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力道刚刚好,倒没有穿破纸面,谁知又出了意外,却是这根狼毫笔,不知怎的,咔嚓一声裂了开,笔尖一歪,马上就要写好的字,又被污了去。
“邪门,怎么笔又断了?”张员外心中大吃一惊,抬头看了一眼师子玄,就见这道人闭着眼,似乎神游去了,并没有发现异样。
张员外咬咬牙,狠狠的捏了一下手背,心中暗道:“都进了贼窝,入了伙,还瞻前顾后做甚?一不做,二不休,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心中这般想来,烦乱的心反而平静下来,换过一支笔,铺上一张新纸,飞快写了一个字。
收了笔,深深的吸了口气,将纸捧到师子玄身前,恭敬说道:“写好了。还请道长品鉴。”
师子玄一观字,心中却是暗暗叹息,说道:“这个字,内有千言万语,亦是众口铄金。”
师子玄点了点宣纸上面的字,却是一个“回”字。
张员外随口问道:“怎个众口铄金?”
师子玄说道:
“众口铄金,能积非成是。众口铄金,又可积毁销骨。
若是清官,被千夫所指,亦要一生清名尽毁。清白寡妇,被人谤毁,就是悬梁自尽,也难洗一身污名。骨肉至亲,君臣恩义,挚友亲情,在流言蜚语之下,都难逃积毁销骨的结局。”
张员外吓了一跳,倒是上了几分心,问道:“道长,怎么听来这般可怖,那该如何做才能避得?”
师子玄微笑道:“不因他人之言乱我心。不因他人之谤而怒我心。不因他人责骂而躁我心。好好生活,不与人结怨。万事看开,心清不挂烦恼,纵使千夫所指又如何?”
这本是一句点化,张员外却感到自己被说到了痛处,心中一股怨恨之气骤生,暗道:“你这道人。说的轻巧,怎知我家中之事?我张家百年旺族,如今落得人丁一个,这是造孽太多,我也认了。但断子绝孙是小,污了祖辈之名才是大。我如何放得下?”
这般念头转过,一丝恶念涌到心头:“道人啊,非是我要害你xìng命,却是身不由己,你莫要怪我。要怪,便去怪那广真老道吧!”
张员外一咬牙,一手放入背后,摸上了那道门禁物“拜魂丁字儿”,轻轻走了过去,嘴上说的是请教话,一副虚心接受聆听状,心中却是暗暗念动广真道人所传咒语。
另一边,师子玄似无所闻,依旧说道:“这字是出于口,困与口。人写来,便是人囚与口中。居士,请听我一言,若是‘回’头,还可无恙,不然等到rì后,你或许会有牢狱之灾,因言获罪。”
张员外听到最后,蓦地心中一跳,心神一慌,本要停住。可是那念咒的念头怎地也收不住,却将三遍咒语尽数念了去。
便在这时,张员外只觉得手中的拜魂丁字儿突然一轻,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不过一会,却又重了三分,诡异非常。
“难道这就收了那道人的魂儿?”张员外松了一口气,终于完成了广真道人交办的事。一摸背后,冷汗早已浸透了衣衫。
师子玄此时也停住了嘴,看着张员外,说道:“居士,我字已解完,你可满意?”
“啊?”张员外正在胡思乱想,啊了一声,醒悟过来,连忙说道:“满意,满意。怎不满意?”
匆匆收了纸,说道:“多谢道长了。我这就回家去,将字金取来。”
师子玄叹息一声,说道:“我要那黄白之物有何用?居士,相见一谈,便是有缘,管那善缘恶缘。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记得。”
张员外随口敷衍道:“道长你说。”
“请尽散些家财,行善也好,积德也罢,转送亲戚也好。不然rì后怕你后悔莫及啊。”
师子玄言尽于此,已说的够多。
张员外心中暗暗冷笑:“这道人,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还在胡言乱语。”
嘴上却恭敬道:“多谢道长赠言,那我这就回去了。”
师子玄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莫要忘了贫道之言。”
张员外事已办成,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来时忧心忡忡,去时轻轻松松。
师子玄站在楼上,看着外面匆匆上了马车的张员外,自言自语说道:“冥顽不灵,咎由自取,怪的了谁?果真是救人容易,度人难啊。”
摇摇头,说道:“果然是人劫将至,什么牛鬼蛇神都蹦了出来。”
沉思片刻,暗道:“当务之急,还是应该走一趟白家。白家小姐的姻缘被人串改,只怕因由还在那白老爷身上。”
打定主意,师子玄便出了茗香苑,向白门府行去。
第六十二章门神护家宅
白家并不难找,师子玄只是随便问了两个人,便找到了白门府。
白家不愧是百年旺族,在县城城西,独占了近五十亩的地方。门前两座石狮子,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朱门上挂着一个匾,上面写着“积善之家”。
师子玄看了一眼,暗道:“此地却是一个风水极佳的宝地。看来这白家祖辈是请了高人,又广积阴德,不然怎能富贵至此?”
