂山三圣：袖龙，彩凤和麒麟，他们合计，觉得我母亲梦中之熊罢，有可能是禹。于是四圣变化了模样，去协助大禹治水。那时候大禹治水，广招三界神通力士，不管你是鬼神妖魔，只要愿意治水，都可以加入他的队伍。”
“治理洪水的队伍到了黄帝的祖籍轩辕山，洪水到此被轩辕山挡住，无法流过，四处乱溢，淹没大地。大禹决定打通轩辕山，让水从轩辕山中间流过，直达东海，他身先士卒，变化成一巨形熊罢，劈山开路。这熊罢，跟我母亲梦中见过的熊罢一模一样。”
“你母亲梦中相会的熊罢，就是大禹。”
“是的！”
涂山四圣见果然是大禹梦中污了我母亲，现出原身，上天告状黄帝。黄帝把涂山三圣袖龙彩凤和麒麟杀死，把我母亲九尾白狐变成了涂山山顶上的一尊面对轩辕山方向下跪俯首的人形石头，受那永恒的屈辱之苦。
“涂山忏悔神石女每到十月就会石眼流红色眼泪出来，善男信女们都说是那神石女为自己的淫邪恶性所流的忏悔之泪，其实不是，只有我知道，那是我母亲的怨苦之泪。涂山三圣在十月被杀，我母亲在十月被黄帝变成了一尊下跪俯首的石头。”
三藏心中愤怒，却淡淡说道：“涂山四圣死三圣，一圣成了万古罪石，那你是谁养大的？”
“大禹打通轩辕山后，到涂山把我接到了天界的禹帝宫里居住，我成了禹帝天宫里丫鬟童儿都可以随意欺负的下界卑劣野种，在我的几十个兄弟姐妹们的羞辱中长大。”黑炭轻声说道。


第266章 万古罪石（2）
三藏淡淡说道：“恢复涂山万古罪石的原身，让你母亲九尾白狐恢复真身，有什么办法？”
“让黄帝解咒。”黑炭说道。
“黄帝是以何理由杀死涂山三圣，又以河罪名把你母亲变成万古罪石，面对轩辕山跪下俯首认错的？”
“黄帝说涂山三圣乃是妖物，话不可信；九尾白狐以妖魅狐性迷惑大禹，浪荡成性，也该死罪；看在她跟大禹有了我这个骨血的份上，也为了惩罚天下妖魅亲近黄帝家族的神人，所以把我母亲这个淫邪蛊惑人心之妖狐变成万古罪石，令后人来观瞻切记淫邪不要为，否则会受到天帝严惩。”
三藏心中叹息：“涂山神石女万古妖邪，狐狸精迷人害人的典故，我知道出自涂山九尾白狐的典故。人界代代相传的狐狸精害人迷人，凡俗之人骂淫邪之女人，都以狐狸精为最通行，可是有谁知道，九尾白狐，在涂山界，本是人们心目中的吉祥圣者。”
“师父，我唯有先修炼成大罗金仙，才能闯进中天大帝的天宫，接近那至高无上的黄帝，令他解除我母亲的石咒。”
“要解除石咒，也许另有办法。”三藏沉吟。
黑炭扑地跪下：“师父，请帮我母亲解除石咒，弟子粉身碎骨，万古岁月，效忠师父。”
三藏道：“起来吧，我会尽力的。只是这事情，还需要细细计划。”
“是，师父费心了！”黑炭的双眼血红。
三藏缓缓说道：“我猜想当年的情景，黄帝为了让大禹安心治水，不可治大禹的罪，这情有可原，因为当时，也只有大禹能治水，并且，大禹丰功伟绩，三界都知，名气大如天。黄帝偏袒禹，也说得过去。”
“只是，黄帝为了掩住天下人之口，杀了涂山三圣，颠倒黑白，强行说是九尾白狐勾引大禹，以淫邪美貌蛊惑大禹，这点却做得太过分。又把九尾白狐化为千古罪石，受万世人唾骂，这就是罪恶了。”
“师父，我母亲宁死不屈，始终不肯改口认错，黄帝在天宫中当着诸神的面下不来台，恼羞成怒，就把我母亲变成了万古罪石。”
“这是谁告诉你的？”
“大禹！”
三藏很意外：“大禹告诉你了这些恩怨的原委和事情的经过？”
“是，他要我屈服黄帝和他，让我放下仇恨，安心乖顺的做他的听话儿子，做黄帝的听话小神。他希望通过事实说服我，让我理解他和黄帝在当时的难处。我无法理解，我对大禹说，只要我活着，这就是一笔血债。我恨大禹，我不能放下仇恨。”
“因为你心怀仇恨，所以大禹对你也不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