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是当初白泽在峨眉山打死侯三的情形是一样的。双方明明没什么深仇大恨,但一动手,就要分出生死来。
刚才最后一下,要不是孙蕾三个人及时赶到,现在孙明光早就被拧断脖子死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现实果然比小说更加的玄幻呀!”
白泽眨了半天眼睛,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随即手上一动,掐住后面颈椎的两根手指顿时一松一按,弹动他背后的两条大筋,孙明光浑身乱颤,如被雷击,一下就从刚才迷乱崩溃的境地中清醒了过来。
“这个我相信了,还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相信刚才那些话就是你的全部理由,给我一点苦头吃?要不是我功夫还不错,换了别人,早被你打得骨断筋折了,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东西,你再说的明白一点。你是不是知道关于我的一些什么事情?”
慢慢回想整件事情发生的经过,隐约间白泽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似乎自己错过了一些什么东西。
而此时,孙明光刚刚死里逃生,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大汗浸透,说起话来自然就不会再有半点隐瞒:“我是从明亮那里知道你的事情的,知道你曾经在随县杀过几个混混……”
“明亮?哪个明亮?”
“峨眉山爱国卫生委员会……就是那个在大门口被你打伤的那个人,他叫孙明亮,是我的弟弟……”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把话说完,白泽这时候才明白,原来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个样子。那个莫高窟的手下孙明亮居然就是孙明光的亲弟弟。
这天下姓孙的都跑到一家来了……
当日,孙明亮被白泽隔着防弹衣抓伤,虽然没有危急性命,又有最好的医疗条件抢救,但也在成都的军区医院待了足足一个月,期间孙明光自然要去探望,问及事情发生的原因,孙明亮就挑着一些不太重要的东西偷着告诉了孙明光。正巧今天发生这么一档子事,从侄女口中听到白泽的名字,孙明光就想弄些手段,叫白泽吃点苦头。
不过他的手段也仅此而已,也不敢太过过分。孙明亮在什么单位,他心知肚明,当然也知道白泽是受到某些人严密关注的。
如果事发有因,在合理的范围内小小的惩戒一下,这个也没人会说什么,但要是过份了,孙明光自己都不敢有这个念头。
“这么说就合理多了,我可以接受。不过你自己就比较倒霉了,孙明亮要住一个月的院,你虽然不用,但要完全恢复,少说也要三个月,回去弄点透骨草熬了,一日三次擦洗脖颈,希望不会落下什么病根。”
听到白泽冷嘲热讽一般的话语,年近四十的孙明光脸上不由一阵白一阵青,“这个不劳你费心,我虽然技不如人,但身上的伤却肯定比你多,家里也有的是跌打损伤的药酒。倒是你这里,明亮还托我给你带了一句话。”
“哦,什么话?”白泽的眼睛眯了眯。
“你还记得,一个多月以前,你为了什么事情,杀了那几个混混吗?”孙明光龇牙咧嘴,忽然抽疯似的笑了起来:“对,就是那母女三人,托你的福,她们一家现在都失踪了……”
白泽眉毛猛的一挑,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的眼睛里瞬间放出丝丝的寒光来。
被这目光一扫,孙明亮突然觉得身上一冷,头皮发麻,连忙张口解释道:“根据我的消息,这一家母女都是驼背巴桑看上的货,你坏了他的好事,杀了他的人,以他的性情能忍一个月,已经是少见了。前段时间,有明亮他们分派人手在随县照看着,他还不敢轻举妄动,但最近西南一带事情太多,人手不够分配,稍一倏忽,人就失踪了。”
“刚才我打电话过去询问你的事情,明亮也要我转告你,要救人就要动作快点。这个驼背巴桑,行事谨慎,做什么事情都不留尾巴,而且上面也有些关系,我虽然想动他,却也没什么证据……”
“你想拿我当刀使?”白泽忽然轻轻的笑了笑,脸上的神色又恢复了平静。
“我只负责把这消息告诉你,至于你想怎么办,就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了。我虽然披着这张皮,但底子还是个当兵的,知道有些事情是需要特事特办的。”
“哼,你们当警察的都管不了,我一个老百姓又怎么去管!你打错主意了。”白泽想了想,伸手便放开了孙明光。
练拳的人有匹夫之勇,流血五步,什么人都敢杀,但也不是滥杀。
白泽心里自有是非曲直的一条线,解释清楚了,那么该不杀就不杀。
一样的道理,如果在刚才白泽一爪子拧断了孙明光的脖子,那就算是事后从别的渠道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真相,他也绝不会后悔。因为那是孙明光自己的行为出差,惹出来的是非,死了也是活该。
