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平天 (西襄子)

行出了距离古墓一百来步远后，小龙女在一座小丘上停下步来。尹治平跟着停步。与她并肩而立。

小龙女望着远处另一座山峰上蜿蜒流泻入这座山谷中的溪流，瞧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道：“你可先回去过重阳宫了？”

尹治平点头道：“回去过了。”

小龙女又问道：“那你可把赵志敬杀了？”

古墓与重阳宫离得很近，就只是隔了一座山峰，虽然向来都很少打交道，但重阳宫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作为近邻，小龙女显然还是能够有所耳闻的。

尹治平轻叹一声，道：“杀了。”他直接道了最为简单的结果，并未有叙述事情的经过。

小龙女点点头，道：“我知道你只要听说了重阳宫出事。就定然会赶回来的。”

尹治平又是轻叹一声，略有些苦笑地道：“我其实差点儿没听说。这三年来，我都一直隐居深山，于外面的消息，向来少有所闻。能得知重阳宫出事，却也是赶巧了。”

说罢，遂将方志真为躲避追杀而逃入武当山却幸遇到他之事，跟小龙女讲述了一遍。说到武当山时，他也并没有特意回避或隐去武当山的地名。讲述到回返终南。在重阳宫前杀了赵志敬时，他仍是并未多作叙述经过，只道了结果。这番讲罢后，他转头瞧向小龙女。道：“既然已回到了终南山，我便想着来见一见你。”

小龙女声音仍是平静地道：“你现在见到了，我很好。”说罢后。亦转过身来瞧向他，与他对视着。

尹治平含笑道：“除了见你外。也是要当面告诉你，这三年来我也很好。你不必担心。”

小龙女眼神有些慌乱地避了开去，道：“哪个担心你了？我从没担心过。”

尹治平笑道：“果然是你最了解我，对我有信心。”

小龙女闻言不由心头气恼，瞪了他一眼后，干脆地扭过了头去。

尹治平瞧着她生气的模样微微一笑，接着却又带着感慨地轻叹了一声，道：“来见你之前，我在路上其实也好生犹豫，不知是不是该来见你？见了你之后，又该如何？想来想去，我都难作决定。但最后我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既然已经来了，作为朋友至少也该告诉你一声‘我现在很好’，免得你再为我担心。”

小龙女转头瞪向他，强作冷冷地道：“我说过了，我从未担心过你，你到底听明白了没有？”

尹治平笑笑，顺着她话道：“好，你没担心过我。是我担心你，所以才要来看看你现在过得好不好，成了吧？”

小龙女闻言不由面上一红，扭过了脸轻叱道：“你说什么胡话？”

尹治平道：“我没说胡话，我是有担心你，过来见你，也是很想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小龙女转头瞧向他，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来见我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尹治平轻轻摇了摇头，道：“来见你之前，我其实也还没想明白，就只是单纯地想要见一见你。”说罢，却又是话音一转地接道：“不过，我现在却是有些想明白了。既然你直接挑明地问了，那咱们也就别兜圈子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想要与你在一起。我想从此与你‘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说到“执子之手”四字时，他同时向着小龙女伸出了手去，然后看着她，希望她也能伸出手来，与他执手相握。

三年前，两人在华山相遇，合力同斗欧阳锋的那一日，其实两人便都已彼此明白了对方的心意，知晓对方心中都各有自己。不然，为何都曾奋不顾身地去相救对方，又何以能使出那须是恋人情侣才能双剑合璧同使出来的“玉女素心剑法”。

当时的情形，可谓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就差互相没有说破而已。只是明白归明白，可尹治平那时才受了一场情伤，从李莫愁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不久，不想再轻易涉足感情，而且他那时对于感情甚至都有些生畏了。因此当时虽然明白了小龙女的心意，但最终他仍是选择了逃避。

而小龙女对于尹治平，也有些前世的心结尚难以轻解。况且她是个女子，这种事哪好意思自己先行说出口来。再加上她当日也没料到尹治平事了之后竟是说走就走，也有些措手不及下地不知该作如何。

说实话，尹治平现在确实是直到来见小龙女子之前，都还有些未有想得明白。也是直到这时，方才明白不能就这么一直拖着。

不管小龙女究竟是怎样想，也不论她会给出怎样的答复。至少今日，他都要把这件事作个了结。能得固是所愿，亦是他之幸；不能得，则也了结了一件心事，不会再这般放不下地始终挂念。

