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三位学监大人给老朽一个方便,老朽有几句话想对解元郎说。过会的功夫,我便亲自差人送解元郎前往书院,可行?”此时此刻的术老,全然没有了刚才一声吼死海正冲的那般豪气干云,弯着腰,像是个乞丐一般的打扮,杂乱的山羊胡子里面还参杂着几根黑色的胡须,一脸邋遢相,若不是刚才出手,他哪里像是个手握他人生杀的筑基高手?
“这样,我们三人在一旁等候就是,上师还请长话短说,不要让我等难做。”三个学监弯腰行礼,转身离开,走到不远处,目光却一直落在聂秋这里,看得出非常的警惕。
聂秋站在原地,冲着术老,弯腰鞠躬,答谢道:“多谢老者刚才仗义出手,晚辈感激不尽。”
聂秋这话不是客气,说的真挚。刚才若不是术老出手,自己怕是已经被海正冲一拳打死了。
术老微微一笑,满意的摸了摸杂乱的胡须,不摸还好,一摸更乱了。
“无需谢我,是你今日的表现救了你。”术老微微一笑,道。术老说完,再次看向聂秋,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聂秋半晌不语,而后道:“进入朔州书院,学最至高的功法,研习最深奥的经纶!”
“哈哈,你这话倒是说的实在。只是,朔州书院算不得至高。”术老眯起眼睛,看着头顶铅云之下的苍穹道:“我在你一身修为当中看到了不少佛宗的浩然之气,能否告诉老朽,你师承何处?”
聂秋面露尴尬,道:“这个能不说吗?”
那术老微微一愣,确实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拒绝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却也当下尴尬的笑了笑,道:“怪我冒失唐突,既然你师门不愿意透露出来。在你心中,何为至高和终极?”
这问题倒是问死了聂秋,什么是修为的至高?什么是修士的终极?这个问题他没有想过。就好比此时他在灵山当中,看苍穹不过是层峦叠嶂的迷雾。
若是放在以前,聂秋怕是会说,朔州书院便是修士的至高和终极。但如今,他已经半只脚踏入了朔州书院,便不再觉得,至高和终极只是一个小小的朔州城了。
“南楚悬空,西蜀大相国寺,东齐蓬障寺,以及我朝西京洛阳的伽蓝寺。均是凡间世俗佛宗的至高圣境。老朽今日便告诉你,年轻时眼界看远,小脑瓜里不要再想着突破什么劳什子淬体九层,那只不过是蝼蚁之间一较高下而已。更不要拘泥于什么佛门和道宗,佛本是道!走出去,去看一眼天下究竟是个什么样。”
一句话,聂秋全身都似是被这老人点燃了一般。朔州虽大,却也难以比天下诸国。长安,洛阳,哪一个却也都是英雄第,风云冢。世间修士千万,佛本是道。眼前这术老的一番话,却也让聂秋顿时拨云见日,心头的各种疑惑一扫而空!
“没错!朔州城不算小。但比起长安,洛阳,朔州不过弹丸!今日踏入朔州书院,来日我便要进长安,去洛阳,学最高的功法,吃最好的珍馐,睡最美的女人!”
术老的一番话可谓是唤醒了聂秋沉睡的灵魂,此时此刻没有说话,心中却已是豪气干云!
“未来一月,我会一直在朔州城内。若不出意外,明日你便将去书院报道。未来的一个月,你若是得空了,便来东城的海棠苑找我。”
聂秋怔了一下,神思从天外扯了回来,看着术老。那老人已将一个酒葫芦递给了自己。
“海棠苑如今甲胄士兵包围,你若是孤身前往,也是无法进去,老朽送于你一个信物,若有人阻拦便大可亮出来,畅通无阻。”
聂秋拿过酒葫芦,那葫芦外表光滑,和普通寻常的葫芦没有二异,葫芦口被密封严实,但却也可以闻到阵阵酒香。
“来找我之前,打些桃花春来,这酒是我在朔州城唯一喝的惯的。”术老说完,看向远处,白衣少女已在诸多铁甲卫兵的保护下准备离开,术老微微抱拳,道:“老朽还有事情,先行告辞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站在一旁等了半晌的学监这才走上来,三个人的眼珠子看着聂秋手里的酒葫芦,道:“解元郎,这老上师看样子很器重你啊。”
聂秋歪着脑袋,不置可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天才问道:“三位学监,可知道这老者上师的来历吗?”
