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两人都看着岳子然,岳子然在思索片刻后,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笑道:“我与人交锋时,却从未考虑过这些,或许我的主张便是无形吧。”
第二十三章病公子种洗
“无形。”孟珙与鱼樵耕对望一眼后,鱼樵耕说道:“我们老师也曾经说过,兵无常形,所以用兵的最高境界乃是无形。但可惜,有时xìng格决定着一切。譬如我,脾气火爆,只可能成为杀将,不可能成为将帅。老孟倒是被老师称为帅才,可惜他在意的东西太多,功劳名利父母妻儿,束缚一生,能做的也只有谋而后定了。”
岳子然倒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引发他这般长篇大论,只能苦笑着说道:“我这无形也只是在剑法罢了,若用兵打仗,我怕是与二位差远呢。”
“有些事,总有试过才知道。”孟珙若有所思的说道:“子然何不从军入仕呢,我可以帮你代为引荐,相信以你的才学定能博取些功名利禄,从而光宗耀祖。”
岳子然笑了,心想我能有些什么才学,只不过是因为前世读了些书,却不料在今世全被记住了而已。况且我岳子然也不是什么受人拘束,仰他人鼻息的人,还是在江湖上zìyóu自在些的好。不过口中却说道:“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功名如尘土,不要也罢。”
“好,好见识。”鱼樵耕不禁开口赞道。
孟珙却有些苦笑,望着身边闲云野鹤般的两人,知道谈功名确实是有些唐突了。
谈完这些,岳子然扭头发现周围众人此刻的目光都投在了身边黄蓉的身上,只因为少女现在长发披肩,全身白sè狐裘裹着,头发上束了条金带,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却是要比此时在断桥之上戴着轻纱抚琴助兴的木青竹要引人注目的多了。
岳子然见状,拉过黄蓉说道:“这比武当真没有什么看头,我们还是进船舱内吧。”话音刚落,却听小二喊道:“掌柜的,掌柜的,你看,是小白,是小白。”
岳子然没好气的回头道:“小白就小白,有什么激动地……”顺着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去,岳子然的话没有了下文。只见白让现在颇为狼狈,青sè衣裤上此时布满了血渍伤痕,腰间已只剩下剑鞘,长发凌乱披在肩上,未被遮住的脸庞上更是有一道翻出红sè血肉的伤痕。
白让此时反手被绑着,身后两个灰衣剑客拳打脚踹的让他前行,所以是走一步跌倒两步。
在他们前面是六个灰衣剑客,抬着一位坐在竹轿上穿着白sè华裘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那年轻人英俊许多,脸部却苍白无血sè,时不时还会捂住胸口咳嗽几声。
此时他们刚从先前所见的画舫中下了船,挤开人群到了坐在软榻上抚琴助兴的木青竹身旁。
“这人十有仈jiǔ患有肺痨。”鱼耕樵也顺着岳子然的目光注意到了这些人,对那年轻公子打量了一番说道。
岳子然没有言语,却是皱紧了眉头,回头从小二提着的包裹中抽出取出一把长剑,黑sè古朴的剑鞘,被手指磨没花纹的剑柄。在孟珙此时看来,岳子然就像他手中的那柄剑,虽没有出鞘,却已经让周围的环境充满了肃杀之意。
岳子然刚要有所动作,便听那病公子说道:“你们是在比武还是在唱戏,这剑使的也太不成体统啦。”病公子似乎有意在嘲讽,声音中含了内力,不止断桥上的人听见了,即使湖面上停泊着的船家也听的清清楚楚。
“你说什么?”缠斗中的两人自然也听到了,他们住了手,绿sè长衣的燕三扭过头来,怒问。
“我说你们的剑使的一无是处。”病公子一字一顿的清楚说道。
如此被人挑衅和在爱慕人面前落了面子,即使泥人也有三分火xìng,燕三和萧何自然免不了被挑起怒火。只不过燕三脾气要火爆一些,直接提剑便向病公子刺去,口中同时喊道:“那就先让你燕爷爷看看你的本事怎么样。”
萧何与燕三曾是好友,虽然现在与燕三有了芥蒂,但也仅限于争风吃醋罢了,今rì被病公子如此挑衅,让他和燕三在杭州百姓面前被驳了面子。自然也是恼怒的与燕三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此时见那病公子后面还有下人,深怕燕三吃了亏,自己提着剑也跟了上去。
病公子却声sè不动,扭头对身旁席坐的木青竹轻佻的说道:“木大家一定要弹一首好曲子,种洗可是慕名而来的。”说话之间,燕三的剑已到,却见种洗的剑从挂在竹轿右侧的剑鞘中弹了出来。右手握住剑柄顺势一带,剑身便贴住了燕三的剑,并像胶水黏住一般,牵引着对方的剑向旁边刺了个空。
“咦。”岳子然停下脚步,紧皱的眉头舒展了许多,心中有些讶异,原因无它,只因为种洗的剑法让他想到了前世很普遍的一门健身剑法——太极剑。不同的是,种洗的剑法中显然带有了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的用力技法。
他扭头对鱼樵耕和孟珙笑道:“这种洗的剑法倒也颇有些门道,你们能破吗?”
