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富可敌国的名商巨贾不多见,但小康之家却遍地都是。
可是最近十几年来,东云国的国势却明显衰微,赋税加重,百姓怨声载道。
政局不稳,士绅人心惶惶。
短短十年内,东云国居然换了六位皇帝,且每一位退位的皇帝都是暴毙而亡。
虽然皇室对外宣称,皇帝们的死因都是罹患重病,可是东云人人皆知,这些皇帝,都是被杀的。
至于凶手是谁,却没人敢宣诸于口。
苏墨虞一行马车,行至林峡关外,过了此关,再走百十里路,便是东云国都云京。
一路上都很沉默的雅儿到了这里,就更加沉默。
苏墨虞知道,这大概就是近乡情怯了。
也不好打扰她的思绪,苏墨虞只好自己下了马车,一路真金白银砸出去,让守关的士兵没做任何检查便直接放行。
可是苏墨虞没有察觉的是,他这般豪爽的行径,却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一个满身酒气的将军,倚在城头,手里拖着沉甸甸的两个大元宝,问道:“你说的富家公子哥儿,就是那个”
他用手指了指苏墨虞他们的那架马车。
“回将军,正是那伙人,那小子出手阔绰的厉害,一出手就是两锭白银,这几年也没见过这么豪爽的人物。”一个身着戎装的士兵应道。
那位将军打了个酒嗝,骂道:“会不会是京里哪家大姓的子弟”
那位士兵摇摇头道:“看着不像,若是大姓子弟,哪里会给小的们好脸色,更不用说交这份儿过路费了。依属下看,九成是个没背景的商贾子弟,而且还是个雏儿,不懂得财不露白的道理。”
那将军听得连连点头,最后一拍大腿道:“既然如此,干了”
一听将军发话,这位士兵赶紧应声道:“属下这就叫人出去”
谁料那将军一摆手道:“不必,老子今儿不爽,这一趟买卖我亲自做了”
那士兵应了一声,赶紧一路小跑着下去准备将军的战马和兵器。
时间不大,林峡关的正门开启,一队骑兵,共计十八人纵马而出,朝着苏墨虞的方向追了过去。
林峡关虽然距离云京不远,但这个方向却有些偏僻,所以出了关隘之后,官道上的行人也十分稀少。
苏墨虞坐在车内,正盘算着入京之后的计划,却听见一阵马蹄声疾,有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那架马车,速速停下”有一人在车后高喊,于此同时,一只雕翎箭破空而至,正好落在马车之前。
驾车的马夫哪里见过这种情景,吓得立刻勒住缰绳,战战兢兢道:“军爷,小的可是本分人啊”
说话间十八骑骑兵已经赶了上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骑兵二话不说,抡起刀,照着车夫便是一下。
那车夫哎呦一声怪叫,赶紧一个低身躲过,虽然逃了一命下来,可头皮却被削掉一块,登时血流如注。
“车上人都下来,否则就地处决”那骑兵长刀收回,冷冷的盯着紧闭的车门喝道。
坐在车内的苏墨虞一听,眉头便是一皱。
他本不欲生事,奈何总有不长眼的人找上门来。
摇了摇头,他推开车门,看着那个趾高气扬的骑兵,淡淡问道:“有事”
那骑兵狞笑一声道:“我现在怀疑你是敌国的间谍,速速下车接受检查。”
苏墨虞一阵好笑,半晌才道:“检查过关的时候不是查过了么”
那骑兵刚要再说什么,却见他身后的那位醉酒将军催马过来,长刀起落间,直接将拉着车的那匹马劈为两段。
然后,他骂咧咧道:“费那么多话干什么小子,交三十万两纹银出来,我留你一命,牙崩半个不字,你就和它一个下场”
这哪里还有半点儿官军的样子,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匪。
苏墨虞咬咬牙,冷声道:“你是活腻了吗”
听苏墨虞这么一说,那十八个骑兵非但不惧,反而放声大笑起来,良久,那位将军才止住笑声,手握长刀骂道:“小子,你还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他说话间,便催马上去,打算一刀将苏墨虞劈了。
可是战马才踏前一步,便让他看见了坐在苏墨虞身后的雅儿。
只一眼,便惊为天人。
就见这将军猛然回头道:“听好了,男的砍死,钱可以多分你们一些,不过那娘们儿是老子的,谁都不许抢”
余下的骑兵一阵哄笑,自然没有人敢反对。
而在这个时候,苏墨虞彻底怒了。
可是他刚要起身出手时候,却被雅儿一把拉住。
苏墨虞一愣,有些不解的望着雅儿。
却见雅儿的眼睛盯着那位醉醺醺的将军问道:“你是马虎”
那位将军一听,顿时愣住。
没错,马虎是他的名字,只不过是他过去的小名儿,除了一些亲近的故交,或者对他知根知底的那几位大人,应该没人知道这个名字才对。
为什么对面这个丫头知道自己的小名儿
一想到对方有可能是极有背景的人物,这位马虎顿时有些紧张,将大刀挂在一旁,拱手问道:“不知您是哪家的小姐”
沉默。
雅儿只是一脸淡漠的望着马虎,这让他的脸上顿时生出了汗水来。
马虎忽然觉得,这个丫头似乎有些眼熟,却总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雅儿终于开口道:“我我是你家小姐”