尹治平伸手望着小龙女，静候着她的回应。

他这时的心里，却竟是颇为平静。三年来的隐居修行下来，他现在的心境早已是非同一般。话既已说出口，把决断权交给了小龙女，他的心里便也没有什么忐忑不安与难以抉择了。

事情的结果，无非就是“答应”与“不答应”两种。对这两种情况，他心里都已经各有了心理准备，甚至连两种情况下的台词都已分别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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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牵手成功喜结连理

公孙绿萼牵马走进襄阳城中，望着大街上的车水马龙与来来往往穿行如织的人流，不禁惊叹于襄阳的繁华。

她从小就生长在环境封闭的绝情谷中，长大到十六岁，出谷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从没到过襄阳这般水陆通衡的繁华大城镇。十六岁那年，师父小龙女来到了绝情谷，引发了谷中的大变，她知道了母亲没死，但没多久后，却又父母双亡，父亲与母亲互相死在了对方手中，同归于尽。她伤心之下，拜了小龙女为师，离开了从小长大的绝情谷。

跟着小龙女回到终南山古墓后，她又进入到了一个更加封闭的环境中。好在她从小就过惯了封闭环境中的日子，倒也并没有什么不适，而且墓中还有位师姐洪凌波，与她年龄相近，倒也很能聊到一起，很快就成了关系亲近的好姐妹。

师父虽然经常冷冰冰的面无表情，但却对她很好。她心里也很清楚，师父实际上是很关心她的，只是从不显在脸上罢了。墓中的两个仆妇孙婆婆与赵大姐也都对她很好，师伯李莫愁虽然不大怎么理会她，却也并没蓄意欺负过她。古墓虽然清冷，更是常年暗无天日，但她却感觉很温暖与温馨，在这里有人关心她、照顾她，还有可以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绝情谷虽然很大，风景也很美，而且谷中的人也颇为不少，但规矩却是极多。因为所订下的这些规矩，再加上绝情谷自古所流传下来的内功心法近乎于禅门，因此各人相见时都是冷冰冰的不动声色。平日说话行事。也都是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没有人会跟她说笑玩闹。她在绝情谷中也没有一个关系亲近的朋友，生活非常拘束。

以前身在绝情谷时。她还并不怎么觉着，直到离开绝情谷后，她方才发觉以前的生活是有多么拘束与压抑。绝情谷中的人，似乎就跟绝情谷这个名字一样，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是没有感情的。整日都是木木然地作息起居，依令而行，因所练功法的缘故，还全都戒荤吃素。虽是在家之人，但整个儿却都跟出家的苦修士一般。每日都是平淡地重复。毫无乐趣可言。

古墓中虽也有着许多规矩，但除了不可轻易离山这一条外，其它的小龙女却都放得很宽。不拘她们言笑玩闹，不拘她们满山乱跑，甚至也不大管她们跟不大对付的全真派门下弟子说话。

在古墓中的日子，公孙绿萼感到了难得的轻松与自由。虽然仍旧有局限，接触的人也很少，但比起以前她在绝情谷的生活，已是好了太多了。

而十数日之前。小龙女还取消了她跟师姐洪凌波的禁令，准许了她们一起下山行走江湖。

说起这个，还得要感谢杨过的师父尹治平。若非尹治平这次回山向师父小龙女表明了心意，他们两个有情人终成了眷属。让小龙女处在喜结良缘的欢喜状态中心情大好，岂会轻易同意让她们两个下山。而且让她们下山的由头，也是尹治平提起的。因为尹治平想要托她们前往襄阳，为自己的弟子杨过去送封信。

不过。原本他是并没指定要她们两个都去的，而是跟小龙女说随便派哪一个去都行。

如果只派一个人去的话。最佳的人选毫无疑问是洪凌波。因为洪凌波不但武艺更高，而且以前跟随李莫愁时，也经常同李莫愁一起行走江湖，江湖经验十分丰富。事情交给她办，自然比之从没行走过江湖的公孙绿萼更加保险稳妥。

却是后来小龙女自忖一个也是走，两个也是放，便干脆把她们两人都一起派了出去，正好也可以让洪凌波带着公孙绿萼顺便行走番江湖，增长见闻。

她们是与小龙女跟尹治平一起下的山，在终南山下，他们挥手作别，分道而行。她们师姐妹二人是要往襄阳给杨过送信，而尹治平与小龙女二人则是要南下前往临安，说是要到李莫愁的墓前去祭拜，告慰李莫愁在天之灵，尹治平已杀了赵志敬为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