心中转过念头,上前敲了敲门。
不一会,里面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接着,一个中年人打开了门,见到师子玄,却是愣了一下,接着一脸晦气的样子,赶人道:“怎么又有人来化缘了?今儿老爷没空,没功夫接待你们这些道人,赶快走吧。快走,快走!”
说完,竟连话都不等师子玄说,砰地一声,将大门关上了。
师子玄愣了好半天,不由皱起了眉,暗道:“这是怎么回事?白老爷是清河县有名的善人长者,向来谦恭守礼,怎么家中的下人这般蛮横?”
正在犹豫是不是再敲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道长,你怎么来了?”
师子玄回过头,就见一个青衣小婢撑伞站在身后,正是小丫头谷穗儿。
这小婢,见到师子玄,又是惊,又是喜。
师子玄作揖道:“谷穗儿姑娘,你好。今天前来,正是要拜见白老爷,怎知却被人挡在了门外。”
谷穗儿“哼”了一声,说道:“那是陈管家。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得了老爷的信任。这些日子,仗着老爷的信任,谁都不放在眼里。别说道长了,昨天老爷的好友马员外来拜访,都被他给挡在了门外。”
师子玄心中一动,说道:“这陈管家,是跟白老爷从府城一起回来的吗?”
谷穗儿头,说道:“是啊。道长你怎么知道?”
师子玄若有所思,再问道:“最近这些日子,你有见到过白老爷本人吗?”
师子玄如此问,谷穗儿脸突然白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道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去见我们家小姐吧。”
师子玄也想见白漱一面,头,就跟着谷穗儿去了。
白家这么大的地方,自然不会只有一个正门。谷穗儿带师子玄绕了好一段路,才找到了一处矮墙。
谷穗儿从树后搬了一块青石,垫在了墙根上,对师子玄招了招手,说道:“道长,你跟我进来。”
说着,踩在青石上,踮起脚尖,撑着矮墙就翻了上去。
谷穗儿动作灵活,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这般做了。
师子玄看的直发愣,这姑娘家又挥了挥手:“道长快上来。”
师子玄揉了揉鼻子,有些尴尬的想道:“没想到我师子玄也有翻墙入室的一天。”
应了一声,却没那般麻烦,轻身一纵,直越过了矮墙。
谷穗儿看的一阵惊叹,眼睛亮亮的说道:“道长,你好厉害。这是功夫吗?”
师子玄呵呵笑道:“不过是些轻身的功夫。与你家小姐身边那宋护卫,却是比不了。”
谷穗儿唉声叹气的说道:“莫要提宋叔了,不知怎么惹了老爷,被赶出了家门,回到大公子身边去了。”
师子玄惊讶道:“莫不是你家小姐身边,都换人了?”
谷穗儿头,说道:“差不多吧。要不是小姐拼死恳求,只怕我也要被老爷送去伺候夫人了。”
谷穗儿忽然低声道:“道长,一会你跟着我,不要被人看到。不然可就麻烦了。”
师子玄头,说道:“好。你在前面走,我自会跟着。”
谷穗儿头,就向内院走去。
这白门府,真是太大了。若不是长时间生活在这里,又没人领路,任谁第一次来,都要在里面迷路。
谷穗儿怕被人撞见,又专挑小路走,绕了不知多少个庭院。
谷穗儿低头一直走,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说道:“谷穗儿,你不在小姐身边伺候,跑这里来做什么?”
谷穗儿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抬起头,正看到那陈管家,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完了,这下要死人了。”谷穗儿脸吓得发白,不自然的回头一看,却一下子愣住了。
她身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师子玄的影子?
“莫非道长是迷路了?”谷穗儿一阵迷糊,心却暂时放下了,对陈管家福了一福,一副乖巧的样子,说道:“是陈管家啊。小姐想要沐浴,吩咐我来采些新鲜的花瓣。”
陈管家狐疑的说道:“你空着手,怎么采花?”
谷穗儿吐了吐舌头,一副“我是笨蛋”的样子,嘿嘿说道:“陈管家,你也知道,我脑袋儿自小就不灵光,老是丢三落四,这不是正要回去取个花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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