这几个字落入马虎耳中,就好像几道惊雷一般。
他定定的看了雅儿许久,终于想起一个人来,喃喃道:“你你是袁若雅小姐”
雅儿轻轻点头。
马虎吞了一口口水,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忽然摘下长刀,近乎歇斯底里的喊道:“给我杀”
第119章家臣
长刀才起,马虎胯下的战马却忽然马失前蹄,往前一倾,他整个人直接翻下马来。
马虎心中一惊,生怕苏墨虞趁机对他下手,赶紧就地滚出去数丈远。
于此同时,他还不停对自己的手下喊道:"给我上,给我宰了他们,一个也不能放过"
说话间,马虎身后的十七匹战马,飞速跃过了他,朝雅儿方向奔去。
马虎心中稍定,但转眼后却惊的目瞪口呆。
因为那十七匹战马上,空无一人,战马在无人驾驭的情况下,穿过雅儿乘坐的马车,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马虎的视野之中。
马虎呆呆的回头,就见自己身后,他的十七个手下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每个人都瞪着双眼,且咽喉处多了一道血线,不停有鲜血渗出来。
一瞬间,十七人皆毙,且个个都是一剑封喉。
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
忽然间,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马虎的衣领中,将他激的浑身一抖。
他缓缓回头,就见苏墨虞面色冷峻的看着自己。
苏墨虞手中握着一截断剑,断剑的前端尽染鲜血,还在不停的冒着热气。
"你说怎么办"苏墨虞抬头看着对面的雅儿。
雅儿是个软心肠的人,即便面对吴大妈那样的人,她都有恻隐之心。
可这会儿眼睁睁的看着苏墨虞瞬间杀死十七人,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而是死死盯着马虎的脸。
"袁小姐,饶命啊"这会儿马虎再也没了脾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为什么"雅儿表情淡漠的问道。
马虎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喊道:“袁小姐啊,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你知道我上有高堂下有妻儿,如果我不那样做,他们怎么办啊”
他哭的凄惨,但雅儿却不为所动,仍旧是满眼的淡漠,好像没有感情的木雕一般。
“为什么”她依然在重复。
而马虎则匍匐在地上嚎啕不止,不肯起身。
苏墨虞在一旁看的一头雾水,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问向雅儿道:“你认识他”
雅儿轻轻点头道:“他,曾经是我们家的家臣,我小时候他还抱过我。只是那一晚我家被抄家灭门的时候,是他为那群人引的路,也是他带头杀的人。”
雅儿难得的将一段话表述的这么清楚,显然她这会儿的状态有些不对。
“小姐容禀啊,我是有苦衷的啊我女儿对我女儿被她们抓住了,是他们拿我女儿的性命威胁我,我才被迫给他们引路的”
马虎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赶紧将女儿搬了出来,因为他记得,女儿和这位袁小姐是发小,若搬出她的名字来,或许能让对方心软也未可知。
果然,当听到马虎提到女儿之后,雅儿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马虎偷眼看着,觉得有戏,便打算继续说上两句。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左手一痛,惨叫一声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小指已经被斩断。
“就算撒谎也该挑个容易让人相信的理由吧,你若是再拿你女儿说事儿,我便接着斩你的手指,斩完手指斩脚趾,一个一个来,我不嫌麻烦。”苏墨虞一边说着话,一边轻轻的擦拭着冥河剑。
“我我没有撒谎”马虎争辩着。
话音才落,又一根手指上了天。
“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女儿被擒,才被迫背叛主公的家臣,在旧主被灭门之后,怎么可能还安安稳稳的当一个将军我之前说过了,你就算说谎,也挑一个不那么容易被戳穿的才行。”苏墨虞在一旁冷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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