另外三人相视过后,却也都是摇了摇头,看着聂秋,目光当中透着些许暧昧不明,不知道是不愿意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第二十一章 六千石阶
聂秋夺得解元的当晚并未回家,而是被学监送到了城中的明堂住下,焚香沐浴,香烛烧的是城外清逸观的檀香,食的斋饭则是百里之外北郡通明寺里膳房和尚特地来到朔州城做的斋菜…
同时作为解元郎的母亲,聂青崖也一并住进了朔州城的明堂内的厢房当中,并有府衙请来的婢女贴身伺候。
聂秋不是一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但这么大的阵仗却也让他处理的有前有后,极为体面。
花了些银两打点上下,算是差旅费用,也算是犒赏。并托人从城南的清水楼买来了酒水,肉食,一并犒赏给了明堂四周护卫的衙役,官兵,以及厨子,后堂的丫鬟一干人等。
前前后后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虽然聂秋如今得了那马武的家当,若是以后过粗茶淡饭,平淡的小日子,这笔花销却也足够。但修士世界,讲究的是财、法、侣、地。缺一不可。
聂秋也终于知道,那些高庭贵族,世家财阀,想要豢养一两个修士大能高人,光是一年的花销却也不止自己兜里的这个数。
而那些行走天下的方外高人,黄白之物却也是左手进,右手出。
明堂内外,丫鬟,护卫,厨子领了赏,下去之后却也都是心中好奇,难免的交头接耳,却也都入了六感聪敏的聂秋耳朵当中。
“这解元郎,出手真阔,坊间传闻,这解元郎是寒门士子,可这出手分明是个富贵之人的作风啊。”
“是啊是啊,又是酒菜,又是打赏的。咱还真少见这等出手阔气的解元郎啊。怕是今年,若是那被击败的何大少爷当上解元,出手也不一定会有这般爽快呢。”
“你们懂个啥,解元郎临战破了淬体二层的境界,这得是何等威风的事情。怕是过些日子,别说是北郡,就算是盛京的大老爷们也知道咱北郡有这么一号逆天修士咯。”
门外那些护卫,厨子,丫鬟领了赏,却也都念叨着聂秋的好,没有人在背后嚼舌头,这倒也是对了聂秋的想法。
单说如今聂秋只是一个乡试解元,淬体三层的实力,虽然没有实在的必要去打赏这些人。但聂秋这么做,倒也不是打肿脸来充胖子,乡试解元第一的赏金足有百两,聂秋如今身价拿得出手不多,但下杀了马武之后,尽数得来的千金横财,聂秋也不打算留在身上太久。
聂秋也知道,横财入手,散了之后才能聚人。
一顿吃喝打赏,不过百余两银钱,聂秋花的心安理得,基本上便是将解元郎的赏赐花了一个干干净净。但却落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好名声,却也是值得。
入夜时分,明堂内外已经安歇,衙役内倒是有十几个壮硕精神的衙役差人,负责看护四周。明堂安歇了下来,熄灭了香火。聂秋则一个人烧了热水,倒入盆中,端到了西厢房内,放在母亲聂青崖的面前,弯下腰来。
“这孩子这是咋了?好端端的要给娘洗脚?”聂青崖也不拦着,自小聂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比起寻常人家,聂秋成熟稳重,得体知礼。聂青崖不认为聂秋将来能成个十足的善人,和睦一方。但却相信,百善孝为先,就算聂秋将来再坏,哪怕是成了朝廷的反贼,也终归是自己的好儿子。
“娘,儿子今年十六,亏了这一十六年母亲操劳。母亲赐我生命,照我衣食。今日儿子得中乡试解元,却也都是母亲的功劳。”聂秋一边说着,试着水温将聂青崖的脚掌放入了水中,坐在小马扎上面,弯着腰,洗的格外认真。
聂青崖笑了笑,手扶云鬓,那略显苍老的脸上露出满脸的欣慰,眼里含着些许的泪光。聂秋打小懂事,还记得七八岁的时候,自己得了一场大病,好些日子下不了床,正是七八岁的聂秋衣不解带的照顾周到。
而如今自己儿子得了乡试解元,头等的要事却是给自己洗脚,聂青崖想着想着,不由得鼻头发酸。
“娘,且把心往宽了放。你儿子今日是乡试解元,将来就算位极人臣,手握权柄了。我依旧是您的儿子。”聂秋一边说着,低着头,水桶了里的蒸汽升腾上来,水光波动,趁的聂秋目光闪烁。
“娘,小虎的伤势怎么样了?”聂秋问道。
“医师说,多亏了你的人参续命。命是救过来了,可能不能醒过来,醒来之后还能不能行走却是模棱两可,更何况,小虎的身子怕是以后再也难修炼了。”聂青崖带着头,双手支撑着床沿的边缘,道。
“娘,明儿个儿子我就要去书院报道了,等你再见到崔牢头,务必将这些银子交给他。并带我转告牢头,那些续筋接骨的药,我一定帮小虎找到!”聂秋咬着牙,道。
“儿子,其实你崔牢头也让我转告你,小虎成今日的这样不完全怪你,你不必自责。要怪就怪那何家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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