鱼樵耕和孟珙同时摇了摇头,鱼樵耕说道:“当真邪门的紧,我可以肯定我不是这种洗的对手。”
孟珙点了点头说:“我也是。”
岳子然却并不这样认为:“你们的武艺是用来闯荡军营破敌阵的,自然不敌他这剑法。不过,他若用这剑法在在军中打仗的话,怕是会比一个不会武艺的兵油子死的还要快。”
“不错。”鱼樵耕点了点头,“军队武艺讲究的是杀人,一招之间让对方失去战斗力,是我们的追求。”
闻听此言,黄蓉看了看岳子然手中的剑,略有所悟。
燕三的剑被种洗带着刺空后,身体也跟着一个趔趄,把后背完全亮给了对方。萧何这时也赶了过来,一剑抹过,要封住种洗对燕三后背进攻的角度。不过,种洗却并没有对燕三再出手,反而是发出了一声讥笑。
燕三更怒,配合着萧何的剑一起围攻种洗的左右两路。不料种洗仍是先前那一招。剑只是在燕三、萧何两人的剑上顺势一拨一挑,两人的剑便互相刺向了对方。
两人大惊,急忙后撤剑,但他们被种洗牵引着的剑在力道上大了许多,已经不属于他们能够马上控制的了。所以虽然剑被马上后撤,没有伤及到两人的要害,但肩头和臂膀却也是各自带伤了。
第二十四章无极剑诀
“这是什么妖法?”燕三怒道。
萧何却知道对方的武学剑术都远远在自己与燕三之上,刚才他只是把两人当小丑耍罢了。所以,虽然心中怒意更甚,但却冷静地拉住了燕三,不敢再欺身上前。
“唰。”宝剑回鞘,种洗讥讽道:“大宋武学也不过尔尔。”扭头又对轻佻的对木青竹笑道:“木大家,我的剑法还入的了你的双眼吧,要不和我回华山得了,总比为这些废物抚琴助兴要强的多。”
木青竹停下抚琴的双手,轻柔娇美的声音中缓缓吐出几句话:“种公子说笑了,青竹三岁时双眼已不能视物,何来入眼一说。”
木青竹话音一落,满场哗然,随即被在场的人口口议论,即使毫不关心的岳子然和黄蓉也是吃了一惊,他俩同时扭过头去疑惑的看着孟珙,鱼樵耕则更是直接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说她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
孟珙显然很满意他们脸上吃惊的神sè,略有些得意的说道:“我说了这木青竹是一位妙人。她确实是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只不过擅长的是盲棋、盲琴、盲书、盲画而已。她的盲棋,即使我这明眼之人,也难胜她一盘。而她的画,她只会画一幅牡丹,听她说,那株牡丹是三岁之前她看到的,能够记下来的事物中最好看的。但即使把天下所有花拿过来,却也难比得上那一幅牡丹。”说道最后,孟珙声音低沉了下去,显然他对木青竹很是敬佩。
“为何杭州城内鲜有人知这木大家是一位盲女?”鱼樵耕继续问道。
孟珙叹了一口气,说道:“木大家待客只在画舫之上,鲜少下船,并且时常是轻纱覆面,与平常百姓接触的少,他们自然是不知了。而与木大家熟识的人,大家都颇为敬佩她,虽然木青竹并不避讳自己双眼已盲,但人们却很少往外宣扬的,即使当朝右丞相史弥远也不曾外漏,甚至还因此杖毙了一位乱嚼舌的侍女。”
末了,孟珙悠悠叹了一口气道:“她虽双眼已盲,但却比我们每个人都出sè。”
所有人一阵不说话,即使小二也是一脸的钦佩。
末了,黄蓉轻轻地说道:“当真令人佩服的很呢,我有一点迫不及待的要与她做朋友了。”
她的话音刚落,桥上更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种洗在一阵错愕之后,收敛了自己脸上的嬉笑轻佻,郑重的从竹轿上走了下来,咳了几声后,挥手示意扶着的青衣剑客让开,独自一人佝偻着因咳嗽弯下去的腰,走到木青竹的面前,两手在胸前相合,拱手苦笑道:“如此是我唐突了,还望木姑娘原谅种洗先前的轻浮。”
原来种洗天赋超群,奈何从小便被疾病缠身,自觉命运不公,加之被父母长辈的宠溺,所以从小便养成了嚣张乖戾的xìng格,而在别人提及自己的身体缺陷时,更是暴怒非常。今rì见木青竹双目虽盲,却毫不避讳,更是练就了一身的本事,顿时不再认为对方只是一位红尘女子,心中陡生了许多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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