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独行 (梦中风起)

牧场随从一言不发的默默前行，连寇仲徐子陵也有些沉默，一个高手随行，自然让人高兴，但这个高手的手段诡异莫测，却让人难以接近。

而所有人中，唯有陶叔盛最惊惶，也最不安，不管是见到的，还是听到的，他都知道，林志宁武功很高，高到他难以想象。当真正见到林志宁狠下杀手时，他才发现，即使他将林志宁想象的很厉害，但是依旧与现实有着太大的差距。

他现在在暗暗盘算，到底有哪些人知道自己叛变的事情，自己哪些地方还做得不够完美，会留下破绽。同时心里也在暗暗祈祷，祈祷商秀珣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祈祷瓦岗快点动手，引开商秀珣的视线。

“你好像很不安，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不安吗。”就在他不断的胡思乱想，惊慌忐忑中，林志宁的声音像是炸雷一般，在他耳边响起。

“恩，我，我哪有不安，你胡说八道什么！”陶叔盛突然一阵心慌，连忙否认，语气中有些愤怒，也有些慌乱。

随着他的辩解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商秀珣微蹙着眉头，疑惑的看着他；其他人也被两人没头没脑的话，弄得很是疑惑，也看向了陶叔盛；而寇仲徐子陵却是心中一震，好笑的看着他。

所有人中，只有他们二人虽然震惊，却实实在在看的清楚，林志宁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并不是对任何人说的，而陶叔盛偏偏跳了出来，这是在太有意思了。

看到众人都疑惑的看着自己，陶叔盛心中更加慌乱，大声说道：“都看我做什么，我哪有不安，都是他胡说八道。”

然而他的大声辩解，却引起了众人的怀疑，为什么林志宁会说他不安，为什么他这么着急的辩解，为什么他神情中有一丝慌乱，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渐渐由疑惑，变得怀疑，变得审视。

第一百零五章啸声破敌

随即，林志宁轻飘飘的一举话，瓦解了他所有的伪装，也道出了他最害怕的事情，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并没有说你不安啊，你为何这般急着辩解。”林志宁叹了口气，很是遗憾的说道，像是碰到了一个太差劲的对手一般。

“我，你，”陶叔盛嘴唇动了几下，众人怀疑的目光他都看在眼里，突然狠狠的一夹马腹，拨转马头，逃离开去。

这下子，连最迟钝的人，也知道这人有问题，想到之前莫名其妙的遇伏，才突然恍然大悟，原来陶叔盛是奸细，但随即就是大怒，任谁看到队伍中有奸细，而且这个奸细是自幼成长起来的伙伴，都会忍不住怒火。

林志宁看着打马逃奔的陶叔盛，嘴角带着不屑的笑容，突然说道：“你们两个小子打酱油这么久，还不与我将他擒拿回来。”

虽然不知道“打酱油”是什么意思，虽然不满意林志宁的语气，但也知道林志宁必定不是什么好话，也知道随行一路，实在没有什么建树。当即对视一眼，弃马而行，两人的轻功倒也不凡，竟然比陶叔盛疯狂的打马奔逃还要快上几分。

“咱们快走吧，说不定，还有人趁秀珣不在之际，图谋牧场呢。”林志宁看着远去的双龙，笑着说道。

商秀珣同林志宁并马而行，压低声音问道：“林兄可是担心李氏兄妹有异心？”

“李氏兄妹徘徊牧场多日，恋栈不去，我不信秀珣看不出异常。”林志宁点点头，笑着说道。

商秀珣再没有多言，只是战马催的更急了一些。

离得牧场进了，商秀珣脸色微变，那震天的厮杀声确实太过明显了一些，果然不出预料，有人图谋牧场。

虽然担心牧场安危，但众人还是停下脚步，驻足观看。这一看，商秀珣脸色立时变了，恨声说道：“好个李阀，好个李世民，好个李秀宁。”

围住牧场的显然是两拨人马，一拨一边攻打牧场，一边还要应付一队玄甲精骑的不断骚扰侵袭；而那拨玄甲精骑虽然声势浩大，但也只是声势浩大而已。

商秀珣经营牧场，将飞马牧场经营的蒸蒸日上，早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女子，自然能够看出其中的奥妙。

那玄甲精骑不断冲击的虽然也是精兵强将，但却损伤不大，这却让人很是怀疑，在这个时代，再精锐的士卒，也很难抵挡住重甲骑兵的冲击，然而偏偏那些精兵强将抵挡住了。而经过鲁妙子亲手布置的城防，却将攻击牧场的那一拨，源源不断的狙杀在牧场之外。

竟然有人拿飞马牧场来清洗麾下势力，竟然有人在飞马牧场之前上演双簧，商秀珣绝不怀疑，当那些送死的耗光了飞马牧场的守备力量，这两方演戏的军队，绝不会放过攻陷飞马牧场的机会。