两者之间,杀或不杀,并没有什么矛盾的地方。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白泽又看了一眼孙明光:“今天的事情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原本没什么事情,大家直接说明白,自然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不过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你也要给我一句明白话,你是要把这件事情公了还是私了。”
“公了,就是你要治我个袭警的罪名,全国通缉,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就把你和门外那三个,全都杀了,然后跑到国外,过我的日子。至于私了,那你就自己看着办,我也不怕你搞什么手段,只要在规矩之内,我白泽什么都接着,不然就是鱼死网破。”
在警察局里,人家的地盘上,把孙明光打成这个样子,总也要有个说法,白泽也不会留着这么大的一个尾巴,转身就走。
虽然他经验还比不得老江湖,但也知道话要当面讲的道理,现在把规矩都说清楚了,日后不管怎样,都也好办事。
到那时他也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孙明光咬着牙从地上站起来:“我孙明光也不是个小人,干不出公器私用的丢人事,不然也不会把这一层的警察都支出去,监视器也只留了我办公室一个,这件事情起因在我,我认栽就是。”
白泽点点头,倒是觉得自己还是有些看轻了此人,不过话说完了,他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当下哈哈一笑,直接开门,坐电梯便下了楼。看到怯生生的孙蕾三人,他也一字不说,如同未见。
等到他大踏步走出警局的时候,外面早已经是漆黑一片,他猛力的呼吸了几下,就径直走到了马路对面的一个小巷子里。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白泽行事,只凭心中准则,遇事不慌,行事不乱,心意坚定,就像是他的拳法一样,绝不会因为对手的强大而稍有退缩。
杀人时固然勇往直前,浑然无惧,做的痛快,杀的爽快,但放人时也要恩怨分明,讲的明白。这就像是拳理中的刚柔阴阳一样,一味的刚强总不得持久,一味的隐忍也会招来灾祸。
打拳如做人,只有分了阴阳,合了刚柔,才能心无滞碍,一往无前。
在审讯室里的这十几个小时,白泽再一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似乎变得更加坚定了。
一言一行,都颇有几分汉唐之时的游侠之风。
第六十章 义之所在
半夜十一点的时候,白泽独自一人站在市警察局的对面的黑暗中。
按照平时的作息和时间规律,子时一到,阴阳交替,本来应该是他练功行气,吞吐丹元的时候,但今天白泽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心思去这么做。
一来,练气的时候对地点有严格的要求,需要藏风纳气,绝对的安静,他刚从审讯室出来,自然也不能随便就找个地方练功,二来,则是他此刻心里正在燃烧着那一把越来越炽热的火焰,已经叫他整个心神都沸腾起来,再也无心入静。
幺妹儿!
那个曾经在随县街头,抱住他的大腿,管他叫大哥哥,有着一双怯生生亮晶晶,忽闪忽闪大眼睛的小女孩儿,不见了。
“对,就是那母女三人,托你的福,她们一家现在都失踪了……”
至今脑海里都始终在回响着孙明光在审讯室里的这一句话,白泽强行压抑的平静之中,却是忍不住的一阵阵气血翻涌。
她们都是巴桑看上的货……拐卖妇女儿童么?
眼前接连闪过当日的几个镜头,白泽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如被针扎。
不得不说,孙明亮这最后一招,用的实在有些“巧妙”。他虽然是在警察局里,人家的地盘上把对方打得不轻,狠狠的出了一口恶气,但同样的孙明光也正大光明的给他下了一个套儿。
一个叫他明知道是圈套,却又不得不钻的套儿。
驼背巴桑是整个成都地区最赫赫有名的“大佬”,从七八十年代起家,到现在为止,势力已经遍布了大半个川中地区。手底下光是控股的大型公司就是七八家,换而言之,在明面上这个黑老大早已经“洗白”了。
并且他还有个市政协委员的身份,横在那里。
所以尽管孙明光自空降成都以后,虽然一直都想拿他开刀,但在各方面的条件限制和势力倾轧下,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而他显然也是通过一些渠道摸清了白泽的某些脾性,最后关头,索性就弄出了这么一手来,明着是传递消息给白泽,实际上这根本就是一个“阳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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