林志宁眼力更好，看的更加清楚，他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突然笑着说道：“秀珣怕不怕同时得罪李阀跟瓦岗李密？”

商秀珣瞪了林志宁一眼，说道：“林兄不要开玩笑。”随即，突然明悟，问道：“林兄的意思是，这两方人马，一伙是李阀，一伙是李密？”

她虽然在问林志宁，实则心里已经确认，就是这两方势力，难怪双方演起了双簧，难怪有一方不断消耗牧场守备。

“林兄打算这么做？”确定了两方势力的来源，商秀珣看着林志宁微笑的样子，突然问道。

“很简单。”林志宁突然说了一句，然后催马上前，商秀珣还来不及阻止，就听到耳边传来如同虎啸山林，龙吟大川一般的啸声。

即使离得已经很远了，而且林志宁的啸声也不是对着她这个方向，商秀珣依旧感觉到气血翻涌，胸闷异常。

急忙运起家传武学，压下躁动的气血，感受着林志宁啸声中的威势，定睛看去。只见那些玄甲精骑也好，演戏的瓦岗军士也罢，在林志宁啸声响起之时，如同饱饮醇酒，如同奔马撞击，摇摇晃晃，口鼻溢血，逐渐死伤枕籍。

李世民同李秀宁，以及柴绍等李阀众人，在约定的攻击飞马牧场之时，都来到寨墙，美其名曰，襄助飞马牧场攻击贼寇。当听到林志宁惊天啸声响起之时，都是心头一震，暗道不好。

可惜他们离得太远，也无法阻止林志宁的啸声，就目瞪口呆的看到，不管是陪同演戏的瓦岗英豪也罢，麾下的玄甲精骑也好，都是一个个在林志宁这不分敌我的啸声中，渐渐横尸当场。

李世民眼睛血红，不是他在意这些玄甲精骑的性命，而是深恨自己耗费大量财货，大量时间，以及大量心血才练就的这些重甲骑兵，还没有发挥作用，就被这人一通长啸，给毁灭大半。

然而他不敢表露出丝毫的恨意，在劝说牧场执事将玄甲精骑引入牧场之时，他就已经感觉到，飞马牧场对他的戒备，丝毫不比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差。

此时，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就这么看着一无所获的甚至损失巨大的事情发生，他心里在滴血，心里在咆哮，却不得不忍下来，这种憋屈，这种屈辱，让李世民的心态渐渐发生变化，变得更加深沉，更加渴望帝王尊位，他也更加迫切的想要掌控李阀。

第一百零六章艰难选择

不只是站在寨墙上的李世民心如滴血，愤恨难安，不远处一处山岗上，指挥者军士作战的李天凡、沈落雁等人，也是心头滴血。

那些源源不断送死一般攻城的军士，死也就死了，本来就是死忠翟让或者心怀二志的本分，早就在他们的清洗计划之内，能够废物利用，也是死得其所。而那些演戏的人手虽然也有些许损伤，不过这早就在预料之中，牧场中人也并不是傻子，太过明显，如何能够瞒得过去。

可惜眼下不管是演戏的，还是被波及攻城的，死伤枕籍，这种损失已不是他们能够接受的，尤其是在得罪了飞马牧场，甚至是与飞马牧场交好的林志宁，而一无所获之后。

李天凡失态的破口大骂，即便是个草包，也能清楚眼前的局势，不要说能不能逃走，就算逃走了，损失这么大，他作为瓦岗继承人，也再无丝毫威信。

沈落雁却是心中冰冷，因为她已经知道，李密此番却是大势已去，争夺天下霸权，彻底成为梦想。而她自己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看准机会，脱离李密，从此或嫁人生子，或孤苦终老，再无作为。

自从宇文化及弑杀杨广，李密的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在不顾她的劝阻，在祖君彦、王伯当等人的蛊惑之下，弑杀了翟让之后，李密虽然渐渐彻底收服瓦岗人心，但终究埋下隐患，四处拓宽生存空间，却连连碰壁。如今又被李阀挑动，图谋飞马牧场牧场，沈落雁虽然极力反对，却也只能随行出谋划策。

此番败北，即使不迎来飞马牧场以及林志宁的凌厉反击，李密的声势名望也一落千丈，损兵折将之下，只能够苟延残喘而已。

恨恨的看着山下那个意气风发，仰天狂啸的身影，沈落雁咬咬牙，冷着一张脸，说道：“事不可为，快走。”说罢，也不理李天凡铁青的脸色，径自拨转马头。

沈落雁心里很无奈，只有她自己清楚，林志宁武功有多高，心肠有多冷硬，图谋飞马牧场，她实在不同意，奈何李天凡需要资历，需要功绩来提升自己的声望，不知为何李密也不复曾经的英明神武，不惜得罪林志宁这样的无上大宗师，也要为独子增添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